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如烟(二十九)
林微云今晚穿的是chanel去年冬季才最新发布的一身黑色深v敞领,兼露肩束腰曳地的晚礼服长裙,盈盈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被那抹x感妖娆的流畅线条给勾勒得极美极美,x腰臀曲线尽毕,绝对堪称完美的女x身材。洁白纤长的脖间佩戴了一条bvlgari的闪银色大珠宝钻石项链,色泽光华流转,花纹细密繁复,衬着她的黑发雪肤,淡雅五官,便更显得她整个人艳彩直逼,璀璨夺目。当她的左手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地轻轻牵搭着林烟的右手──很难说哪一只手更美,因为两只手皆是旗鼓相当的修长白皙,j致纤细,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女人所独有的温软如绵,柔若无骨,而另一个则是男人最x感的通透似玉,指骨分明──和林烟一同双双缓缓滑进了轻歌曼舞,灯影流淌的舞池中央的时候,刚刚还嘈杂喧哗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简直停都停不下来的偌大一个林宅宴厅,却在分明短暂却又感觉漫长的几秒钟缓冲之后,竟忽地无端爆发出了一阵,不约而同,毫无征兆的寂静声。
就好像是一出原本喜气洋洋令人捧腹大笑的开心闹剧,却在瞬间,被谁恶劣地,按下了静音键。罪魁祸首有两个:林微云,和林烟。
于是就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刹那光景里,刚刚还人满为患稍显拥挤的华美舞池,却在很快经历了一场几乎堪比风卷残云大逃杀似的飞快撤离以后,基本上,就空旷得,只剩下他们这一对光环加身,耀眼至极的男女搭档了。开玩笑!和林微云林烟共赴舞池同秀舞姿……靠!这种事情哪怕光只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比蛋疼!真是只有疯了或者脑子有病才会去那么做!废话,不然谁那么大度,愿意去当这么活生生的反面例子,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看笑话啊!
悠扬深缓的音乐声里,两人随着节奏不断踩踏变幻着各自的舞姿步伐,时而矫若游龙时而婉若惊鸿,体态如燕般优美迷人,灵巧轻盈,一种流水行云似的无拘无束,挥洒自如。远远望去,林微云和林烟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好像两只优雅高贵,翩翩起舞的美丽天鹅。
众人的离去是对的。若是跟这样一对完美得叫人几乎惊掉眼球屏住呼吸的金童玉女绝对壁人出现在同一个舞池里,而且,还不怕死地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大秀舞技──那么倒也怪不得别人,只有,乖乖等着,被完爆到底的命。
越跳越空的舞池,越来越多的目光。林微云仰头注目凝望,头顶这一位,比登了一双足足有七公分高的高跟鞋的自己,还要约莫更高出整整五厘米;但偏偏对方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却又竟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天生女人还更多出三分j致,五分艳丽,七分妖娆,以及十分媚色来的绝色少年,忽然情难自已地摇了摇头垂眸一掩,脸上一派慈爱包容的温婉笑意,细碎而明晃地淌在嘴角,凝于唇边:“呵,到底是你太多变,还是我太狭隘了,林烟怎么我发现,无论我对你之前有多少种认知,多少种定义,但每一次,你都总是有办法可以打破我对你的固有想象,叫我再狠狠地大开眼界,大吃一惊呢我总以为你本来骄傲任x,叵测乖觉,再加上这几年,又被这么多强大并且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要的诸多男人们给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久了宠坏了爱得无法无天了,所以早就已经忘记了,究竟应该怎样对待女人,怎样在一个女人面前当一个合格的男人,这种事情的。结果却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可以这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像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和一名高贵优雅的绅士的。”
林烟闻言挑起长眉:“怎么,你这是在讽刺我像女人,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吗姐姐。”
林微云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我没有在讽刺你,我只是真的,有些吃惊。反倒是你林烟,你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呵,分明就是你在怨我……怨林家吧。”
“怨”林烟稍稍扬高尾音,略嫌尖锐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旋即便毫不客气地轻哼一声,冷冷笑道,“不,不是怨。用这个字来形容我对你们林家的感情,那也未免,显得太轻了些。”
如果只是怨,如果只是怨……不,不,极端如林烟,在他的身体里面,g本,就没有容纳这种感情的能力,和空间。这样脆弱而卑微的感情,这样不幸却不争,只会自怨和自艾的懦夫孬种!不是他……才不是他林烟!因为林霜染那个贱女人!他最爱的母亲只能和他的父亲带着自己东躲狼狈逃窜!他们总是没日没夜地跑,没力没命地逃,可能刚刚才在某个虽然简陋肮脏但是好歹也可以让他们勉强停留休息一夜的小旅馆的坚硬床板上陷入沉睡进入梦乡,然而下一秒却就不得不再一次被强制逼起来继续没日没夜地奔跑逃亡,没力没命地狼狈流浪。吃不好,睡不好,过不好。偶尔甜蜜温存的幸福时光,但那也只是,偶尔的时光。下一秒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谁都能想到。于是整整六年,整整六年……这样的生活,这样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永远看不到希望在何方,永远要为了生计而发愁,和更永远要为了生存而奔逃的无望人生!他们一家三口,却过了整整……整整的六年!哈!真是好笑!偌大一个世界,但竟没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安身之地容身之所!那六年里他们一家没有过过哪怕一天不担惊受怕,胆战心惊的安心日子!甚至就在最后!就在他最爱的妈妈临死之前,她竟然都没能亲自见到他的父亲──她这一生深爱,最爱,挚爱,爱到哪怕不惜颠覆整个世界甚至是付出她的生命,但也仍然百死不悔无怨无悔的男人一眼!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全部!都是林霜染那个贱女人的错!全都是被林霜染那个贱女人给害的!……这样刻骨铭心深入血髓,从出生到懂事,从零岁到六岁,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幼年时代,深深铭记脑海的亲身惨痛经历,对于林烟,对于深深热爱着他的父母,更是尤其深深热爱着他的母亲的林烟来说,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只单用仅仅一个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淡淡“怨”字,就能轻飘飘地一言以蔽之,概括得了的呢那是他终其一生了其一世,即便临终至死,但也永远,永远,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直到现在,林烟虽然不至于一定要报仇雪恨,灭他满门(当然关于这一点,林烟其实,恐怕也g本做不了什么);但他总归是,不会对林家太客气的。口头上的谩骂侮辱,一逮到机会的小小报复,幸灾乐祸,他控制不住,而且,也不会控制。
“……”林微云看出林烟骤然发狠的脸色,以及感觉到林烟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她后腰的那一只手,却忽然渐渐变紧加大的力道和力度,微微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复又轻声叹息着开口,“我知道你恨她。我也不怪你,毕竟……我能理解。但是林烟,不管她之前对你……对你的父母,做了什么,哪怕是再怎么无法原谅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毕竟,已经过世了。就算你再怎么怨她,恨她,但好歹,看在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的份儿上,无论真心假意,我也希望你对她,可以有适当的尊重,好吗”
“不可能,”林烟一听就笑了,可嘴上回答得却叫那一个斩钉截铁果断干脆,丝毫不给人还口和转圜的余地,“林微云,我之所叫你姐姐,是因为我不想,叫你姑妈。……或者,你更愿意,听我叫你一声姑妈”
林微云立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懂林烟这句话里有话的深意。林烟的意思是,他叫她姐姐,是因为他只承认他的爸爸林炎是林霜染的养子,而不是她的……x奴,床伴,和男人。
即便是在称呼这样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地方上,林烟也不愿意,让林霜染,占到他的爸爸,哪怕一点点的便宜。他的父亲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但也都只能是他的母亲,一个人的男人而已。
“其实我尊重这世上所有的母亲,”林烟等不到林微云的回答倒也不怎么在意,休息片刻而又淡淡继续道,“不然你看,即使我那么那么讨厌庄景玉,一见到他就总是忍不住拿最恶毒的话来骂他,咒他,讥讽他,羞辱他……可是我从来,也没有用过那些话,去羞辱他的父母。呵,还有,你现在当了妈妈,姐姐,虽然我不喜欢林玉哲……事实上是非常厌恶,身体里留着庄景玉那个土包子杂种一半儿血的小杂种,但是我也很尊重你的。没错我林烟是嘴巴很毒,如果是我真心讨厌的人,那我骂起来一定毫不嘴软不会客气,但是我绝不会,无端羞辱他们的父母,任何人的父母。只除了──”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冷,“你,和凌望的母亲。这两个贱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们。”
林微云认真地看着他:“可她们现在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恨,还不肯忘……除了折磨自己徒增烦恼以外,又还有什么用呢”
林烟听到这话却好像听到笑话那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折磨自己不,不是折磨,我觉得很享受。再说──”他的神情忽变落寞,声音轻而冰冷,恨又极狠,“如果,连我都忘了她们,不再恨她们了,那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她们曾经造下的孽,犯过的错。我能恨她们一辈子,那就一定要恨她们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能少。只可惜我林烟这一辈子,应该是不太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否则,我一定要让我的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把她们恨下去,恨下去……让她们永生永世,受尽煎熬,不得安宁。”
林微云听到这里忽地浑身一震,只觉背脊发冷。她仰头怔怔望着林烟,林烟的表情并没有他说的话和他的口气那样可怕。可是他那一双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那么美丽,却在同时,又有着那么那么多,无处安放的恨意。究竟是哪一种更惊心动魄让人触目惊心,分辨不得,区别不清。林微云看着看着张口似欲讲话,可是每每总是话到嘴边吞吐凝噎了半天,然而最终,到底也没能说出来什么。
一曲将终。林烟舞姿极好地领着林微云做了个博得满堂彩的旋转姿势,下一秒瞬间俯身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笑着,温柔说道:“我很清楚你今天为什么要请我来,姐姐。而我会选择给你面子今天来到这里,其实也是,为了让你安心。你放心,我不会对林家做什么……也对林家做不了什么。我恨的只是林霜染,林家和我没有关系……事实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除了借你们的姓氏用用以外,你们林家,永远,也不要和我林烟,扯上关系。”
一曲终了。两个人直起身子站定姿势,林烟很快牵起林微云的右手弯腰低头,又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了一枚若即若离的浅吻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途中谢绝了无数或慕名或慕貌涌上前来与他打招呼的客人,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林微云退到舞池边缘安静看着林烟往前越变越小渐行渐远的决绝背影,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通往洗手间的长廊尽头,神色颇为复杂,眸底浅浅浮着一层若隐若现模糊朦胧的晦涩情绪,却看不出更加具体的东西。姚雪走上前来故意用力地紧紧捏了捏她那一直连续被林烟吻了两次的手,亲昵而不满地蹭了蹭林微云的耳后,委屈道:“微微……不准再看了,我吃醋。”
林微云笑着转头抬手刮了刮姚雪那一寸被暖气蒸得有些发红冒汗的可爱鼻:“傻瓜,”然后叹息着沉默了一下,低声喃喃,“我不喜欢他。他那个人……真的太极端,也太可怕了。”
“呵,是啊,”姚雪温柔一笑,转而翻转掌心同林微云的右手紧紧相牵相握,十指相扣,心心相连,“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不是别人,才是林烟。”
林微云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也对。所以,他才是林烟。”
让那么多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但又永远爱不到手不能不欲的,林烟。
林烟以一路遇佛杀佛,遇神弑神,生人勿进,熟人勿扰的凛冽气势和强大气场很快来到洗手间,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冲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鞠了满满一捧两手心的清水,然后赶紧覆上了自己高温灼烧滚烫,热流蠢蠢欲动的眼睛。
那一双,也许再迟上个半秒钟,就要忍不住泛出水花,下起细雨的美丽眼睛。
所有人都以为他如此讨厌d城,曾发誓若无必要那么绝不会再踏入d城半步的原因,是因为黎唯哲就是在这里,被庄景玉给横刀抢走了的缘故。但其实林烟哪里会有那么矫情,那么脆弱。事实上,与其说林烟是讨厌d城,倒不如说是,他在害怕d城。
更害怕d城的林家,林宅。
因为二十年前他的妈妈,就是死在这座城市,这座宅子里。是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第一个,推开了房间的大门,然后便第一眼看见了自己,正安然躺在一片血海花蕊的深处,面容温婉安宁,嘴角甚至还略带笑意,依旧美得那般惊心动魄,令人屏住呼吸的──他的母亲。
亲情和爱情都埋葬在这座城市,而至于朋友……呵,那种东西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过。
回忆至此,林烟突然毫无预兆地弯腰埋头趴着台沿,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一如当年,看到了那一幕的小小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场景很美,很美……哈!是啊,对啊,那个场景是的确极美,极美的……因为躺在那里死掉的女人只是一个美人,就算再怎么美,但也只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可以被他们随意评头论足的陌生人!而不是他们的妈妈!他们的妈妈啊!
林烟真恨不得能够亲手杀光杀尽,那些当年亲眼目睹了她妈妈临终仪容的,所有的林家下人。只要一想到那些人也许会在他们剩下的余生里到处大放厥词乱嚼舌g,说当年自杀在林宅的那个美人如何如何,哦你不知道那究竟是有多美多美啊……林烟就恨!就恨!恨!
尽管他到底在恨什么,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都觉得茫然。
虽然刚刚在宴厅上往肚子里塞了些食物,但那点儿东西对于一个成年男人的晚餐来说,也实在算不了什么。很快,林烟就把胃给吐空,就算再怎么呕但也只是干呕,除了时不时往外冒出的一股细微酸水儿之外,也着实是再吐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了。扶住台沿面色苍白地重重喘了几口气,林烟低头扫了眼凹槽,那场景竟连他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都有些忍不住恶心地皱起眉来,忽然不知为什么竟猛地一下想到了夏昭时,想到若是夏昭时看到此时此刻这样的自己……呵,幸好幸好,他没有看到,不然自己一直j打细算,步步为营的发展shangchuang之路,以后,就算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用尽全力,但恐怕也真的是遥遥无期,永无实现之日的了。而后刻意逃避也好无心多管也罢,总之林烟拒绝去想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脑子里就一下子凭空冒出来了夏昭时这个人的深度原因,转而迅速将水势拧到最大,开始清理起来。
当林烟清完槽漱完口洗完脸抬起头……顿时愣了。
应该是水声太大盖过了脚步声。对面镜子里清晰无误赫然映出的,此时此刻正定定站在自己身后并且目光灼灼,目不转睛地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男人,自己竟然未曾发觉,他进来了。
啪一下关掉水林烟甩了甩手,并未转身回头,而是就这么与身后那人始终保持着镜面对望的姿态架势,半晌,才冲着他歪歪偏头一笑,模样天真可爱,实则挑衅嚣张:“啧,在这里,我是要叫你老板,还是要叫你,韩笑呢”
韩笑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很快搭理林烟的话。他仍是那么高深莫测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右手极有一种民国文人风范地静静搭在衣前,而左手则是雷打不动地轻轻摩挲着他大么指上那一枚,同样也雷打不动,似乎永远没有摘下来那一天的玉扳指。
林烟跟他对视良久见韩笑似乎仍然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于是最初那种想要跟他抗抗的挑衅yuwang和嚣张傲劲儿很快就被熬没了。翻个白眼儿恹恹打了个哈欠,林烟扶着台子起身就往外走:“有事儿你爱说不说,反正我是没时间陪你的,夏昭时马上就要来了呃……”
没走一步话音未落,韩笑忽然雷霆一动将他重重压回了台边。力气挺大,林烟霎时疼得抽气皱眉,脸色惨白,觉得自己的后腰简直都要被顶断了。
“你!”林烟立刻迎目而上怒色相对,却不料一抬头刷刷刷映入他瞳孔的,竟会是韩笑一脸恍惚陶醉,近乎痴狂的迷恋表情。
林烟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接下来正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于是他微微一笑笑容玩味,然后很快,就像接受宿命又或是任君处置那般,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当一头一向暴躁,脾气极差的小野马,忽而现出了他难得一见的服帖乖巧,温顺听话,那种前后对比的强烈反差,真是让人心动得欲罢不能,无法自拔。
而韩笑,就算再怎么历尽风雨,冷峻强大,但他也毕竟还是个凡人,和男人而已啊。
就在林烟的世界骤然陷入黑暗的下一秒,他迅速感觉到有一层质地j良的如丝软布缓缓覆盖上了他的眼睛。韩笑在他的后脑勺上,给那条巾帕迅捷灵敏地打了个松松软软的漂亮活结。
“因因,因因……”韩笑一手搂住林烟的细腰,在他刚刚被自己撞坏撞疼了的地方温柔捏拿,一手则暧昧流连地撩拨抚m着林烟额前那几缕略微濡湿的细碎乱发,在他耳边脖后那一大片裸露光滑的白皙肌肤上,不断地磨蹭m索深深吸嗅,仿佛鸦片成瘾,中了罂粟的毒,“只要看不到这一双眼睛,这一双该死的,桃花瓣的眼睛,你就是,就还是……我的因因。”
未曾沾染上林炎那个卑贱x奴的气息和影子,仍然是他最爱的,迷恋的,为之发疯发狂,痴迷痴醉的,那一个风华绝代,国色无双的,乔小因。
照理说黑暗中人的所有感觉器官都应该比平时变得更加敏锐灵敏才对。韩笑的声音和气息尽数喷在林烟的皮肤耳中,他的确是感到很不舒服,可是他一直忍着,忍着,就像一具尸体那样始终不动,任由韩笑借着他的身体在他那些遥远深久的梦境与回忆里,不断地穿梭来回,来回穿梭。然而往昔种种不过一场幻梦,梦醒后无悲无喜,无雨,也无风。
“好啊,”忽然,林烟开口说话了。并没有多少温度的语气,但却那么那么的恳切真诚,“我愿意把这一双眼睛剜掉,成为瞎子,一辈子都陷在这样的黑暗里,看不见也无所谓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肯告诉我,韩笑,你把她……把我的妈妈,藏到哪里去了。”
韩笑身子一抖停下动作,仿佛终于从梦中惊醒:“告诉你”他蓦地大笑,“哈哈!告诉你……告诉你……告诉你然后好让你把她从我这儿偷出去!跟你那个卑微下贱的x奴老爹合葬同眠吗,永世不离吗!”
“……”林烟沉默了一下,半晌,声音轻轻的:“你叫我爸爸x奴……呵,韩笑,我劝你最好,还不要这么叫他,会比较好。”
提起林炎韩笑的兴致瞬间全无,慢慢从林烟身上退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冷笑:“呵,劝我最好哈!林烟,敢情你这竟然是在威胁我吗怎么,现在觉得被叫x奴听着不舒服了但谁让你爸当年不就是做这个来伺候林霜染的呢!”
林烟缓缓摇头,眼角眉梢唇线嘴角,渐渐泛起轻蔑不屑的嘲笑:“不,不是因为这样。我只是觉得,韩笑,你很可怜啊。”
韩笑蓦地惊住了笑声,放大了瞳孔。
林烟伸手往后,自己给自己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一双美丽绝伦的桃花眼盈满冰冷,毫不留情:“她爱上了一个别的女人的x奴但也没有爱上你……韩笑,在我妈妈的眼中,你比你口中那个所谓肮脏卑贱的x奴,还要不如。”
啪──
韩笑气疯了扬手就想给林烟甩一巴掌。但他也只是“想”,并未如愿以偿地打上。
林烟连眼都没眨一下地猛然扬手抬臂,堪堪挡住了韩笑攻势凌厉的手腕,表情毫无畏惧,一字一句,暴躁而压抑地冲他低吼:“韩、笑!你到底肯告不告诉我,你、究、竟,把、她,给、藏、到、哪、里、去、了!
当韩笑被林烟挡住攻击的那一刹那原本还很震惊,但当他下一秒听到了林烟呜咽哽塞的问话,看到了林烟痛苦绝望的表情,短暂的一怔之后,却忽然展开眉眼缓缓笑了。细细碎碎密密麻麻的褶皱纹路在他那张毕竟已经知晓天命年过五旬,就算平日保养得再怎么好,但也终究无法掩饰岁月痕迹的老去脸庞上,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蔓延开来,让他这整个人在显得愈发沧桑苍老的同时,竟还显出了一份别样的可骇可怖,狂乱疯魔──神色镇静淡漠,但眼神,怎么会是那般的炽热发疯。韩笑慢慢地摇着头,回答得轻松而残忍,有如恶魔:“告诉你呵,我早告诉过你答案的林烟,这永远,不可能。就算你再在【宠儿】里呆十年,接十年客,替我赚无数钱,就算你把你的眼睛剜下来再也看不见……林烟,我早告诉过你的,无论你再对我做多少妥协,服多少次软,甚至跪下来哭着求我!──但因因在哪里,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韩、笑!”握住韩笑手腕的那一只手骤然发力,两个人的手背小臂都同时不约而同地紧绷拉直,青筋暴起。皮下的骨骼线条纵横凸出,看起来很是骇人恐怖。林烟一字一句几乎咬碎牙齿恨恨叫出来这个男人的名字,无法自已地感觉到自己的两只眼睛灼烧滚烫高温再起,似乎又要再一次被那种名为眼泪的软弱东西,所蒸发打湿。
韩笑满脸得意地笑。声音轻柔而恍惚,遥远又模糊。不知是在说服别人,抑或是在催眠自我:“没错……没错,因因生前是着了魔,一定是因为着了魔,所以才会被你那个卑贱低劣的x奴父亲给一见面就勾了心摄了魂夺了魄!……呵呵,但没关系,没关系,因因只是一时犯了错,一时糊涂罢了……她是我的,她毕竟嫁给了我,是我的妻子,是我韩笑明媒正娶,合法唯一的妻子……而等我死后,她就要跟我一同墓葬,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我韩笑……也只是我韩笑,独一无二,谁也,再抢她不走的女人。”
“你放屁!”林烟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爆了chu口。一把甩开韩笑的手腕就像甩掉什么肮脏至极的wuhui东西那般,受不了地提声尖叫起来,“你放屁放屁放屁放屁!妈妈是我爸爸的!只是我爸爸的!她也只爱我爸爸!只爱我爸爸!她那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没爱过韩笑你这个心x狭窄y险毒辣的伪君子!烂小人!从来都没有!一分一秒一丁一点儿都没有!除了我爸爸以外,她那一辈子从来都没爱上过别的任何男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一个完整的,全心全意的她。哪怕是死了也不行,也不可以……她虽然现在被你藏在某个和我爸爸远远分开的地方,但是她的心和灵魂,在地底下,也一定,早就跟我的爸爸在一起了。就像他们活着时一样,活着时一样……哈哈!关于这一点,韩笑你这个当事人,应该比我林烟这个小辈感触更多感受更深吧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韩笑你这个贱人!”
“呵,我是贱人,”韩笑放回手淡淡望着林烟,很奇怪居然没有生气。片刻的对视以后,他忽然咧嘴冷笑,一字一句,顿顿清晰,“──那、你、就、是、孽。种。”
林烟全身一颤,瞬间眯起了眼睛。脸上神情压抑而狂乱,y鸷并暴躁,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极端危险,却又极度脆弱。
“没错我韩笑是伪君子,烂小人,是贱人……但我毕竟,是你妈妈在法律上的合法丈夫,合法伴侣。只有我们的孩子才是光明正大,受到祝福的孩子,而你,林烟,你不过只是一个偷情生下来的假货,一个孽种,野种……杂种罢了。你说林玉哲是半个小杂碎,哈!其实,你是在嫉妒他吧。嫉妒他为什么就可以从小生活得那么好,周围有那么那么多的人真心爱他,疼他,宠他,他注定一辈子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生而高贵天生富华。但你却从一出生开始就不得不跟着父母东奔西窜,流浪逃亡……呵,那是自然的,林烟。因为就算庄景玉再怎么出身底层普通平凡──但先不说他现在已经是黎唯哲的人,身份地位早就不一样,就说从一开始,人家庄景玉好歹,也从来不是谁的x奴啊。所以林烟,你怎么跟人家林玉哲比呢,嗯你骂他杂碎杂种……但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自己的血,比起他,可低贱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呢。”
…………
洗手间外渐渐响起了急躁匆忙凌乱仓促,听声音,应该是某位喝多了的客人的脚步声。林烟眯着眼睛静静看了韩笑半晌,眸底隐隐似有水汽浮动,光影流转,但好在,到底没有溢出来:“韩笑,你有种。”
韩笑耸耸肩无所谓地朝他笑了一笑,然后转身便走。
“……我不会放弃的,”林烟忽然又道,声音轻而缓慢,字字铿然,“只要,我还活着一天。”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那么他就一定要把他的妈妈从韩笑这个贱人的手里抢回来……救出来,然后永远安放在,他早已等待了太多太多年的,父亲身边。
不,他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一定,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韩笑身形一顿并未回头:“好啊,你继续试,我等着瞧。”说着便抬脚迈出门外,不见身影。
林烟闭上眼睛转身又再洗了把脸,靠在台前安静休息了一会儿,蓦地展颜一笑,笑容绝艳。在有人走进洗手间来的同时,他也立刻起身出去了。
这位客人一进洗手间就接连遇上了道上鼎鼎有名的韩老爷,和圈里更加鼎鼎有名的林美人,整个人都傻了,乐得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禁不住摇头晃脑地意y暗想着,那林美人果然是此貌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而且估计应该是因为刚洗了把脸的缘故吧,所以眼角晶晶莹莹闪闪亮亮的,真是风情万种弱柳扶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g本就是引人犯罪啊有木有!──却不料刚一脱下裤子扶着命g儿准备撒尿的时候,洗手间最里边儿的一个隔间的门忽地吱呀一响,然后从那里边儿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地走出来的……妈呀!那小身板儿小胳膊小短腿儿的还能是谁啊!不就正式今晚宴会的小寿星小主人,林玉哲吗!
“……”于是某龙套客人惊得差点儿没直接尿崩。尿完了抖一抖,抹抹汗,接着飞快穿好裤子嘴里忍不住直嘀咕:不愧是林宅,连个洗手间都他妈这么的卧虎藏龙,深藏不漏……谁都惹不起,得罪不得啊!
林玉哲刚刚的确是哭累了睡着了的,但当下人刚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没多久,他就又醒了。是被噩梦给活生生吓醒的。而那个噩梦是,他心心念念,好喜欢好喜欢的漂亮哥哥,在梦里,又甩了他一次……呜呜。于是夜半惊魂的小玉哲双手抱x气嘟嘟地躺在软绵绵的小床上左思右想左滚右滚……呜……可怎么想怎么滚都还是不甘心不开心好伤心!不行!他一定要去跟漂亮哥哥问个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抱哲哲……不喜欢哲哲!
悄悄咪咪蹑手蹑脚来到大厅,正好看到漂亮哥哥和妈妈跳完舞,小玉哲那小小的心肝儿又被狠狠惊艳了一次,然后就十分猥琐地跟在漂亮哥哥的身后一路走进了洗手间。趁着漂亮哥哥埋头洗脸的时候他飞快窜进最里边儿的隔间乖乖躲起来,心里牢记着黎叔叔跟他讲过的,追喜欢的人呢,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能c之过急打草惊蛇哦
结果事实证明,小寿星今晚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所谓的“正确时机”没等到,却反倒,倒把他一向最怕的韩伯伯,给等来了……
林玉哲在一群高高大大的成年人中,费力迈着他那一双短短chuchu的小胖腿儿,艰难往他粑粑麻麻和各位叔叔姨姨们所在的地方走。幸好中途被刚顺路去拿了食物的魏嘉周云飞给及时发现了。看到这小东西的瞬间魏嘉差点儿没被嘴巴里的曲奇饼给生生噎死。赶紧将手上的盘子一股脑儿全塞进周云飞的怀里,魏嘉一个弯腰迅速抱起林玉哲。
“我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的小祖宗!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楼上好好睡觉着呢吗”
魏嘉一边拍着x脯后怕,而三人也一边慢慢回到了他们的核心圈子。
不等林微云这个“严母”开口教训,小玉哲却忽然眨巴着他那一双有如黑葡萄似的水汪汪亮晶晶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他的粑粑:“粑粑粑粑……是不是只有像你和黎蜀黍,唔……还、还有,像魏嘉蜀黍和飞飞蜀黍这种关系的两个男的,才、才能亲亲抱抱的呀”
“……”
众人先无语了片刻。韩莹月率先扶额:“微微雪雪,我觉得小玉哲真不适合在林家被你们俩给带着,你还不如让我把他带回家去,让我先替你们俩养段日子呢……倒不是说同x相恋有问题,而是……至少不要让小孩子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这么不和谐十八禁的东西啊!……哦噶的!哲哲刚刚肯定又是因为随便乱跑,结果看到了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限制级画面了吧!”
余下一圈大人无声沉默,良久……嗯──点头点头,同意同意。
小玉哲听不懂什么和谐不和谐,十八禁不禁,抑或限制不限制的陌生词语,只觉得现在粑粑麻麻叔叔姨姨们的脸色神情……都好可怕,好奇怪哦。
“莹莹姨姨……”忽然他伸手拽拽韩莹月的衣袖,无比好奇道,“那是不是,是不是……也只有像你和唐唐蜀黍这样的一男一女,才、才可以做这么亲密的动作的呀……”
韩莹月回答得那叫一个相当恶狠狠:“当然!我们是夫妻!夫妻!我警告你哦小东西,你以后可千万别当个花花公子!没结婚前不准乱搞女人!……当然男人也不准乱搞!听到没有不然你莹莹姨姨我可饶不了你哦!”
“唔……哦……可,可如果那样的话,就好奇怪喔──”小玉哲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皱起小脸儿,五官眉眼全挤成了一团好像刚出笼似的白软小包子,“刚刚,韩伯伯把那个漂亮哥哥压在洗手间的台子上,一边m一边亲诶……而且,还在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布呢……那是什么新游戏吗好不好玩儿哲哲可不可以玩儿”
他的语气天真稚嫩,但一圈大人,却是早已经听得惊变了脸。
往夏如烟(三十)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要数韩莹月。手一抖酒杯差点儿摔在地上,幸好一直把她搂在怀里的唐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然后顺便替她接了过来。但此时此刻的韩莹月也顾不上这些了,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和难看,把魏嘉怀里的小玉哲都看得有些怕怕,瘪着嘴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魏嘉叔叔怀里拱,嘴里边儿还一直委委屈屈,闷闷嗡嗡地嘟嚷着:“莹莹姨姨凶凶!莹莹姨姨凶哲哲……呜呜……”
这要放以前,韩莹月哪儿舍得让这小祖宗受委屈哭鼻子啊。别人不可以,自己当然是更不会,也压g儿舍不得这么做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刚刚才从小玉哲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冲击巨大的可怕消息,作为其中某位当事人之一的亲生女儿,韩莹月实在没办法再生出母x,保持淡定。她立刻抬头放眼往眼前这偌大一个人潮鼎沸,熙熙攘攘的宴会场厅极目望去,想找到她爸和林烟的具体位置,看看情况(也许小玉哲年纪太小,所以看错了听错了搞错了……也说不定!)但很可惜的是,这时候的韩笑林烟两人,却仿佛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偏不给人一个澄清解释的机会那般,早就已经欲盖弥彰地远远分开了:韩笑正跟凌望,韩莹月那个不算很熟的钻石王老五表哥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闲聊着天,而林烟,则是懒懒坐在离他们两人起码隔了有整整十万八千里远的某个旮旯角落的沙发上,一边吃着点心喝着酒,一边和雪雪那个崇拜花痴的歌手偶像齐逸,优哉游哉地玩儿暧昧,调着情。
而韩莹月的脸色则在她突然发现,她的老爸和她的表哥,聊着聊着,竟忽然同时不约而同地都往林烟的方向,看似非常漫不经心,却又那么炽热如炬(那火光g本掩都掩不住)地瞟去了一眼以后,便变得愈发的苍白难看,不敢置信,痛苦不堪。
韩莹月打一出生起,就从未见到过她的母亲。老爸告诉她的原因是,她的妈妈身体不好,因此生了她以后没过多久,便因体弱多病无力回天而不幸过世了。韩笑说起这桩陈年旧事的次数不多,一来是因为这毕竟是哀事,就算怀念,但也不便多提;二来也是因为韩莹月非常懂事,自从在五岁第一次哭着问了韩笑,“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但莹莹没有”这个问题,然后无比吃惊地看到一向笑如春风,温厚和煦的强大老爸,居然也情不自禁地向她露出了一副,小小的她g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也会在父亲脸上看见到的,那一种名为悲伤,甚至是受伤的难过表情以后,韩莹月就十分听话地,再也不问了。而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些亲历往事的绝对存在,再加上以韩笑的家产背景,身份地位,却几乎几十年来如一日地甘愿独身,私生活单调干净直逼苦行僧那样的铁一般的坚固事实,所以才会让韩莹月一直以来都毫不担心,无所畏惧地笃定和自信,她的老爸一定是非常,非常,爱,最爱,并且恐怕穷尽他这一生,也是只爱,只会爱,她的妈妈,那一个女人的。
可是这种用了整整二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培养习惯出来的无条件笃定和强大自信,却就在今天,就在刚刚,被这么一个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可怕笑话给残忍地打破了!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地被通知说,她的老爸,那个,在她的心目里,一向忠诚痴情,温润温和,最重要的是,明明无比传统的父亲,却居然不仅已经可能有了一个新欢,而且那个新欢,还极有可能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和她的妈妈首先从x别上来讲,就是完全不同,毫无可比x的男人!
没错,重点不是林烟美貌无双姿容绝色,而是他林烟,就算长得再怎样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但他毕竟,分明,也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男人!男人啊!韩莹月发誓,如果林烟是一个女人,那么无论她老爸是喜欢还是迷恋,是着魔还是发疯,甚至就算是要娶!比自己还小的“她”给自己当继母和后妈!韩莹月的心情,都绝对不会像此时此刻这般郁躁和复杂。
对于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来说,一个huaxin的异x恋男人,也绝对要比一个专一的同x恋男人,来得更让她们有安全感。因为那至少证明她们还有机会,而后者则是g本从她们天生无法更改的x别属x之上,便已然决绝地宣判了她们死刑。当一个男人爱着同x,爱着他的那个女人就会觉得,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已。
而韩莹月不想也受不了,让她的妈妈──哪怕已不在人世,从未见面──变成,一个笑话。
此时韩莹月的脸色表情究竟是有多臭多难看,一圈人里甚至包括小玉哲,谁也不是瞎子傻瓜,全都看得出来。唐汉姚雪林微云周云飞以及黎唯哲这几个一看样子就是清楚内情的明白人很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唐汉作为老公立刻心领神会,终于如愿以偿,一偿他夙愿地大男子主义了一次(虽然他g本不想用自己岳父这样令人蛋疼的陈年烂账,和自家老婆这副令他心疼的的纠结模样,来实现他的大男子主义梦想),终于好说歹说,好劝歹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搂又抱,又哄又亲……甚至到最后,几乎是靠牺牲色相奉献身体无所不用其极!才终于,总算勉强是把他的亲亲老婆给劝住了,没有让她大闹会场。尽管林烟那小子丢不丢人他无所谓,可现在他和莹莹毕竟是夫妻了,韩笑的陈年旧事,到底,也算得上是他的半桩家事,如果莹莹真要在这里大动干戈质问起来的话……他总不能让莹莹的老爹,他的岳父,以及他们一家,全都跟着一起,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没面子不是更何况唐汉心里通透着呢,自己那个笑里藏刀心机深沉的厉害岳父,是绝对对不愿意,在这种人满为患七嘴八舌的公众场合,重提起有关莹莹妈妈,那个他爱了一辈子,得到过一阵子,但最终还是失去了她的女人的,任何事情。
韩莹月左思右想心烦意乱,很快就打了招呼揪着唐汉的耳朵仍旧脸色臭臭地离开了。看那一副气苦不爽的y沉样子,估计今晚回去,唐汉又是少不了要被自家老婆给当成出气筒和发泄品的悲惨命运的了,刚刚的光辉大男子形象顿时坍塌覆灭所剩无几,也许就跟他今晚注定会干瘪下去的荷包一样,指不定又要输得,进账到莹莹那里多少钱呢。
等到唐汉韩莹月这一对小夫妻走了以后,魏嘉怀里的小玉哲小脸儿皱皱地咬着小手指头仰头扫了圈儿剩下来的粑粑麻麻和蜀黍们,很忐忑地发现大家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看……(小孩子总是对这种事情最敏感了),于是很果断也没骨气地,一闭眼,就装睡去了……呜呜,今晚哲哲各种闯祸,各种不受欢迎,各种不受待见……麻麻可能又要生气了,呜呜……麻麻不要打哲哲的小屁屁,哲哲、哲哲睡觉觉了……
一圈儿六个大人都快修炼成人j了,谁看不出来这小东西是假装的不过罢了罢了,毕竟,这也不是他的错。就是好色了点儿,全是看美人惹的祸。不过林微云倒是挑着眉头一直反思琢磨着,自己平时对这小家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严了些不然他怎么谁都不怕,但就那么怕自己呢她这个妈真的当得,有那么凶残吗……一边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学会恩威并用,刚柔并济,林微云一边招手唤来下人,将小东西抱上楼去,好好休息了。
而余下的两对男男夫夫也没再在林宅呆上多久,也很快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然而刚一上车,庄景玉还没来得及主动开口发问,黎唯哲就先叹了口气轻轻捏捏他的下巴,凑近来细细碎碎地吻他,英俊帅气的眉梢眼角,明晃晃直扎人眼儿地堆砌了满满一派然于x的宠溺微笑:“哎,憋了那么久……老婆,我看着都简直替你累得慌。你其实早就想问,刚刚小东西看到的那个画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不对”
“……”庄景玉无语凝视面前这一张既得意又张狂,就差没在脑门儿上直接写着,“嘿嘿,看你老公我聪明吧怎样,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这背后的惊天秘密哦”的欠揍脸庞,早就已经对此习惯和完全免疫的庄景玉一翻白眼儿,一个抬手,迅速就将黎唯哲那张凑得太近的大脸给一把推开,撇过头一边慢吞吞地系安全带,一边小声喃喃嘀咕:“你爱说不说……大不了,赶明儿我找雪雪问去。”
“……”黎唯哲屁股后那一条刚还翘得高高,得意洋洋的狐狸尾巴迅速蔫儿了,坐直身子发动车子,撇嘴,“老婆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可爱。”
一口一个老婆让庄景玉听得眼皮子直跳嘴巴子直抽,僵硬地扯扯脸:“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就这样儿,您将就。”
“……”──好吧,不仅不可爱,而且还学会了抬杠。黎唯哲一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心里思量着,以后他必须要少让他家老婆和韩莹月那个刁蛮女人多接触了。嗯,决定了,明天他就去建议唐汉赶紧努力,最好最近就往他老婆肚子里塞进个球。然后一年后再塞,两年后继续,三年后生生不息……
最后,在一路四十分钟的漫长车程里,庄景玉心潮起伏,惊心动魄地,听完了当年,林烟妈妈的故事。
林烟的妈妈叫乔小因。三十年前,s市哪里有什么韩笑凌望谢非格萧岚这些人和家族啊,偌大一个城市,几乎就被乔家和江家给瓜分完了,东西南北,一家各占一半儿的势力地盘。乔老爷早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前半生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狠角色一名,老江湖一个,真真是全靠自己白手起家硬打下来的家族产业,好不厉害。但有很多这样的人,都因为以往几十年过得太过罪孽,等到后来日子好了,年纪大了,最重要的是,有子女了,便开始变得惴惴不安,提心吊胆起来。一辈子没怕过什么,但那时候,却是来什么怕什么。倒不是说怕人为的报复,事实上等到那种时候,到了他们那种级别,其实也基本上没什么人,可以轻易动得了他们了;而是怕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命运的循环,老天的因果。因此后来的乔老爷总是常做善事一心向佛,到底,想给自己的家人赎些罪孽,为自己的家族积些y德。
年近天命的时候,乔老爷终于姗姗来迟地生得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喜极而泣爱不释手。他给大的取名叫乔小因,小的取名叫乔小为,就是希望她们能够自己做主,自有因果,千万别被他这个狠老爹前半生所造的诸多杀孽给影响了。但很可惜的是,从姐妹俩最终那不尽人意令人唏嘘的悲惨结局来看,天命循环因果报复这种东西,好像,还真不是那么好逃脱的。
虽说乔小因乔小为是一对孪生双胞胎姐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长越大,姐妹俩的容貌差异,却是越发的显而易见起来。小时候还可以说是妹妹没能长开或许以后会女大十八变也说不定,但差不多长到十七八岁容貌几近定型的时候,姐姐乔小因,艳丽不可方物,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惨绝人寰,说是日月因之无光,山川为之变色──恐怕都不为过;而与之相比起来,妹妹乔小为,尽管放在普通路人中间也绝对算得上是显眼大美女一枚,可是和她姐姐一比,那就实在是……g本,就没有丝毫的可比x。而和两人外貌差异一样大的,还有她们两人的x格。姐姐乔小因的x格就跟她那张美丽绝伦,一眼惊艳的绝色容颜一样,整个人热烈外向,风情万种,特立独行又骄傲任x,叛逆乖觉而锋芒毕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有如罂粟般撩人夺魄的浓郁馥香。尤其更为难得的是,她这么美,但居然还不是一个x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的笨女人。没错她的确是不喜欢读书,但那主要是因为她闲不住。有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可以证明乔小因的聪明绝顶智慧过人:现在,林烟和韩莹月的牌法赌技之所以会这么好,其实归g结底,都是遗传自她的。在她还没满二十岁的时候,s市道上的人便人人皆知,城里乔大老爷的大女儿乔小因,一个月内赌遍s市无敌手,赢钱赢到手软,差点儿没搞得s市三大地下赌城亏本儿到直接破产倒闭。而妹妹乔小为,其实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本来应该说是,有着一个非常非常“好”的x格的:温柔温顺,娴静安宁,听话乖巧……所有所有,一个所谓的“好女孩儿”和“名门淑女”所应该有的气质品质,她全都有,也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她偏偏,有着那么一个不同寻常,耀眼夺目的姐姐。所以相比起来,她的好,就显得那么那么的平凡,普通,中庸……平庸。男人们都喜欢她的姐姐,都利用她的好脾气──好到,似乎永远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并且也不会跟别人生气发怒的她的好脾气,来跟她的姐姐打交道,攀交情,套近乎,献殷情;而女孩子们……呵,对于那个年纪,以及那种地位的乔小为来说,女生之间那点儿三天下雨两天放y,而且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出自真的实心诚意,然后转头就能在你的背后说三道四,叽喳议论的多变友情,又哪里能比得过男人对于女人,那种因为出于天然狂野的雄x本能,所以便尤为能够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女x魅力指数的爱慕关注,深恋痴迷,来得更重要,更有吸引
当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半生年华,却全生活在另一个女人的y影笼罩之下,遮天蔽日,寥无生机,照不到阳光,得不到养分,感觉不到女人最渴望的爱意,满足不了少女所需要的虚荣心!──那么,就算这个女人原来天生的本x再怎么善良纯好,但也最终免不了地,会被硬生生地给逼成为,一个黑暗滋生,扭曲biantai的畸形。
后来想来,其实天命循环因果报应的孽g恶种,早在她们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老天爷,极其y险地种下了。而乔大老爷居然还天真地想着不要让外人来影响他的两个宝贝女儿……呵,结果到头来,最恨她们两人,并且也折磨了她们两人一辈子的,竟然,就是她们彼此。
乔小因和乔小为都是在她们二十岁那年结的婚。唯一不同的是,乔小为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金童玉女,嫁给了当时已在s市小有名气,创立【烈火】的青年企业家,凌茂;而乔小因则是一如既往地延续了自己特立独行的叛逆个x,打着一个人玩儿累了想尝尝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结婚生孩子到底好不好玩儿──这种,于旁人听来简直瞪口呆瞠目结舌的鬼扯主意,毫不犹豫眉也不皱地,就这么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地扯了婚证,几乎没有风光可言地,下嫁给了韩笑,那个一无所有,家徒四壁的穷光蛋。
是的,没错,那个时候的韩笑,还只是一个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穷光蛋。大学生,底层出身,半工半读,那晚不过抱着凭运气试一把的大胆念头来到赌城给自己赚学费,结果一走进去抬目而望,于一片烟气缭绕,光彩斑斓的熙攘人群,模糊面目里,他的眼睛,却只看到了远处尽头,那个跨腿而坐挽袖束腰,x口半开笑容肆意,一举一动一眉一眼一颦一笑,都尽显一派英姿勃发,豪迈之气的,乔小因。
谁的眼睛不会注意到乔小因;哪个男人的眼睛,会错过掉乔小因。
二十岁那一年的乔小因,年华正好,风华正茂,倾国之色,绝代风情。
韩笑是聪明的,在赌上也不赖。而在他的本x深处,也确实存在着那么一点点与生俱来的闯劲儿,冲劲儿,和狠劲儿,不然以后的他也绝不可能会成功至此。于是那时被乔小因一眼惊艳了的韩笑,二话不说,立马就挤进人群里去,然后很土地掏出了全身上下,自己今晚所有带来准备的财产,一股脑儿全丢在台面上,有些结巴但异常坚定地指着乔小因说,我要跟你赌。当时所有围观的人都对这个看起来学生模样青涩稚嫩,一猜就是才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的毛头小子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嘲笑他想赌是假,钓美人才是真吧!但无论哪一种,g本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痴心妄想!
可乔小因欣赏喜欢的,其实,正是这样的人。那些人不遗余力地辱骂韩笑,要么因为嫉妒他的勇敢,要么因为害怕,他会成功。而韩笑也十分幸运地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没有浪费掉这来之不易,再也没有下次的大好机会。十盘里他赢了乔小因一局,最后一局。本来前九次的惨败都让他差点儿就要绝望了的:不仅没能赚回学费,而且还把自己所有的家当本钱都给赔出去了,美人什么的当然更不可能……然而就在韩笑打定主意,若是这次还是一个输的话,那么他就果断放弃,并且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种声色犬马乌烟瘴气的地方来的时候──
开盘了,他赢了。
从此韩笑的人生为之改变,乔小因的人生为之改变……所有人的人生,都为之改变。
一盘赌局,一生改写。或许这也可以被称之为是……由一盘赌局,所引发的血案
原来很多事情当日后再回想起来,人们便会毛骨悚然地惊奇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注定的命。
乔小因因此对韩笑另眼相待,青睐有加。所以当后来她玩儿腻了单身想要结婚试看看的时候,她的第一选择对象,就是韩笑。但很显然,就凭韩笑当年那个g本不够瞧的身份身家地位财产,乔小因决定要嫁给他,乔大老爷这个当爹的,自然是透一个死活不肯,坚决不干的。
乔小因并未理会。没啥可奇怪的,因为这实在是太符合她的个x了。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段由玩儿开始的任x婚姻,乔小因一定,也为此深深地后悔过。倒不是因为跟着韩笑吃了很多苦,事实上,那种自己打拼闯天下的“苦”对于一向坚韧好强,又追求新鲜的乔小因来说,g本就不是苦,而是生命所赐予她的一种崭新的游戏,玩乐,和享受。
她真正后悔的是她太骄傲,太自负,总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应该都遇不上,可以让她产生心动感觉,体验完美爱情的那个所谓的mr.right了(当然其实是女人也有可能,也无所谓)。但后来命运轻笑着告诉她说,你错了,而且是错得荒唐,错得离谱。
错得毁了自己,毁了他们,甚至,也是毁了所有人………本应平静,漫长安宁的一生。
乔小因遇上了林炎,然后爱上了林炎,并且林炎也爱上了她,一切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理所当然。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很难说他们俩相遇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动心本来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是感觉的事情。对了就是对了,爱了便也爱了。只能说两颗同样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狂烈野心,在这世上逍遥嚣张无法无天,为祸百姓倾倒众生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也被他们命中注定的那一个良人冤家,给甜蜜地收拾和温柔地惩罚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一物克一物,如果你迟迟还没有遇上他/她,那么也请不要着急,请耐心地等,细心地观察,专心地聆听,并安心地享受这最后一个人的放纵光y,因为以后,就没机会了。要相信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无论早晚,能够制得住你的。总之事已至此时过境迁,乔小因和林炎相爱的过程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反正结果就是,仅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他们就被对方的一切所狠狠地震慑征服,然后情愿而囚禁俘虏。战火连绵了二十多年的春秋乱世,到那一刻,终于结束战争,天下一统。他们推翻了彼此心中过去的枷锁牢笼,在废墟上重建了一个崭新的王朝国度,他们,就是彼此心中,至高无上的君主。
毫无疑问这当然是一场盛大浪漫的相遇相爱,可是毋庸置疑,这注定也是一段,举步维艰的艰难感情。阻挠有很多,比如林炎的出身身份,比如乔小因的婚姻家庭,比如乔老爷的雷霆大怒,再比如……乔小为的,嫉妒仇恨。
没错,发了狂的滔天妒火,蒙了心的深仇大恨。因为明明是她先比更早姐姐遇上林炎,爱上林炎的。明明是她,明明是她……!
林炎和乔小为认识了几个月但从未对她产生过哪怕一丁点儿的爱慕qingyu,却在仅看到她姐姐的那一瞬间,就和过去那些利用她来追求她姐姐的无数男人们一样,被她那个风华绝代国色无双的姐姐给迷走了心智,勾去了心神!而抛夫弃子出逃私奔──这些,乔小为一辈子都不敢做甚至是g本连想也不敢想的的惊世骇俗之事,她那个一向特立独行叛逆不羁的有个x的双胞胎姐姐,却又一次用她那干脆果断的大胆行为,狠狠地,嘲笑了自己。
就算乔小因本无此意,但对于被她的华美y影所笼罩了太久太久的乔小为来说,乔小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都是在对比衬托,昭告天下,你们看啊,看啊,看我的妹妹和我相比,是多么的怯懦胆小,软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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