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量心急火燎般向刘新家中赶,刘新的安危生死关系到张相发的洗冤出狱,而张相发的安危生死又关系到探珍寻宝的成败!戚量的寻宝之路就只有这么一条线索,如果说这条线索也断绝了,他下一步不如何向孙中山交代?刘新为何又偏偏在这骨节眼上得病!而且还是昏睡不醒的怪病!他又是个从未见过世面又特别善良的孩子,戚量猜想刘新只要能说话,哪怕是病得奄奄一息,他那颗纯朴的少年之心也必然会为张相发作证,这从他那天独自去县衙的行为中就可看出来。戚量还清楚地记得6年前第一次见到刘新的那一幕:当时只有10岁的刘新下正被一群同龄孩子围在中央嘻弄玩耍,有个顽皮小孩要脱下他那补丁叠补丁的裤子,更有一小孩子恶作剧地撒了一捧尿让他喝,后来有一个比刘新大几岁的胖小子逼着刘新趴地下拿他当马骑,由于胖小子身胖体沉,只一会瘦弱不堪的刘新便大汗淋漓气嚅喘喘再也爬不动,可是那胖小子却全然不管不顾地用手使劲拍打着刘新的屁股像么喝牲口一样么喝着刘新继续向前爬……正好路过那的戚量开始对小孩子的逗闹并不在意,后来见刘新咬紧牙关艰难痛苦地一步一步向前挪时就再也看不过眼,他正想上前阻止那胖小子不道德行为,这时一刚从高山打猎回来的中年猎人抢在他前面一把推开那胖小子:“小李子你干嘛要这样欺侮刘新!”被推倒在地的小胖子很不服气:“我们在闹着玩!管你屁事!”
扛着火枪的猎人拉起趴在地上的刘新:“人家实在爬不动了,你干嘛还要骑在他身上逼着人家爬?你想累死人家啊!”他叹了口气;“新子,我有事先走,你也快回家吧,免得他们再欺负你!”
戚量后来知道这猎人叫韩启德,是与刘新相隔不远的邻居。当时韩启德走后刘新也背起旁边一捆柴薪蹒跚而去。离去之前还对着欺负他的小伙伴们微微一笑:“我走啦。”
那稚童般天真的一笑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并且在戚量久经沧海的心灵中留下一道美丽的抹不去的风景线,也使得他对刘新这个小男孩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受,因为对欺负自已的人不记仇反而报以善意的笑一般人特别是小孩子是很难做到的。然而,不久之后再次遇上刘新所看到的一幕更让他对这个小男孩儿的心灵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那天戚量路过菜市场时见一大群人在围着什么看热闹,走近一看却是上次那受欺负的小男孩在那儿卖鱼,一个伙夫模样的男子要买下他竹蓝中那只大甲鱼,刘新不肯,说是要留给患病的阿婆熬汤喝。那伙夫似乎很需要那甲鱼,说愿出双倍的价钱买下,可刘新依然不肯买。那伙夫急了,从身上掏出二两银子说:“我出十倍价钱也要买下你这只甲鱼,你到底卖是不卖?”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见来人如此阔绰,平常不过只卖二十个铜子儿的甲鱼竟然能卖上二两银子!都有些羡慕这个小男孩的好运气,平常十只大甲鱼也卖不上二两银子呀!可令旁人意外的是这小男孩仍然不肯卖给他,那伙夫不死心还想与刘新商量商量,刘新却干脆提起那只竹蓝在‘傻冒’‘呆子’的声音和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弃市而去。后来戚量才知道,那想吃甲鱼汤的竟然不是他的亲阿婆,而只过是他的邻居!知道这些之后戚量心中一震: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却分文不取地送给无亲无故的病中老妇人,而自已却连一条好裤子也穿不上,那二两银子足够买两条新裤子的呀!而且那一竹蓝鱼有一大半包括那只大甲鱼是张相发送给他的,张相发见他裤子破得不能再穿,才让他将鱼卖了再买条新裤子。二两银子没有卖走刘新关爱他人的心,这金子般的心灵让戚量特别地感动,他决定帮刘新一把。戚量对刘新的父亲刘青山说:“刘大哥,我看中了你儿子,想收他为徙弟,你看如何?”
刘青山本是十八年前逃难流落至临江的,一直靠租种县城后面几亩田地过活,到临江的第三年他老婆在路边草丛中捡回一男婴儿,这婴儿就是当年的刘新。夫妻俩将他视为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倍加珍惜,但因家境贫寒缺食少穿,因而刘新长得特别瘦弱,远远望去瘦得像一根干木棍。幸运的是他虽然很瘦却从来未生过病,只是他八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他而去使他伤心不已。从那之后父子俩相依为命,父亲耕地为生,他则常到小溪大河中捉些小鱼小虾拿到市场上换些铜子儿补贴家用。可以说他们父子俩仅仅能够勉强活下去,他无法送儿子去武馆学艺。他对戚量说:“谢谢戚师傅这么看得起刘新,只是我家太穷交不起拜师费,学武之事再说吧。”
戚量说:“拜师费不要紧,可以先欠着,刘新就便可给武馆当清洁工,每月武馆给他二两银子工资,一年下来就有二十四两,除去十两拜师费,还可拿十二两银子回家。刘大哥你看行么?”
“行、行、行、行啊!”刘青山忙不迭声道。心想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哪还有不行的!他哪里知道戚量是在变着法儿帮他。不过,刘新到武馆之后的确很勤快听话,将武馆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时常给厨房打杂给菜地除草浇水。戚量让他干了半年清洁之后没让他再干,他要让刘新也像其他弟子一样专心练武,也许他生来就不是一块练武的料子,除了身体比练武之前稍稍强壮之外,6年下来仍然是个初等武生,许多后入馆拜师的师弟们通过比武考核升上中等武师之后反过来称他为师弟,有些师兄讽刺挖苦他:“武生比武师好啊,不用走镖没生命危险呀”“星子越来越年轻,去年你是我师兄,今年你是我师弟,明年你不会是小孩子了吧?”师兄这些话他听着并不觉得有什么羞愧,反而乐滋滋的过得很开心。戚量见此等情形却有一种失落:这刘新的心灵虽然纯朴善良,能力却实在是稀松平常,看来这世界只是善良还不行,还得有真本事才行!现在他为何突然患病!难道真是因为张相发入狱而病倒?这又如何是好!如果误了时间如何向黄兴交代!如何向孙中山交代!
刘新的家并不远,只一支烟功夫便到,戚量快步走进里屋一看,刘新果然如疆尸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刘青山坐在儿子床前唉声叹气,利民诊所的方大夫把着刘新的一只手在探脉,旁边还站着刘新的好友二秃子和韩猎人的女儿。刘青山见戚量突然来访赶紧起身让坐;方大夫向他点头以示礼貌。戚量笑着应答右手却急忙搭上刘新的额头,见并无异常又探探鼻息,然后再慢慢地摸着刘新的胸口好一会才对方大夫说:“这好像很正常啊!”
方大夫放下刘新的手也很纳闷:“是呀,确实是很正常,我来这看过他七次了,每次来他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脉搏的跳动比之前稍稍弱一些,呼吸也稍慢一些,但这些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身体的其它部位都检查过了吗?”
“早就检查过,全身所有部位都详细地做了好几遍检查,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方大夫回答得不容置疑。
戚量完全相信这位在日本医学院留过洋的方大夫:“你以前曾遇到过这类病症么?”
“别说从没遇到过,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类病例!”
“这病还真是怪!”
刘青山对戚量说:“就是呀,连方大夫也拿这病没办法,县城许多医生郎中都有来看过一次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方大夫却每天来看一次,每看一次就给刘新全身检查一次,从不嫌麻烦。唉!”
“难得方大夫对刘新这么关心。”戚量知道方大夫喜欢研究疑难病症。“刘大哥你放心,方大夫是咱们过儿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儿子的病。”他转向方大夫:“方大夫,你是不是暂且先别找病因,将他弄醒再说,因为这样不吃不喝就是不病死也得饿死啊!难道就没有让他醒过来的药物么?”
方大夫看出戚量对这个病人有特别的关照之心:“从目前体质上讲,病人虽然已经一周水米未进,但并无大碍。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好像是一种特别的变异生理现象。当然这只是一和猜测,但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有这种催醒药物我也不敢让病人……”
方大夫话未说完,门外冲进来二弟子季广平:“师傅!不好了!比武打死人了!”
戚量和颜悦色地盯了他一眼:“广平你还是那么慌乱,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季广平见师傅这样慢条斯理也定下心来:“还是那个毛地阶,今天下午就他一个人当擂主当得稳固,他打伤白玉喜之后刚才又打死了张言工。”
戚量一听又死了人表面虽然沉静心中也是一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戚量手一摆:“别说了,我这就回去!”转而对方大夫说:“刘新的病还请你多多费心。改天再会。”说完身形一晃竟然一下就晃出了门外!屋子里几人对此种电光火石般的身法惊得目瞪口呆,季广平也从见师傅施展过如此轻功身法,惊讶之余也赶紧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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