旗杆应声而断，一个清晰的脚印连同一截木头深陷入土。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收获。”想起刚才的女子，他的嘴角泛起笑意。师父只教会他杀人，关于助人，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念头，或许是那女子太美了吧。

不过，师父交代的任务又没能完成。这次不知要受何惩罚，他皱起眉头。

“请问，你从飞来庄过来有没有看到些什么？”两个年轻男子在他面前收住缰绳，问道。

他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两个骑手之间擦身而过，留下一楞楞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意阑和逸闻。

兄弟俩用力抽了马儿一鞭，能望见庄门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停下了。

“哥，你看旗帜怎么倒了，里面好像在冒烟！”逸闻紧张地说道。

意阑已有预感，他警觉地下马观察四周情形，拉弟弟下马，悄悄接近庄门。

庄门无人看守。

随后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惨象。

逸闻昏厥，意阑扶住弟弟，将他拍醒，兄弟俩抱头痛哭。

昏天黑地中，天暗下来，没有星月的夜晚，零星小火在燃烧的大堂格外注目。

兄弟俩在庄上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活口。

逸闻呆呆地望着火光出神，突然说道：“哥，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并没有娘亲和妹妹的尸首，或许还没遭毒手。”

“恩。”意阑点头道，“现在悲伤为时过早，来，我们去打水灭了这余火。”

一个多时辰后，大堂上的火终于被浇灭，累得兄弟二人筋疲力尽，若非内力扎实，像他们刚才这样没命打水，常人早就虚脱了。未作任何休息，两人又流着泪去扒焦木。

失去火光的大堂愈发漆黑，有些东西反而显得明亮。

“哥，看，这是什么。”

意阑循弟弟的目光看过去，一点萤火虫般的灼灼光华从废墟里透出来。

移开那些木头后，看到的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一具焦糊的尸体。

“娘！”意阑颤抖着将尸首抱在怀里。

“娘！”兄弟俩的哭声响彻了楚风镇的夜空。

没有错的，男人不会插发钗，庄中的其他女人也不会有这么贵重的夜明珠发钗。何况，兄弟俩清楚地记得这是去年为母亲不惜重金购得的生日礼物。

爹爹为此生了不小的气，怪他们花钱大手大脚，娘亲则开心得合不拢嘴，一力维护他们，还说这么美丽的发钗要一辈子戴在头上。兄弟俩笑爹爹是不是心里嫉妒，爹爹笑着说是呀，怎么说来年我生日也该补个象牙酒杯吧。兄弟俩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会忘的，来年。

来年到了，准备了象牙酒杯却送与何人？

娘亲倒将夜明珠发钗享用了一辈子。一辈子。

意阑与逸闻，仿佛两具雕塑。任凭深秋的夜风肆虐他们的四肢百骸。

这一天，对夜雨城的居民来说，又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知道吗？向大侠的飞来庄被屠庄了。”

“略有耳闻，可惜向大侠生前风光无限，死后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不知此事何人所为，能灭向大侠全家的，当真非同小可。”

“谁知道呢，听说杀手极为神秘，谁也没见过，见过的人，多半已经是死人了。”

“会不会还是那个毒死向大侠的北不仁呢？”

“很可能，唉，枉向大侠待他如同己出啊，白眼狼。”

“我想向公子一定会为向家报仇的。”

……

一堆人聚在一起谈起飞来庄惨案，城中的其他地方，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多半也在谈论此事。人们多为向大侠愤愤不平，但是一想到那个神秘杀手，也就只能把所谓正义咽进肚里，生怕背后钻出个人给自己一剑。

十九正坐在茶楼雅座品茶。他冷冷地听着旁边人的闲聊，细细地泯一口香茶，神清气爽。他正在借着茶的甘醇芳香筹划下一次的行动。

下一个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骨头，听说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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