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如烟(二十五)
若是单就本土势力而言,那么林家在d城毕竟已经年代久远扎g颇深,因而可谓是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此番宴会上邀请的任何一家如果只是论单挑独干的话,可都不一定能在d城斗得过林家。而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样不划算的傻事,地位已然高如他们,是断断不会蠢到去做的。筹码都货真价实明码标价地摆在台面底下,于是众人们表面上看到的总是豪门巨头们握手言和谈笑风生的相处场景,可在这些谈判的背后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血雨腥风y谋诡计,却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林家本宅位于d城附近市郊的一片环山原野里,那儿有将近百亩的林园和果园,都是他们林家的祖产产业。不过那宅子与其被称之为别墅,倒不如被称其为g殿,内里三层繁复奢华,外部庭院错落有致,再加上前院的园林草坪和后山的泳池温泉,简直就像是美不胜收的人间仙境和极致享乐的酒池r林。尤其是在宴会当晚,房里的整个大厅连带着院外的广袤空地,所有一切,全都被一路巨大的绚烂灯火给映照得辉煌熠熠有如白昼,光亮极空彻夜通明。逐渐越来越多的客人们各自面带微笑声色不露,看起来皆是对这种场合早已应付得得心应手驾轻就熟。在阵阵几欲掀翻天顶嘈杂鼎沸的交谈碰杯声里,只见彼此举止有度觥筹交错,席间好一派浮华潋滟的粼粼酒光,花影流衣。
虽然道上的人大多都在猜林微云此番小题大做大摆筵席的真正原因,然而事实上,真正有点儿实力的大头们却都对此个中缘故心照不宣,心知肚明。五年前,尽管林微云迅速看清形势作出判断,凭借着和黎家江家结盟联手的雷霆手段,而一举除掉了那两个同母异父包藏祸心,不顾半分血脉亲情而企图与她一争高下,甚至不惜任何代价竟舍得置她于绝境死地的狠毒哥哥,夺得了林家当家的位置──然而“夺得”也毕竟,只是“夺得”了而已。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在这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五年时光里,林微云仍旧被迫继续进行着她那一场苦苦未完并且异常艰巨,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艰难硬战。直到上上个月初,林微云总算是摆平了三舅舅,那一只最是y险也最难搞定的万年老狐狸,这才终于真正算是成为了林家名副其实,实至名归的当家第一。因而这一次的豪门宴会,林微云除了是为前几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几乎没能好好过过一次正经生日的爱子林玉哲庆祝他的五岁生日,聊做补偿以外,更重要也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林微云想要借此机会向着道上的各路势力清楚表明,现在的林家,已不能和过去内讧之时那个焦头烂额兼顾不暇的飘摇林家,同日而语。如果如今竟真的还有谁敢来不怕死地打起林家的主意的话,那在行动之前可都要先好好掂量掂量,思考清楚了:就算你真的有一颗敢来招惹林家的雄心豹子胆,但你是否也有一条与之相配的,敢来招惹林家的命。
是夜宴会,杯酒佳肴人影憧憧,五岁的林玉哲穿着林家专为小寿星今晚寿宴所特意准备的可爱小衣服,暖和而不显臃肿,帅气又保留天真,被他的姚雪姨姨给舒舒服服地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色色地抵在姨姨x前那两片与他的庄粑粑和黎叔叔都不一样的巨大柔软上,不亦乐乎地摩啊摩,蹭啊蹭,两只好像黑葡萄似的又亮又圆的大眼睛贪婪而好奇地打量着周遭这从未见过的,热闹而繁华的一切,眼珠骨溜溜左右直转,看起来水盈盈亮晶晶得不行。孩童所独有的稚嫩纯真,尽在这一片润泽的汪洋里了。
而林微云就正走在姚雪的身边,低头看着自家儿子对自家亲亲爱人持续不断并且越来越有变本加厉愈演愈烈趋势的吃豆腐行为,顿时一个挑眉不爽,调侃道:“啧,我儿子可真行啊,才五岁就知道女人哪儿最好最舒服了,还真是一个小色胚子。”
“……”姚雪无语,“微云哲哲是你儿子!你要不要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啊!”
林微云眼也不眨面不改色:“小孩子要从小教育,免得以后成了个色魔登徒子。”回答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脱口而出,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个伸臂扬腕,便直接将姚雪怀中的林玉哲给稳稳抱了起来,然后迅速交到了刚走到她们面前的黎唯哲的手中。庄景玉刚刚后一步,来到黎唯哲的身旁。
“唔……粑、粑粑,黎叔叔……”虽然被迫从姚雪姨姨那两团又大又柔而且还软绵绵香喷喷舒服x部给离开了,但是小玉哲对于一向对他温柔和煦无微不至的庄粑粑
,和更是从来对他有求必应无所不答,简直宠他宠得没了边儿的的黎叔叔的到来,还是感到好开心好开心的。这不,bainen乖巧的小脸蛋儿上立马就扬起了一抹暖暖大大的灿烂笑容,戴着小熊保暖手套的r爪子呼啦呼啦地在半空中一直不嫌累地飞啊飞挥啊挥,那样子真是好不可爱,好不纯粹。
几个大人围成一圈儿站在一旁,看得几乎连心都要融化了。林微云难得母x流露地慈爱笑了一笑,姚雪凑上前去在小玉哲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个香,庄景玉忍不住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林玉哲鼓嘟嘟粉嫩嫩的小r颊,而黎唯哲更是夸张,他干脆将小玉哲高高往上重重一抛,然后在小玉哲骤然响起的拍掌声和咯咯笑里,将小不点儿稳稳地接进了自己的怀中,最后再一下子翻转腾空将他移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让小玉哲有如王者降临那般高高在上,凌绝于顶地坐着。
黎唯哲和林玉哲经常玩儿这种抛高高的游戏,大人小孩儿都乐在其中非常享受。第一次庄景玉和姚雪见了差点儿没被活生生给吓死,反倒是林微云这个亲妈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居然一脸正经地跟黎唯哲说,嗯,很好,他要是喜欢你就多陪他玩玩儿吧,就当练胆子。
……众人无语。
黎唯哲抬头仰目看着正坐在自己脖子上激动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的林玉哲,见他开心如斯喜欢如此,便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英俊微笑。两手力道很大但却极有分寸地小心翼翼紧抓着林玉哲的两只柔软娇嫩的小脚丫子,轻轻捏了捏,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小东西,你黎叔叔,对你好吧”
林玉哲紧紧搂住黎唯哲的脖子,拼命点头:“恩恩,好的,好的!黎叔叔对我最好最好了!”
黎唯哲眯起眼睛:“哦最好那和你粑粑麻麻还有姚雪姨姨比起来……怎么样听你的意思是,他们对你,都没有我对你好咯”
林玉哲立刻装傻:“诶……嘿嘿,都、都是最好呀……”
“……”
得,这小东西已经学会打太极,开始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了,看来下次处理工作,不能再让他在一旁玩儿了。瞧瞧现在,正经能力没学会几项,学会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黎唯哲无语了半晌,想了想,到底还是不肯死心,于是继续不遗余力轻言软语,近乎蛊惑地引诱着:“好吧,那既然小玉哲都说我对你最好了……这样吧,黎叔叔是好人,也不打算从小玉哲你这儿多要什么了,老规矩,就想让小玉哲叫我一声爹地,怎么样”
结果林玉哲一听这要求就立刻垮掉了原本刚刚还笑容满面,萌萌无敌的小脸蛋儿,眉头蹙着跟个小大人似地紧紧皱成了一个东倒西歪扭扭斜斜的稚嫩“川”字,眼神闪烁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啊!黎叔叔不可以欺负哲哲年纪小哦……哲哲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爹地不就是粑粑的意思吗这、这不行的……爹地只有一个,我、我已经有庄粑粑了,所以不能再要黎叔叔当爹地了……”说着就朝庄景玉的方向伸出爪子,急使眼色,粑粑救我!粑粑快救哲哲!黎叔叔突然又变可怕了!黎叔叔又要逼哲哲叛变了!呜呜,哲哲是好孩子,哲哲不要做叛徒!叛徒下场好惨的!妈妈对叛徒最狠了!哲哲不要被妈妈讨厌!
其他三个大人见状,顿时再也忍不住地扑哧一下,窃笑出声。
黎唯哲顿时黑了脸:“……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庄景玉憋笑憋得辛苦,抬起头揶揄地看了黎唯哲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哎,都已经试了这么多回也难为你还不肯死心……算了放弃吧,小玉哲是个很有原则的宝宝,您这辈子就死心安心放心,当你的黎叔叔吧!】;然后从他脖子上动作极尽轻柔缓慢地抱下来林玉哲,生怕一个不小心而拉扯弄伤了小孩子所特有的娇嫩脆弱的肌r骨骼,用一个对小孩子来说最为舒服的蜷体姿势,将小玉哲小心翼翼地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林玉哲趴在庄景玉的x口安安静静傻笑了一会儿,转转黑黑亮亮的大眼珠,竟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哲哲只要庄粑粑……哲哲不要认贼作父……当叛徒可是要被麻麻剁手指头的,好痛好痛的,哲哲不要被剁手指头……”
“……”
短暂的沉默过后,庄景玉黎唯哲姚雪全都不约而同地抬起脸来刷刷刷地瞪向林微云,一字一顿,异口同声:“以、后、绝、对!不准再带哲哲去你的办公室了!”
“……”林微云无语问苍天,自己也很想扶额。这孩子真是她儿子,她亲生的吗怎么那么不给力啊!
几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围站着聊了一会儿天讲了一会儿话。而鉴于他们四个全都算得上是这次宴会的绝对主人,因此中途也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地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套近乎。
当然无论哪一位客人见到小玉哲,第一反应都是忍不住地捧着心口大声惊呼:“太、可、爱、啦!”尤其林玉哲还那么无意识地不断发挥着自己的年龄优势和卖萌特长,对着每一位走过来的客人都毫无差别地绽放出自己最阳光也最温暖的无敌笑容,把他们都迷得头晕晕眼花花,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于是尽管今晚的宴会上来了很多很多所谓的大腕儿明星,但毫无疑问林玉哲这个小寿星,才是最当之无愧的,超级巨星。
不过这种事情搞到后来,却让林微云看得简直都有些受不了地皱眉掐了掐林玉哲r嘟嘟的腮帮子,板起脸教训:“怎么突然觉得怪怪的……老这么笑算个什么事儿啊!喂雪雪,这孩子是不是因为最近被你带着看狗血穿越剧看多了,不然为什么笑得就跟个青楼卖笑的似的。”
姚雪狠狠瞪了林微云一眼:“狗血穿越剧也比你的黑帮情仇剧好!小孩子家家的就该看那么天真无脑的东西!”
黎唯哲和庄景玉无声斜眼儿,表示赞同。
“……”得,她这个亲妈,现在倒反成了孩子教育的众矢之的了。
渐渐地,和庄景玉交往最好的大学室友们,也都一个一个地慢慢来齐了。周云飞和魏嘉从大学时代起暧暧昧昧眉来眼去的,而后来他们俩也没有多瞎折腾,毕业以后没两年便出柜在一起了。两个人都是独子,刚开始的时候,双方家庭也的确是都无法避免地大张旗鼓地反过闹过,像“你要是敢和他在一起那就别再进这个家门儿,别再认我这个爸/妈”──这种狗血恶俗的小说桥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也毕竟他们因为都是独子,而家人到底是家人,亲情到底是亲情,所以终究,也还是没能舍得。如今熬过风雨的小两口的日子过得那简直不要太好哦,虽然魏嘉是一只傻乎乎的小白没错,但幸好周云飞的属x是属于强大腹黑的j英多金男一只那种的,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似乎世间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遵循法则。而唐汉同他大学期间的女朋友韩莹月也一路平稳地走到了现在,如今更是连证都扯了婚也结了。两年前的盛大婚礼在d城和唐汉的家乡c市各举行了一场,皆是奢侈豪华,轰动道上。但两人至今还没决定好要孩子。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什么孩子啊,看看林玉哲那样儿就知道有够罪受的……他们夫妻俩的二人世界都还远远没有过够玩儿遍呢,这种一生下来不仅得罪不起,而且还必须把他/她给当成菩萨似地好吃好喝好睡地供起来的第三者,以后,等他们把现在的东西都玩儿腻了有空了,再说。
魏嘉和周云飞是一起向他们四人走过来的,而唐汉韩莹月夫妇则只单单看见了唐汉一个人。庄景玉怀抱着被魏嘉逗弄得依依呀呀捧腹大笑的小玉哲,四处打量了下不禁好奇地问唐汉:“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莹莹呢”
唐汉趁机在林玉哲白bainen嫩的水灵小脸蛋儿上偷偷揩了把油,嘴巴朝着右前方的某个长桌旁斜斜一努,苦着一张大帅脸满是郁郁道:“她和她爸在那边儿呢。哎,估计韩笑又在拐弯儿抹角旁敲侧击地问莹莹,最近唐汉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欺负你啊,如果受欺负了记得一定要跟爸爸讲,爸爸绝对会帮你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小子给狠狠教训回来的啊……之类之类的。哎,你们听听听听,然后给评评理,想我这女婿到底当得是有多受气啊!明明我哪儿敢,哪儿舍得欺负她啊!让女人受委屈的男人我唐汉最看不起了,更何况我自己的老婆媳妇儿,我自个儿心疼都还来不及呢!哪儿还谈得上什么欺负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哪儿‘能’!欺负到那个女人的头上去啊!你们别看莹莹表面上长得娇小可爱,脆弱得就跟手无缚之力的弱质女流似的,但其实都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凶!就说上一次她叫朋友来家里面打牌的事情吧,你们能想象吗能想象吗!一个晚上,就区区一个晚上……她就赢了我整整八十万……八十万!虽然钱都是一家的也没什么所谓,但是我这个老公的脸啊,事关男人的颜面啊,算是彻底在她的朋友面前一路丢完了。”唐汉说着说着,瞧那样子,似乎郁闷得简直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刨地挠墙了,以头抢地了。
林玉哲哗哗哗挥舞着自己那一双肥嘟嘟的r爪子,不厌其烦不亦乐乎地抓了又抓唐汉那一头在阵阵夜风之中不断凌乱狂舞的黑发,然后一边拼命用力地拍掌,一边n声n气地开心大笑:“哈哈!唐叔叔笨笨!搞不过莹阿姨!羞羞羞羞”
“……”唐汉有气无力地瞪了瞪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不点儿一眼,然而表情却苦闷得愈发泄气抑郁。哎,自古悍妻压良男,好女御夫自有术啊……真名言警句,人间至理。
魏嘉听了则是一脸本该如此理所当然的哀悼表情,拍着好友的肩膀无比沉痛地同情劝解道:“哎,看开点儿吧哥们儿。你难道忘了,当年咱们几个读大学的时候,在上玩儿游戏,那可是连周云飞都赢不了韩莹月的呢。zdabbs上公认册封的牌王赌霸,游戏女神,名符其实,当之无愧啊。”
姚雪一听魏嘉的话,却忽然一个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戏谑的目光停在在魏嘉的身上流连徘徊了许久许久,直到把魏嘉给看得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这才不紧不慢地施施然打趣他说:“哟,小嘉嘉,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说着可爱地抽动了动鼻子,动作夸张地吮嗅了几口,“觉得这里边儿……有股这么浓浓的酸味儿啊,嗯是觉得你家老公就应该天下第一样样都会无所不能,所以在为他居然也会有不如人的地方而鸣不平,不开心吗”
“……”魏嘉顿时语塞,眨眨眼睛等到反应过来姚雪话里的意思,下一秒的脸颊便飞快地窜上云霞,甚至连耳尖脖后的领地都已然红遍熟透了,“没、没有……我、我才不是……唔……”
周云飞一把将这个越描越!的白痴小笨蛋深深埋进了自己的x膛怀里,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防止他再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误区里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嗯。小攻强势霸道而又温柔宠溺,用自己二话不说的雷霆之举警告众人,“不要欺负我的人”,而小受天真无邪而又可爱深情,用自己无心潜在的脱口之语暗示众人,“没错,我家老公就是最b的!”──此番场景无论远看近看,都真是好一幅,美满幸福的恩爱画卷。
至少一旁的黎唯哲就被眼前这一对小情侣的这一出,好一个目中无人的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给刺激得x口发烫浑身燥热。于是心痒难耐地磨蹭着靠近庄景玉,黎唯哲终于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去,在爱人的耳边极尽缠绵地低声呢喃,幽幽吐气:“老婆你看,我们也好久没有……那啥啥了,不如今晚……”
一听到“老婆”这两个字,庄景玉顿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眼疾手快地迅速捂住怀中小东西的两只耳朵,转过头狠狠地瞪着黎唯哲,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黎、唯、哲!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我!”
“哦,好的!”黎唯哲风流满眼笑容肆意,又开始得瑟地钻空子了,“遵命!我回去就叫!”
“……”庄景玉想杀人。
“粑粑……”这时候,已经被众人忽略了很久的小寿星突然在庄景玉的怀中不耐地翻身动了动。庄景玉懒得再理黎唯哲,反正这家伙常常隔三差五就要跟他犯浑撒泼一次,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赶紧放下捂住小玉哲耳朵的双手,庄景玉连忙问:“怎么了哲哲累了还是困了是想要shangchuang睡觉觉了吗”
林玉哲扁扁嘴:“哲哲不困,不想睡觉觉……但是粑粑,哲哲渴了……”说完转头对着黎唯哲满目期待地眨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死死不放地揪住黎唯哲的衣领,声音糯糯,“黎叔叔,哲哲要喝你上次给哲哲喝的那个水水,那个好喝……哲哲还想要喝……”
“……”黎唯哲嘴角一抽,心里顿时产生出了有一种,夫妻正亲热到了高氵朝的时候,却被孩子给残忍打断的无力感。叹口气转身准备去取林玉哲口中的“水水”,临走前抬手拍了拍唐汉的肩膀,黎唯哲一脸哀戚地劝诫:“哎,兄弟,让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和韩莹月以后能不要孩子,那就千万别要孩子,否则……你现在看到了吧,可有你后悔的啊。”
唐汉闻言脸上却不禁露出来了一张比黎唯哲更加哀戚沧桑的表情,抱头郁闷地蹲在角落里y云满顶地种蘑菇画圈圈碎碎念:“可我现在倒宁愿要一个孩子,让莹莹给我示示弱撒撒娇啊!大男子主义的什么固然不对,但好歹满足有一下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自尊心啊擦!”
魏嘉和姚雪都很好奇地问庄景玉:“什么‘水水’啊居然能让哲哲这么念念不忘地喜欢”
庄景玉顿了一下,看样子居然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囧了半天才小声回答说:“……是黎唯哲自己调的……酒j度数只有几度的……尾酒。”
“……”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只有无语,唯剩无语。此时此刻他们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还能用点儿什么别的反应来面对这个答案──才是正确,和正常的!
半晌,姚雪才扶着额闭着眼,竭力保持住面部不抽筋的状态,艰难开口问林微云:“就、就算只有几度,那、那也还是酒啊……哲哲才五岁而已,你个当妈的难道……知道也同意”
结果林微云听了,脸上却立刻浮现出比他们更加吃惊迷茫的困惑表情来,无比诧异地道:“诶不行吗可从小照顾我的徐婶儿明明说,我从刚刚断n起,就已经开始喝酒了啊。你们……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
刚刚断n就……得,林家各个都是强人,就当他们全部没见过世面,没听没看,也没问。
黎唯哲走了一会儿,剩下的几人仍旧围成一个半闭半开的扇形圆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而这给诸位客人们造成的感觉却是,这便是此番宴会上级别最高的,一个权力核心圈。不久,林微云从过巡的waiter那里取走了一杯半干香槟慢慢喝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神色却渐渐变得颇为凝重,有些犹豫起来,似乎每每想要张口说点儿什么,但偏偏话倒喉头,却又都咽了回去,吞进肚里。欲言又止,几次三番。
庄景玉姚雪和周云飞都是非常擅长察言观色的细心人,对于林微云这点儿不同寻常的小动作,早就已经有所察觉,眼观铭心了。不过庄景玉和周云飞毕竟不是林家事务的局内人,对此缘故并不熟悉了解,当然也更不好出口询问。可是姚雪,却是非常明白其中原因的。于是就当林微云仅在区区五分钟的短暂时间里,便已然低头抬腕看了第三次手表的那一刻,姚雪终是再也受不了心疼地忽然往前伸出手去,轻轻覆上了林微云那一张略带不安的颤抖手背,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安慰说道:“微微,你别着急,别担心,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鼓舞士气的信心和给予力量的勇气,全部都在这一层,彼此接触的薄薄空间里。穿透皮r肌肤,渗入骨血魂心。
就在双方接触挨碰到的那一刹那,林微云不禁身子一震,神色骤凛。然而手背刚刚那样不由自主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却是在对方那种女x所独有的温暖体温和温柔细腻的侵蚀攻占之下,渐渐地放缓松弛,最后停滞消失了。偏过头淡淡地看了看正写满一脸担心忧虑的爱人一眼,林微云莞尔浅浅一笑,不似林烟那般倾城绝色惊心动魄,而是稍显拒人以外,疏离淡漠的清雅五官,此时此刻,却因了这一抹惊采惊艳一笑,半分如许深情,而自有了其一番难以言说的光艳照人,光芒四s。如果说林烟恰好比是一幅挥毫泼墨的盛放烟花的话,那么林微云就一幅寥寥数笔的山抹微云。烟花绽开的瞬间的确是夺人眼球绚烂至极,然而绽放之后,不过余温灰烬,徒留寂寞满地;而微云尽管素来被人遗忘清浅寡淡,可是每逢日出日暮,谁能否认,那一片云蒸霞蔚,连绵万里的浩大和璀璨。
或许人的x格便正跟他们的名字一样。有的人就是追求余音绕梁细水长流,瞬间无法,也不能代替永恒;可还有的人却宁愿春风烈火倾尽一生,瞬间片刻,也是永恒。
至少,有它自己的永恒。
林微云一个反手覆握住姚雪细密白皙的纤软掌心,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林烟果然跟他妈妈一样,既美貌又任x,x子乖觉诡异而且极端骄傲,尤其,还那么难搞。”
姚雪对此评价点头笑笑,表示非常同意。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声道:“老实说微微……你老实跟我讲,你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把林烟给请过来别再跟我说你是真的为了偿还你妈妈生前对林炎欠下的债免得因果报应──”说着摇摇头,“这种理由,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她的微微,她所认识了解,深爱深知的那个微微,明明从来都是一个强悍只信自己,并且,也只依靠自己的强者,而绝不是个软弱无能求天问地,臣服命运的弱者。
林微云当然看出来了姚雪脸上那一片满心满眼的狐疑不信,不禁一时失笑扬手捏了捏她形状漂亮莹润饱满的指尖骨节,眉眼含笑,极尽温柔道:“好了别猜了雪雪,你就算不相信这个理由,但你好歹也应该相信我啊。我怎么可能连对你,都不讲真话呢。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原因,的确是真的,”说到这里,林微云不禁低眸垂下浓睫,轻轻叹了口气。女人的声音绵延而悠长,低回深邃,余韵寥寥。陷入回忆如梦似幻的缓慢语气里,有一种成长蜕变,再也做不成纯真孩童的自嘲怜悯,和一份成熟溃烂,永远回不去青涩时光的无端感伤,“没错,我以前的确是不相信,甚至是还很鄙视,这些所谓的天意命运,因果循环之类的东西的,总觉得它们都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可是现在渐渐地,不止这些东西,其实还有别的很多很多,曾经我都不肯相信的东西,如今却都,一件一件地相信了。”
恍惚失神的那一刻,姚雪忽觉左手手掌的一指指尖猛然向她袭来了一阵,微妙难言的刺痛感,那感觉从她的皮肤,到她的血管,从她的r隙,到她的骨缝,在她的身体里,一圈一圈地流散荡远,扩展蔓延,最终一举涌上了当她面对林微云时,那一片最不设防的柔软心间。而下一秒她便看到,眼前的爱人正目光如水地温柔凝视着她,里边有那么那么多绵绵似雪千重如山的巨大深情,如今都缓缓流了进她现在,盈泪凝霜的朦胧眼睛。
也许她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纸之隔的千言万语未曾得说,然而那些东西此时此刻,却也都无须再讲,无需再提。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没有yuwang,也无关yuwang,只有一颗最柔软,但同时,也最坚韧的心。那是唯有女人,才独有的韧x。
“……你明白了吗,雪雪”半晌,林微云放开姚雪的指尖如此轻声一问,余光又不露痕迹地斜视瞟了眼正躁动难耐地窝在庄景玉的怀里,左顾右盼心焦火燎地等着他的“水水”的小不点儿子,随即美人一笑,自问自答,语气轻浅得近乎叹息,但却异常笃定,“──你明白的,雪雪。”
是的,她明白的。她明白了。
姚雪再没有傻到去追问林微云,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改变的原因。因为话已至此,原因已经很明显,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当一个女人需要维持一个家,一个被她所视若珍宝,珍贵珍惜的,独一无二的家,那么所为之付出的任何努力,再多,也不会嫌多,而可能会威胁到它的丝毫不安,丝毫,都已经太多太多。
因为从来只是细水,所以唯愿,一生长流。
庄景玉怀里的小玉哲忽然不知为何大幅度地动了动身子,而与之随起的,则是从前方大门处一路传来的,人群们渐渐拔高接近鼎沸的喧哗与骚动声。林玉哲的大半个身子都几乎要爬到庄景玉的胳膊肘外去,整个人已经往下掉出去了一半儿,那势头庄景玉简直拉都拉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一圈子几个大人皆是无比好奇地往小玉哲和人群们关注围拢的那个方向遥遥望去。
于是那个光芒万丈艳彩四s,美得几乎令人屏住呼吸忘记心跳的熟悉身影,就这么清晰无误,闯进了众人的眼睛。
小玉哲明显是已经给看傻了,声音呆呆的:“好、好漂亮的哥哥啊……哲哲、哲哲喜欢他。”
能在宴会上造成这种万众瞩目举世无双的轰动效应,能让天真无知的小孩子只凭外表相貌就近乎失魂入魔般地喜欢着迷──来的人是,当然也只有是,那个传说中的,林烟而已。
林微云看到林烟来了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而后一把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将他扭正身体,开始为这小东西的未来教育而深刻担忧起来:“果然是个小色胚子。”
不过……这到底是遗传了谁啊!明明她和庄景玉都那么正派传统啊!
往夏如烟(二十六)
今夜的林烟相当出人意料,但反倒更加夺人眼球地,穿的是一身纯雪白色的手工定制西服。因为林烟平时穿的一般都是那种非常随意简单,主要是以他自己觉得舒服为主的休闲衣服,所以圈子里所有见过林烟的人,渐当看得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便也都各个先入为主地错误以为,以林烟的身份气场,g本,就不适合穿西装。毕竟,西装到底是太过于严肃正经,严谨正式了,穿在人身上,总给人一种死气沉沉,冷冷清清的禁欲感觉。而那种感觉……禁欲呵,谁都心知肚明,谁都闻之失笑,g本,就不是林烟的气质风貌。可与其说林烟是不适合穿西装,倒不如说林烟是何其有幸,抑或,也是他不幸地,长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无双容貌,所以无论他穿什么衣服,其实都是衣靠人装,无人在乎。甚至有许多他的铁杆儿粉丝迷恋者们还都特别坚贞不移,信心满满地相信,哪怕你就是只扔给了林烟一件丑陋不堪的破烂袈裟,但他也都能够惊世骇俗地穿出来,让众位女妖j们懒得再多看唐僧一眼的轰动效果。
林烟本是一副极明丽浮华,j致妖娆,早已经不仅仅只是相对于男人,甚至哪怕就只是单单相对于女人来讲,也都已稍稍显得过于浓墨重彩,惊艳绝伦了些的五官长相,但如今,却因为这一身洁白如雪的清爽衣裳,而恰到好处地隐去了他那两分勾魂夺魄惊心,氤氲缭绕不散的眉间数点艳色,而更平添了三分众人极少见过,油然扑面袭来的青涩少年气息──正好,适合像今晚这样,正式而庄重,奢华并高端的豪门夜宴,名流聚集。
一路走来,林烟总是能毫无例外,其实是轻而易举地吸引到一大群人朝着他靠拢上去,将着他包围簇拥,前后夹击,对着他嘘寒问暖,讨好逢迎。而林烟本人似乎也十分习惯并且极其享受这种众星捧月,备受瞩目的着迷感觉。于是依稀间只见他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一颦一动皆是神采飞扬,顾盼凝眸尤显横波嫣然。眯着眼睛噙着浅笑,乌发雪肤遥衬一袭白衣,粉嫩双唇轻咬贝齿莹莹,那神情真是既骄傲又得意,既有着孩子似的惹人心动的青嫩稚气,天真烂漫,也有着妖j一般欲人疯狂的旖旎缠绵,狂狷绮丽,远远看去,好一个卓尔不凡,姿态绰约的翩翩美少年。就好像j灵现世天使下凡那样,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临在了一群普普通通,平庸至极的凡夫俗子当中,全身溢彩流光饱满欲滴,仿佛下一秒就要张狂到长出触角,浓郁得破画而出,染尽原本清淡无趣的万里晴空,一碧如洗。人头攒动黑云压城,人来人往翻滚层涌的波涛,摩肩接踵拥挤不迭的浪潮──宴会上有着那么那么多j心打扮,珠光宝气的明星贵妇,也有着那么那么多光华璀璨,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可是没有办法,无论是谁,但是都遮盖不了林烟纤细瘦削的雪白身影,无论什么珍奇,但也都淹没不了,林烟与生俱来的天赐光晕。
那种美是徐徐如林不动如山,不管周遭风云如何更迭变幻,但唯有我自独尊,我自岿然;那种美也是侵略如火疾动如风,霸道浓烈气贯长虹,一遇见,便是万夫莫当,无人能敌。当林烟只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就好像那个地方渐渐无可自拔地陷入了另一个如梦似幻的遥远世界,发着光,光彩熠熠,光芒四s;而当林烟微微面带笑意,有如桃花春雨,无限风情地翩然走过,那一路被他所侵染踏去的月色,也不由自惭形秽地碎成了一条,璀璨无边,繁星闪烁的银河。
一地的流光,流华如洗,光芒万丈。林烟就是这么不容忽视,但偏又绚烂夺目得,让人简直有些无法直视的耀眼存在。这世上有一种人,身带异彩,天生光环。
林微云他们一众数人,不经商量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许久,一直安安静静未发一言,远远,看着林烟。看着前方那个美丽绝伦不似凡尘俗身,从一进大门起,一路走来,便都在无意识不自觉地卖弄风情招蜂引蝶的明艳少年,仅在宴会上的短短数步间里,就已然吸引了无数道流连忘返的痴迷目光,又究竟惊掉了多少双,从未见过大世面,和真绝色的无知眼睛。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直到林烟终于缓缓迈进了大厅,而后停在厅内那好几张摆满了食物的桃木长形餐桌其中之一的一角旁,一边喝着酒吃东西,一边和走到他身畔的凌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时,众人之中的魏嘉才忽然最先回过了神来,表情呆滞而僵硬,颤巍巍地往前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远处正拿着盘子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的林烟,一脸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不、不会吧!还真是妖j啊!都分别五六年了,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小啊”
姚雪在今天此刻以前,并没有见过林烟。因此刚刚,她也是在他们这几个人里面,被林烟的惊世美貌给冲击震撼得最大的那一个。不过其余的四个大人却都是非常明白,魏嘉的这一番话里的意思的。
魏嘉已经是他们这几人之中(当然小玉哲除外),年纪最小,而且长得也是最为水嫩可爱的一个成年人了。这主要是因为魏嘉后来基因突变,天赋异禀地长了一张超级……乖巧水灵,卖萌无敌的显嫩娃娃脸的缘故,所以哪怕是当大学明明都已经进行到了像大三这种,快要接近滚蛋毕业的老学长老油条的大龄学子的时候,偶尔魏嘉背个书包走在路上,都居然还会有人“有眼无珠”(魏嘉语)地,将他给误认为是一名阳光健气,青春飞扬的纯情高中生。这种说不出丝毫违和的融洽感觉,尤其是当魏嘉正与一群货真价实的高中男生们擦肩而过走在一起的时候,就尤为显得特别特别的浓烈和明显,几乎能够以假乱真。如果不是真的认识魏嘉的人的话,那恐怕还实在很难辨别和区分。可是大学毕业距今,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少说也快将近七年之痒年的漫长光景,当把生活和社会上的种种磨难一一经历下来,煎熬过去,如今,就算长相再怎么“娃娃“,但是魏嘉这整个人,却毕竟因为经历了当年那一些曲曲折折许许多多,一个男人若是真的想要长大成熟,那就必须要依靠自己,并且也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够挨过和挺过的苦涩阵痛,因而从上到下,由内至外,所自然而然焕发四散出来的,那种专属于“大男人”的j神气质,气场内涵,也都早就已经不能与当初那些,仍旧涉世未深,青涩稚嫩的单纯高中生们,相提并论,同日而语了。
是的。魏嘉的确是一只智商不高,而情商,也好像还有待提高,很有上升空间的傻小白没错,可是如今却连他这一只,实在永远都不想长大面对,也永远都不想承受太多的傻乎乎脆弱小白,无论外表还是内心,也无论愿意抑或是不愿,但都到底还是敌不过这世间最为冷酷无情的残忍的时间,终究免不了地长大强大,成长成熟了。然而林烟的容颜和时光,所有和一切,从他们这些旁观者的角度看起来,却似乎是永远不老,也永远不死地温柔停留在了他生命里,最美最好的那一年。而后漫漫余生,从此以往,都长久地处于在一个永恒睥睨的巅峰状态,美貌依旧,傲气依旧,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当魏嘉唐汉周云飞他们,在大学时代第一次见到林烟的时候,林烟就仍然是一副,仿佛上一秒才刚刚从日本唯美系少女漫画里,活脱脱穿越走出来的纤细高中生模样;而如今流年似水光y荏苒,岁月白驹过隙辗转约五六载,可林烟却仿佛只需要眉梢轻轻一动,眼角微微上扬,便仍然还是当初那一个雾气妖娆笑容绝艳,宛如情动初开,而又情意绵绵的j致少年。
犹如少年。犹是少年。
到底是时间都败倒在他的脚下,还是年华,都拜倒在他的美貌下。到底是命运一时忘记了对他动手,还是苍天始终,舍不得对他下手。
周云飞一手紧紧搂住怀里的可aiai人,一手抬起稳稳扶了下架在鼻梁间的金丝镜架,声音淡淡,朝着身旁自从林烟一出现起,表情就变得臭不可言,极其难看的好友唐汉,意味深长地感叹了句:“呵,还真是时过境迁啊。我记得几年前在你老婆的生日宴会上,林烟因为对景玉动手而被我们狠狠教训了以后,虽然当场是有很多客人都因为林烟的绝世美貌而觉得有些不忍于心的,可当时到底是迫于黎唯哲和你岳父的强大势力,g本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他出头。不过你再瞧瞧现在,呵,还敢……还能,再试试吗”说着又意味不明地垂眸笑了笑,埋头低眼的瞬间,镜片里霎时j光一闪,掩去了其中许多难言不明的神seqing绪,“呵,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做到这样,还真是了不得的功力。”
唐汉是几人中最为讲究兄弟义气,好友情谊的硬汉纯爷们儿一枚,始终对林烟当年对庄景玉不善的事情耿耿于怀铭记于心,因此听了周云飞这一番意有所指的行话以后,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掏着耳朵斜睨瞄了眼儿林微云,随即冷笑一声“哼,所以说啊,这,才是真真笑得跟个青楼卖笑的似的吧。咱们可爱宝贝儿的小玉哲哪儿比得了啊,我看拿来跟这种比,可别侮辱了自己才是最正紧!”
说句老实话,庄景玉对林烟这个往日“情敌”(可能如今也是)的感觉,从过去到现在,还真的是,挺复杂的。因为在他还非常仇恨黎唯哲的时候,他对林烟迷恋黎唯哲的这件事情,除了对“男男居然也可以谈恋爱”这桩事实而感到十分惊奇以外,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讨厌和不满;而当他和黎唯哲终于产生发展出了点儿什么的时候,黎唯哲却又早早已经把林烟给甩掉抛弃了。所以这就在他们两人之间造成了一种非常尴尬窘迫的状况和局面:林烟是恨庄景玉恨得要活要死咬牙切齿,可庄景玉却又无辜得手足无措,一头雾水。
但庄景玉毕竟是人好,就算以前林烟对他有诸多不好,但那些毕竟都已是陈年旧事,早就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庄景玉可不是一个记仇的小人。而后来林烟也没有再来打扰他和黎唯哲什么,因此庄景玉对林烟的印象实在不算太坏,因而连带着也不想听到唐汉这么说他。正打算出声劝慰,却忽然被林微云率先开口打断,听她无奈劝道:“好了,我知道你们对我把林烟也给请了过来,而且还不跟你们事先打个招呼做个提醒的事情,觉得很不开心。不过我总有我,或者说林家,总有林家的原因,这里不便多谈,”说着转头看向唐汉,眼神和口气里,都有一抹虽然浅淡微弱,但却绝对听得出来的警告意味,“还有,唐汉,以后,像刚刚那样的话,你在我们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也无所谓。但可千万别再在别人的前面讲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呵,别看现在我们这一群人是这次宴会所谓的最高权力核心圈,但现在林烟一来,这宅子里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基本上,就是结成了一个叫做林烟后援会的统一联盟同一战线了。要是真的硬拼起来……呵,以前还不好说,但鉴于林烟最近傍上的新欢是夏昭时,再加上凌望李一男齐逸王远山那一大帮,已经跟林烟交往了好几年,彼此交情也颇深,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把林烟给爱得死去活来,简直不要命的铁杆儿级骨灰忠犬粉丝……所以老实跟你们讲,不是我没信心,而是真心,打不赢。”
说着这番话的林微云,表情,很认真。而唐汉在几人之中虽稍嫌冲动鲁莽了些,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毕竟是懂事的,因此顿了顿,随即瘪瘪嘴耸了耸肩:“ok,知道了。”然后便再也不多乱讲话了。
而就在这时候,再一次被诸位大人给忽略了许久的小玉哲,因为既没喝到他心心念念的“水水”,又还没抱到他喜喜欢欢的“漂亮哥哥”,因而愈发地不开心了,更加大幅度地在庄景玉的怀里扭起小屁股小腰来,张牙舞爪却委委屈屈地糯糯说道:“粑粑你们在说什么呀呜呜……哲哲听不懂,哲哲好无聊……哲哲想要那个漂亮哥哥抱抱!恩恩……粑粑、粑粑带哲哲去跟他打招呼好不好好不好漂亮哥哥长得好好看好好看喏!哲哲……哲哲喜欢那个漂亮哥哥哦”
n声n气的傻笑让唐汉听得那叫一个气啊,恨啊,憋屈啊!顿时一个忍不住愤愤然抬起来手指,但毕竟是控制好了力道,小心翼翼戳上了林玉哲白光光的小r脑门儿,满脸满眼的恨铁不成钢,孺子不可教:“哎哟我说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屁孩子啊!他长得好看哈!长得好看顶有鸟用啊!心灵不美算个毛线啊!你爹以前被他给绑架欺负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啊!嘁……还漂亮哥哥,哥哥呢!知道吗!他的年纪也够做你的叔叔了!”
唐汉语速太快,导致的唯一结果就是……小玉哲g本没能听清听明白。
倒是庄景玉无可奈何地打住了唐汉的发飙:“好了唐汉,没事儿的别气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提做它什么。而且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别在哲哲的面前说这些比较好吧。”
“……”唐汉顿觉得自己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小玉哲含着小手指头,目光依然极其“小色胚子”地追随流连在他的“漂亮哥哥”身上。切……唐汉叔叔居然说漂亮哥哥是漂亮叔叔哼这谎话说得好假哦,哲哲聪明宝宝,才不会上当相信呢!漂亮哥哥比他现在的这些叔叔阿姨们看起来,都要年轻好多好多的说嘻嘻,真好看呀哲哲、哲哲以后也想长这么漂……恩不对!是好想娶这么漂亮的老婆嘿嘿嘿
“啊!粑粑粑粑!”突然,小玉哲两眼发光地紧紧揪住了庄景玉的衣袖,两条小chu短腿和两只小r蹄子也拼命四名地跟着蹬动起来,无比兴奋地大声叫道,“你看你看!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往我们这边看了耶!啊!他……他走过来了!”小玉哲激动得脸蛋儿耳g脖子,全都红遍熟透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娇嫩可爱的小苹果,简直莹润可爱得不得了,真想让人扑上去卡擦咬他一口。
而众人听了小玉哲的话,皆是不由分说地惊愕一愣。
刷刷刷抬起头往前方看去,便见果真如此。那个刚刚艳冠群芳了的宴会“女王”,正一把不耐烦地挥开了身旁凌望企图拉住阻拦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本来庄景玉正在好奇,明明以林烟这种,眼睛里万万容不得一颗半粒沙的极端x子,这种时候,怎么还会走过来专门跟他们打招呼呢而若是挑衅的话,那只有他一个人过来,又未免是不是太托大,也不明智了──就感觉一旁忽然欺身袭来了一阵熟悉入骨的香味气息,而下一秒,一双富有力量的强悍双臂便忽然斜进了他的双手肘弯里,一接一举,轻车熟路地温柔抱走了马上就要接近“暴走”的小玉哲。
“喂,小坏蛋,你要的水水来了。”
是黎唯哲回来了。
于是眨眨眼睛,庄景玉顿时释然了。
对啊,对啊。他早该……早就应该,快快反应过来的。刚刚林烟从一进宴会场开始,就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的那一个人,这么多年,这么大面,除了黎唯哲,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往夏如烟(二十七)
林烟一直很排斥穿西装,总觉得它太压抑,太紧,穿起来实在不舒服,不爽。这次若不是夏昭时非逼着他穿,还一脸深情(其实是威胁)地说这是什么,他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巴拉巴拉的,林烟是绝对打死,也不会穿的,估计又会随便只套一件保暖御寒的大羽绒服,然后就这么屁颠儿屁颠儿地赶过来了。不过,当后来,林烟在宴会上享尽了比以前还要夸张十倍的,那种倍受瞩目众星捧月的风光劲头的时候,林烟不禁极其满足地笑眯眯想,算了,看在这次宴会上,似乎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副平时不常见到的“帅气”模样给惊艳至极了的份儿上,他决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谅夏昭时,不跟他计较了。
林烟刚一脚迈进林家大宅的前门,就碰到了从里边儿拿着手机埋头发短信,正快步往外走出来的,江臻。两人之前不过一面之缘不算很熟,但是两人的长相,却都是属于那种一见之后,就绝对忘不了的。
那时江臻英俊帅气的眼角眉梢全都满满浸染上了细细碎碎的无边暖笑,林烟一看他这副表情,再偏头看看他手中的手机,和屏幕上那一片隐约泛着蓝色微光的短信界面,心中轻轻一动,很快就明白了。
江臻抓抓头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机在他那五g修长有力的指头间迅速灵敏地漂亮翻转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屏幕掩在了掌心一面。
“哟,大美人儿好久不见啊”江臻扬起他那一脸标志x阳光无敌的帅气微笑,转头左右望望四处打量,触目所及,却并没有发现那个此时此刻,本应该同样也站在这里,站在林烟身边的男人,不禁十分夸张地挑起眉梢,从小因为在美国长大所培养养成的热情个x瞬间发挥殆尽一览无余,很自来熟地跟林烟调侃打趣道,“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夏昭时呢”而在得到林烟“他有事,等会儿再来”的答案以后,江臻顿时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简直有些hold不住,于是更加夸张地捂住x口狠狠干咳两声,听那嗓音,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噎到了,“咳咳……咳……哇不是吧!夏昭时那个家伙,明明比我呆在美国的时间还要长啊!而且他以前还在英国呆过几年,怎么就一点儿西方绅士的优雅气度都没学到啊!啧啧,简直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嘛,居然就让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单独前来”转转眼珠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嘴角眸底,也渐渐浮起一抹揶揄戏谑的坏笑,“──还是该说,你们俩早就已经修成正果情比金坚,他对你……很放心”
一大段叽叽喳喳巴拉巴拉,丝毫不给人c话机会的自言自语,自猜自测。而林烟从头到尾,从始到末,就那么自顾自地安然站在一旁,不置一词不发一言,沉默无声地微笑听着,安安静静地仰头望着。他对像江臻这种x格,这种,和黎唯哲有着微妙相似之处的x格的大男人,总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由自主情非得已,恍惚魔怔地痴恋和着迷。如果江臻能有那么一瞬间将他的注意力,从手机另一头某一只蠢蠢笨笨的小胖猪身上,转移到眼前这一位惊天动地的大美人身上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无比惊奇地发现,此刻在林烟那两双寥寥有雾的眸光深处,那满满一片,仿佛下一秒,就快要溢将出来的如海深情。
出神良久,林烟忽然掩眉垂眼自嘲一笑,动动嘴唇,语气近乎叹息:“是啊,他对我是很放心,而我……也对他很放心。”
江臻闻言立刻极其响亮地吹了声口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清楚明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却误会了,那其实是因为林烟和夏昭时,他们g本,就没有心。他们彼此的心脏,如今,都还那么讽刺而悲伤地怦然跳跃在,这世上某个别人的x腔里。而唯一好可叹,也好可惜的是──
那个别人,不是他们。
这样想着的林烟忽然脑中一动,打起了一个胆大包天而又恶劣至极的可怕主意:现在他要不要告诉江臻,夏昭时的那一颗黑心,其实有那么一小片,就正是跳跃在你江臻的x腔里的呢呵,估计夏昭时要是知道了,不用怀疑,那一定是会把他林烟给碎尸万段,然后尸沈大海的吧。
两个人到底不算很熟,再加上江臻急着去跟他的小胖猪“甜蜜温存”,而林烟也没有不自量力到竟想去跟江臻“发展业务”,于是两人又再在原地站着随意寒暄闲聊了一会儿,便很果断地挥手道别,各走各路了。
不过当彼此擦肩而过,林烟刚刚才往大门里迈进了区区半步,他却像忽然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一下子又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叫住了江臻,张口便道:“哦对了江臻,差点儿忘了,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一直想问,想问很久了。”
“嗯”江臻停下身形转过头来,表情里很有几分错愕惊奇。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一来不算很了解熟悉,二来,又是s市鼎鼎有名几乎人见人爱的“宠儿”林烟林大美人,却居然会有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不去问他那些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背景一个比一个深,后台一个比一个硬,当然至于八卦内幕,也是一个比一个知道得多的客人床伴,而竟然要来问g本跟他毫无关系,而且去年才刚刚回国,对于道上圈内的很多事情分明都几乎是一无所知一片空白的自己。但是江臻毕竟是江臻,短暂的愣怔之后,很快就变得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假不正经起来,眉梢一扬大大笑道:“哦嗯……让我猜猜让我猜猜……哈!我知道了!美人儿你不会是想要问我──顺便从我这儿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有关夏昭时的童年糗事……这种之类的东西的吧啧啧,苦恼啊,那我可能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的呢,谁让我比夏昭时那家伙晚生了好几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美国小霸主一只了,平时只有他保护我照顾我,顺便帮我教训那些竟有眼不识泰山胆敢来欺负我的坏蛋,哪儿轮得上别人欺负他啊!后来那家伙越长越大,就只有往越变越强这趋势发展的份儿了,我当然也更没什么可能见到他糗的时候了……不过,既然是美人有问,那我江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啦。”
“没有,跟夏昭时没有关系,”林烟不禁微笑着出声打住了江臻那典型美国式的,热情得简直有些过了头的天马行空天花乱坠,沉默几秒,轻声问道:“……事实上我只是很好奇,所以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来问问你……江臻,为什么像你这样的男人……像你这样,明明都已经见过了那么那么多的世面,那么那么多的美人,什么更好更美的东西没有见过,一直都是站在人群顶端的强大男人……但偏偏最后,是会喜欢上了那个──”顿了顿,拼命将惯x使然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蠢肥猪”三个字给用力吞回肚里,林烟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最后换了一个,至少是听起来,稍微没有带着那么明显的厌恶感qing=se彩的中x描述,然而一字一句,说得,却似乎很有一些艰难哽咽,酸涩苦楚,“……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小胖子呢”
这个问题,林烟真的已经,想问很久,很久了。
江臻这回愣怔了更久,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表情纳闷儿地抓了抓头发,脑中顿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林烟口中那个“小胖子”的那一张,前几天才被他给“蹂躏摧残”过的,r嘟嘟软绵绵的bainen脸庞,于是嘴角便不自觉地忽地扬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深陶醉挂牵,且也深深沉迷想念的宠溺笑意,摆摆手哎呀呀地懒懒叫唤起来:“诶怎么会是这个问题呵呵,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我可是真没想到……好吧,虽然不知道美人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而且还觉得它十分‘重要’……不过如果你真的非要这么问我,并且还十分期待地想从我这儿听到答案的话,那我倒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可以给你说出来很多很多理由的。比如那个小胖子很可爱,很好玩儿,逗弄起来很有意思也很有趣,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脸红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也很可口,手无无措需要我保护的时候,那种感觉我很喜欢而且也很享受,并且跟他在一起,还能让我觉得非常开心,好像这世间的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那种独一无二别无所求,没有什么可以与他相比的满足感……之类,很多很多,若是就这么一路说下去,那我恐怕美人儿你今天晚上也不用再进会场里去了,因为咱们俩可能会说到直到宴会结束,也都还说不完呢。但事实上──”江臻说到这里,忽然笑容微止莫名停顿了下,陷入回忆的声音瞬间变得极尽温柔并且饱含深情,“我刚刚所说的那些原因,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是严迦祈,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严迦祈,所以我江臻就是喜欢,也只会,喜欢他而已。”
“……”
林烟眯着眼睛抿嘴沉默地看了江臻一会儿,没有再多话了。点到为止,他很聪明,也很懂事。事实上,就在刚刚江臻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林烟便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一支破空袭来,y狠淬毒的尖锐利箭,给狠狠击中了x口心脏那般,身体慢慢,慢慢地放松变轻,沈进海底,四周的一切都在渐渐地离他远去,远去,再远去,周遭缓缓上浮五光十色的水色气泡留不住他,那些绕身而过美丽鲜艳的珊瑚鱼群留不住他,就连头顶那一片高远深邃的蓝天艳阳,他最留恋的红尘万丈,三千繁华,也都,留不住他。那一刻的林烟,脑海中只存在着这样一个唯一不变的永恒念头:沈下去,沈下去,别管一切,不顾一切,林烟,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也只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往那更黑更黑,更深最深的无尽海底,就这么无声无息,无可救药地,沉沦下去。那一刻他好像是聋了,什么都听不到,又好像是瞎了,什么都看不到,还好像是疯了,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什么都不想明了,但心底偏又油然生出了一股畅快淋漓的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仿佛大限终至,如梦初醒。门内的世界明明就已经近在眼前,光怪陆离,喧嚣鼎沸,流华似练,铺陈万里;但却又模模糊糊得那般的微弱暗淡,触手难及,如同一颗远在亿万光年之外,没有生命的痕迹,没有存活的可能,永远都到达不了,也无法让谁停留的,孤独冰冷的小小行星。
他这么孤独,可是谁来为他赶走孤单,漫漫长夜的寂寞孤单,他那么冰冷,可是谁来给他一世温暖,一生一世的温暖安然。
或许是有那么一瞬间,在林烟的脑海眼前,白光一闪,霹雳划过了夏昭时,这个名字的。可是这一次,林烟却只觉得累极,倦极,于是忽然就不想再深入追求,望风捕影。
因为那会失望,只会失望的。曾经受过伤害,所以不再期待。现在的他已经这么累,这么累,只想就这么安静地沈下去,长久地睡过去,眠入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里。
所谓千般易学,一窍难通。曾几何时,林烟也曾那么无端疯狂地思考过,追问过,也还那么歇斯底里地困惑过,挣扎过,黎唯哲为什么喜欢不了他,而能喜欢上庄景玉他到底哪里,比不过庄景玉可是就在刚刚,那已经执迷不悟了太久太久的固执一窍,终于,是通了──因为在黎唯哲的心里,他最比不上庄景玉的地方就是,他是林烟,而不是庄景玉。
【他是林烟,而不是庄景玉】──这真是一个好好笑,也好讽刺的滑稽原因。
或许他林烟哪儿都比庄景玉好,好一千倍,好一万倍,好上千万倍,好上千千,万万倍,都还不止,都不足惜。可是他毕竟是林烟不是庄景玉,这一桩铁一般的命定事实,林烟永远,也改变不了。
好一个断人后路……好一个断人后路的理由啊!哈哈!不是其人,便不配其爱。不是真心,便无谓旧爱。而对于现在的林烟来说,生命既然已经失去了最在乎最重要的那一个唯一,那么这一个偌大辽阔的大千世界,便人人都是新欢,便处处,都能留情。
林烟恨得,几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贝齿,妖娆细密的唇瓣上缓缓纹过了一片蜿蜒纵横,触目惊心的浓稠血腥。
“喂,你怎么了”江臻看林烟久不说话,mm下巴心里琢磨,糟糕,是不是自己刚才一番情不自禁的“爱的表白”,把眼前这位美人儿给腻歪到了嗯,好像是有听人说过,【宠儿】里的林烟是个冷美人来着的……哎于是江臻只好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摊摊手干干笑了一声,“是你自己要听的,这就是真话。不会是因为我这理由太煽情,结果被r麻到了吧”
何止是r麻,简直就是恶心。血淋淋的残酷无情。
但在表面上林烟毕竟还是微微笑了一笑,虚伪假装做足了功夫:“没有,我只是在想,既然那小胖子对你这么重要,那江臻,你可要好好地,看好他啊。”
看好他,保护他,即便以后发生了那种事情,也不要嫌弃他,不要抛弃他──你可以吗能做到吗敢答应吗不怕,后悔吗。
林烟微低着头半侧过脸,前方场内大束大束的耀眼灯影肆无忌惮地倾洒流淌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地包裹笼罩,逆光而立,掩去了他此时此刻的眉目深情里,那些所有见不得人的y冷狠毒,不怀好意。
江臻看不到林烟的表情,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林大美人是因为看在夏昭时的面子上所以才难得地热情好心,刚是在祝福告诫他呢,于是无比真诚地帅气一笑,眨着眼睛笑意满满地回答他道:“当然。还有你和夏昭时那个家伙,其实也可以发展一下的啊。那家伙寡情冷血,无欲无求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可能你就是他那个命中注定的终结者了,也说不定。”
林烟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也难怪,夏昭时的终结者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现在这家伙却还在这里一无所知地跟自己说,自己,才是夏昭时的终结者。怎么会不好笑呢。
江臻却只以为林烟是不信,耸耸肩:“好吧,我是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但我只告诉你,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夏昭时那个洁癖,以前除了我之外,从来,没有人让第三个人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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