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放下盒子,酒杯从光滑洁净的桌面慢慢滑过去,轻轻碰了碰夏昭时的杯子。低回流转的轻笑声幽幽回荡在四周丝丝暧昧的空气里,仿佛有种夜来香般的迷离香气:“你真是太懂我了,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谢了啊,夏昭时。”
夏昭时却没什么温度地皱眉瞥了林烟有一眼,不发一言未置一词。甚至似乎看动作,还竟然有意无意地往离林烟和被他碰过的杯子更远的旁边,以一种r眼难辨的微不可擦,小幅度地挪了挪身子。
“你……”林烟尴尬地碰了个钉子,不过倒也很快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撇了撇嘴面似妥协道,“好吧,虽然我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跟你解释,而且就算跟你解释了,你也不见得就会因此觉得我有多干净……不过夏昭时,你知道,鉴于【宠儿】里的前十位都是有自己挑选客人的权力的,所以就算不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贞洁而是为了我的审美,我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你好好地澄清一下,其实我和黄大吉那个老家伙,g本没有上过床。”
花掉惊天巨额包下mb的客人,但却并没有和那个mb上过床,尤其那个mb还是姿容绝代风华无双,不是妖j但却胜似妖j的美人林烟──听见这样一桩,几乎在s市夜店圈里可以称得上是顶级秘闻的重磅炸弹,夏昭时虽然仍是沉默如初不动声色,然而毕竟转过头来敛去了脸上冷漠,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神情竟难得显出了几分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林烟,颇为玩味的眼神似乎是在觉得,像林烟这样一个,早已是世人皆知,被百人c千人骑万人干过的烂货大水缸,可是如今却居然尤为在意地跟自己解释起,他和他这么多年数也数不清的顾客床伴中的某一粒沧海之粟,并没有发生过r体关系──这种事情,让夏昭时的心脏又一次不受他自己控制地,产生了一种不容忽视,而又难以言喻的微妙快感。
他觉得很爽。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
林烟笑眯眯地凑上去跟他tiaoqing:“呐,夏昭时,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老实告诉你,这可是黄大吉那个老家伙给了我好多好多的封口费,才让我心甘情愿替他保守了这么久的一个惊天大秘密哦我猜要不是因为他真的爱惨了我,估计恐怕,我当晚就被他给杀人灭口掉了。”
其实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原因到底是什么,早就已然是不言而喻显而易见的了。聪明如夏昭时不可能会猜不出来,可是他却忽然忍不住地想要跟林烟开开玩笑,挫挫这个家伙对自己强大美貌的自恋锐气。于是眉眼一展夏昭时翩然微笑:“为什么呵,难不成那个老东西也跟我一样,因为嫌你脏,所以对着你,硬不起来吗”
“……”林烟顿时被狠狠地哽了一下,半晌,才抿着嘴唇故意夸张地委委屈屈道,“哼……后半句算你说对了,那个老家伙的确是老二不中用硬不起来,所以我当初之所以会答应跟他签合同,其实也就是因为觉得好玩儿,想看看我的美貌到底有没有强大到,可以让得了这种病的男人东山再起不药而愈的可能……好吧,结果那个老家伙果然还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了,”林烟摊摊手,一脸幸灾乐祸不以为意的同情怜悯,停顿几秒,眨了眨弯咪咪的好看月牙眼睛,冲着夏昭时浅笑着正色道,“你说是他是因为嫌弃我脏啧,怎么可能,夏昭时,这世上会嫌我脏的男人,相信我,全世界只有你,这个洁癖狂,独一无二的一个。”
“哦,是吗”夏昭时意味深长地反问一句,沉默了一下才状若神情地款款微笑,“这样很好。我不同,所以你要记住我。”
记住,你是我的;牢牢地记住,你林烟,是我夏昭时的。
说着这话的夏昭时,眸光深远目火烫灼,深邃的黑色仿佛是从无边无际的高远夜空之中淋漓尽致地泼墨而下,倾天覆地,直直s入了林烟那一双逐渐放大迷乱,异彩流光的纷繁瞳孔。
这个夏昭时,真是越来越让他,欲罢不能。
林烟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巨大难收的陶醉沉迷和满意享受里,彻底回过了神来,但心中一片却是无可自拔地如同被毛茸茸软绵绵的小猫猫爪给轻轻挠过了那般似的瘙痒难耐,燥热不堪。略一思考,林烟终是止不住心痒身热地倾身往前挨挨蹭了蹭一旁沉默无言的冷峻男人,故作轻松地同对方打着商量谈判起来:“喂,夏昭时,你看啊,我要跟你这么久,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做一次么我承认今晚去找李一南不合规矩破了行情,不过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其实以前的五六年,我都是像这么干过来的,客人们就算知道了也无非就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无所谓的……好了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现在当然知道你不同,你是不会准的。我林烟也没有那么傻,明明知道自己斗不过你但偏还要不要命地得罪你……只是你好歹也要为我想想吧夏昭时,这么长的时间诶,不发泄可是会死人的好不好!……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艾滋病的,来【宠儿】的客人无论后台有多硬背景有多深来头有多大,但是在和公关签订合同以前,都是要先接受身体检查拿出健康证明才行的,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你自己应该知道。而且我自己每个月也都是会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还有保养护理的。怎么样,夏昭时,现在你有没有觉得,我稍微变干净了那么一点点没有你之前所以为的那么脏了吧那……我的提议,你要不要,认真考虑看看呢”林烟双目闪烁着满满期待的光芒,仰头认真地注视着夏昭时。夏昭时眯着眼睛低头俯视,视线一亮恍惚觉得自己似乎都已经能够看见,林烟身后那一条又大又蓬又茸又软,正朝着自己摇得无比欢畅的狐狸尾巴了。
真是可爱的诱惑。
不过事实上,虽然林烟对于zuo+-ai这种事情能有资格称得上是喜欢甚至享受,可是也实在不至于到那么饥渴狂热的迷恋程度。而他此时此刻对着夏昭时这样近乎y荡,放弃尊严的勾引蛊惑,无非只是因为对方,因为夏昭时身上的那一股,久违不见的熟稔,和令他心动的气场。
夏昭时对林烟越狠越坏,林烟自然就越恨夏昭时,这一点无可厚非理所当然,然而同时非常矛盾的是,夏昭时对林烟越是不理不睬无动于衷,林烟却又越觉得他和黎唯哲惊人的相似,完美地重叠,从而享受,那样以假乱真似是而非,仍旧活在过去,从未醒来的感觉。bei+nuè可以带给他怀旧的梦境和希望的快感──
有时候,林烟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m。
夏昭时神色漠然地看了林烟一会儿,忽然似乎不如之前那么绅士友好地冲着林烟淡淡勾唇一笑,自信而了然道:“我知道你每个月都会定期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和护理,因为你怕死。”
林烟闻言浑身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震。瞳孔蓦地放大紧缩,眸内渐渐星星点点地浮现出诸多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激烈而隐忍,痛苦而压抑,凌乱到极致,但也安详到极致。
夏昭时却仿若没有发现林烟的颤抖异常,更谈不上是包容抑或是体谅,仍旧自顾自地微笑继续道:“怕自己和你那个红颜薄命的妈一样,在自己最风华绝代光芒万丈的时候,就一命呜呼,香消玉殒。”
…………
林烟渐渐地从夏昭时的身边移开退远了,鼓动不再勾引不再诱惑不再,面若冷霜眉眼无情,仿佛刚刚那么桃李春风杏花微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茫茫大雪,无声无息的梦境。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底线。而他林烟的底线,就在这里。
夏昭时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林烟的这种反应,如今预料成真,他表情餍足并且愉悦地微微挑了挑眉,低头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以后会不会上你,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提建议。不过林烟,如果你真的很想让我觉得你稍微干净一点的话……那么不用等到以后,只需要你现在赶紧去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就可以。”
林烟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夏昭时几秒,转身大步离开往浴室走去的时候,竟然连一个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皮笑r不笑的假笑,都没有向往常一样,露出来给夏昭时看。
如果林烟真的有底线,那么他的底线,一定就在这里,就是这里。不容践踏,更不容污蔑。
从柜子里取出毛巾和浴衣,甚至包括夏昭时很贴心地早已叫人为他准备好的崭新的neiku,林烟走到浴室的门前,停下脚步顿住,没有转身,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声音轻轻地说:“夏昭时,刚刚是我自以为是,是我管得太多,是我……错了,”一个错字,仍是令早已习惯了高傲任x的林烟,不习惯地哽了哽,“我跟你道歉,也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想怎么羞辱折磨我都可以,都无所谓,但请永远,永远,不要再拿她……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林烟轻轻地闭上眼睛,长睫剪影仿佛蝶翼微颤,正如他正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轻盈犹如夜色里的茫茫雪花,悄然落地,无声无息:“答应我……可以吗”
夏昭时情难自已地笑了:“你这是……在求我”
纤细的背影霎时一晃,摇摇欲坠,翩然欲飞。远远看去,有种深秋落然散去,眼角眉梢的冰冻渐渐融化,最终融化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俊美笑意。
浴室里,林烟赤脚站立在淋浴中,仰头迎接上方的千万水珠滚滚热潮,四周高温蒸腾雾气缭绕,然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什么也没动什么也不做,只是轻轻抚m着自己湿润滑腻的纤细左手腕,闭眼凝神,静静感受着在那一片柔软嫩薄的浅浅皮肤之下,那一些缓慢流淌,多年如斯的涓涓血脉,然后想象着它们怦然炸裂溢出体外的绝美景象,一滴一滴,一丝一丝,一朵一朵,最终汇聚成大片大片的蔓延无声,犹如烟火绽放,胜似血色花开。
一如遥远记忆当中的那一幕,一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倾国女子,神情安宁眉目温婉,双手交叠于腹,双腿紧并若处,高贵至极而也优雅至极地仰躺在身下那一朵,被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浓烈鲜血给催生怒放,染遍盛开的红玫瑰的花蕊深处,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惊心动魄。长眠的睡美人,年华停驻,永不腐朽。
那是林烟,最深,最深的梦魇。
往夏如烟(二十三)
当林烟慢吞吞地洗完澡,穿着一身白色浴袍踏着一双人字木拖,擦着一头水嗒嗒的湿润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夏昭时正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优雅地交叠着双腿,一手含着酒杯轻轻摇晃,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业务繁忙地打电话。不过嘴巴里说的全是些唧唧咕咕叽里呱啦,速度极快发音也极怪,林烟完全听不懂的外语,无语地望天翻了枚白眼儿满脸受不了地揉了揉耳朵,林烟一边小声嘟囔着“假洋鬼子”,一边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离夏昭时较远的沙发另一端,林烟百无聊赖无甚可做,左看右看四目环顾了许久,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打开电视机懒洋洋地换着台看起电视来。途中很巧地换到了一个正在播李一南自从出道以来所有主演的电影特辑的回顾类节目。看着屏幕上那个身着长袍手持折扇,长发飘飘玉树临风,满身满脸无论怎么看都怎么透露着一股邪肆风流气息的富家公子儿豪门大少爷型的李一南,林烟霎时眼皮子一抽,笑得差点儿没将手中的遥控器给直接摔到地上去。倒不是因为李一南的这个古装扮相看起来很丑很滑稽,恰恰相反,李一南的深邃五官俊朗长相,和他周身上下从内到外,那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痞邪气质,其实是最适合这种吊儿郎当的贵族打扮和这种langdang不羁的风流角色的。而林烟之所以会一见他这副古装扮相就忍不住发笑的原因却是,他平日实在是见多了李一南在他面前委曲求全撒娇装憨,永远没个正经更谈不上是强势霸道的卖萌模样,简直就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巨型萨摩耶子在祈求主人欢心似的,所以现在乍然间看到这么一个截然不同的李一南,林烟在啧啧称奇之余,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因为林烟很少,事实上是几乎没有,看过李一南所参演的任何影视剧,以及他所登台上过的任何综艺向节目。刚开始李一南还会为此觉得非常的不爽和委屈,吵着闹着非要逼着林烟看。而且逼着林烟看也就罢了,更加离谱夸张的是,李一南还非要极其幼稚地让林烟记下来他在其中的所有经典对白和台词,然后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问林烟,自己在那里面究竟帅不帅啊,有多帅啊,是不是你也觉得很帅啊……等,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刚开始的时候,林烟倒的确是觉得能在电视电影里看见自己的某个熟人,这种感觉还真是是挺有趣也蛮新鲜的,不过后来次数多了见得频了,也就渐渐得如同嚼蜡兴味索然了。最后,终于烦透了这种事情,更是厌倦了李一南这种幼稚心x和强迫行为的林烟,在冷冷扔给了始终不肯罢休的李一南一句力重千钧的威胁,和发动了一场史上最长最强也最冷的冷战以后,李一南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乖乖低头认输,再也不敢跟林烟嚣张放肆,提起这些事情了。
那样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在自己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弱爆了的李一南,和现在屏幕上这个在女主的面前完全各种强大几乎无所不能的李一南,差别还真不止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林烟恍惚得入了迷一时忘记换台,撇撇嘴心里冷笑着想,好啊,死小鬼臭小鬼,行吧,这一次我又等着看吧,看你这一次到底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求得我的原谅。
夏昭时早不知何时已经挂掉了电话,收起手机懒懒靠在一旁,目光似笑非笑默默注视着眼前陷入沉思神情百变,可谓j彩绝伦有趣至极的林烟许久,这才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满脸扼腕地轻轻啧了一声。听那口气,似乎是真心假意各占半分,危险有余,而又愉快不足:“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该说你胆大包天无法无天,还是该说你不知好歹,不吸教训好呢,林烟都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嗯”
“……”林烟眼波一晃迅速恢复清明,回过神来闻言半晌无语,随即扶着额头满脸受不了地抓狂道,“哦天……你连这个也要管……诶我说你累不累啊夏昭时,控制过度跟纵欲过度的下场一样,都是会早衰折寿的好吧!我劝你有空闲管这些,还不如专心打你的鸟语电话去。”
毋庸置疑林烟的口气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然而夏昭时微微一笑,并未跟他多做计较。毕竟李一南对于夏昭时而言,实在是离威胁这个词语,还相隔得太远太远──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况且夏昭时也不是在为林烟吃醋嫉妒,无非玩笑戏弄,谁认真,谁就输。
不过说到电话──
夏昭时眉梢一挑朝着身后的大床伸手遥遥指了指:“你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很多次,”说着不禁莞尔揶揄起对方道,“看来你的业务也不少啊,林烟。”
“啊……哦,没什么,不用理的,”结果林烟听了却只是很没什么所谓地耸了耸肩,而且看那样子,似乎也完全没有准备起身去拿手机的打算。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林烟揉着眼睛满脸恹恹地说,“管他呢,随他们闹吧,反正每次过节我总是逃不脱一大群人的骚扰短信的,早就已经习惯了……哦对了,估计还有凌望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的电话……哦c!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消停消停,改掉这个烦人的破毛病啊!跟个老妈子似地老把我当成个三岁小孩儿来养……那么有照顾癖的话,怎么不赶紧去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啊!”一提起凌望,林烟就瞬间down掉了自己原本便已不怎么好的糟糕心情,无比烦躁地一个甩臂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旋即紧紧抱住双膝,将脑袋深深埋进黑暗冰凉的臂弯两腿之间,从中发出来的声音虽然沙沙哑哑闷闷嗡嗡的,但却线条依旧磁x难消。甚至其中那难得一闻的软糯委屈,竟还反倒为他的嗓音显露出来了一种意料之外的动人和好听:“每个人都那么烦,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烦……这日子真是太没劲了,无聊透了……一点儿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一点儿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到最后,那俨然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幽怨和呢喃。
尽管此时此刻的林烟正万分委屈地自顾自抱怨着他的生活里一点儿有意思的事情也没有,不过他本人这副情非得已泫然欲泣的脆弱样子,对于许多看的人来说,倒是十分讽刺地,有意思极了。至少,夏昭时就这么不打不扰地静静旁观了林烟一会儿,然后任由心底餍足不受控制地缓缓淌过爬满他的四肢百骸,灵魂角落。那份感觉酥麻而舒爽,就像是一种j神层面上的x交zuo+-ai,欲海翻滚清朝泛滥,一浪高过一浪,一波连着一波,渐渐涌动出人身至高无上的极致享受来。最后,好不容易等到好戏看够了美人也欣赏够了,夏昭时这才终于深藏不露地举杯一饮,脸上面含微笑,笑容暖如春风:“没意思吗──那还真是巧了,我这儿刚刚正好答应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我猜,你对它,应该也会很有兴趣。”
林烟抿抿嘴,无声沉默了一下。可能也是因为对自己刚才那一个极其有撒娇嫌疑的任x举动觉得有些丢脸弱气,所以他始终没好意思抬起头来,默了半天也只好意思就着胳膊在那上面轻轻地蹭了蹭脑袋,发尖柔软湿润的微扎感停留在光滑裸露的皮肤上,拂过一丝茉莉花味的洗发水香,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闷闷道:“……说吧,希望你最好,是真的有好玩的事情。”
夏昭时闻言,脸上旋即露出了来一抹,“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笃定微笑,不疾不徐地倾身往前放下酒杯。即便只是一袭松垮休闲的宽大浴袍,但却只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动作,居然也能被他完美无瑕地穿出来一种,好像是正穿着西服正装那般的强大优雅,严谨端庄:“下下个月底,d城林家的现任当家林微云,要为她的长子林玉哲,举办恰满五岁的生日宴会,”夏昭时慢慢地眯起眼睛,很满意地看到眼前的林烟因为听到这件事情,又或是这个名字,全身上下乍然而起,那么那么多想掩也掩饰不住,想遮也遮盖不了的,诸多连锁反应,眸底黑光蓦地一闪,眉间晕开了然于心的自信笑意,“怎么样,这意思,够大了没”
就在听到林玉哲这个名字的瞬间,无论林烟怎么拼了命地努力想要忍住,但都到底没办法忍住地骤然僵硬了身体,剧变了神情。
这一切原本说来话长,然而长话短说便是,当年林家上任当家林老太太一死,林微云一来为了自保,二来也不能不说她就是完全没有丝毫半点儿的野心,迅速看清形势和黎家结盟,联手扳倒了两个同母异父心狠手辣欲将置她于死地的草包兄长,而后杀出重围收复失地,最终好不艰难地总算是取得了林家当家的位置。但林微云和黎家结盟的条件之一却是,黎唯哲的母亲黎晏心虽然勉强接受了儿子选择一个大男人作为伴侣共度余生,但到底没办法接受独子血脉自此中断的绝后事实;而无独有偶好巧不巧地,林微云作为女子分明姿色秀美容颜清丽,但偏偏仿佛被诅咒了那般,也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同x。于是黎晏心为了子脉后代,而林微云则为了能够更牢更久地坐稳林家当家的位置,因此她给黎唯哲,生了一个孩子。
但如果这便是林玉哲的真正由来,那么林烟现在的反应绝不会至于有这么大。毕竟先不说他二人g本就毫无感情可言,就单说如今的医学进步科技发达,而黎林两家财势如此,黎唯哲和林微云就算真的打算要生孩子,也完全无需他们俩勉强自己非要和对方滚床单才行。事实上真正令林烟痛苦到不愿听更不忍闻的残酷真相是,就在终于做出了要孩子这个决定以后的最后的最后,黎唯哲把他这一生,唯一一次传宗接代能有自己孩子的机会,让给了同样喜欢孩子,并且身上还肩负着更大更重的传宗接代任务的爱人伴侣,庄景玉。
没错,林玉哲,是庄景玉的孩子。是黎唯哲让“给”庄景玉的孩子。是他们俩──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俩──的孩子。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绰绰有余能够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爱”的结晶。
林烟永远记得,无比清晰地记得,当韩笑第一次面含讥讽幸灾乐祸地告诉他说,这一桩,早已经在道上慢慢传开流广了的豪门秘闻的那一刹那,于一道晴天霹雳的轰然巨响之中,林烟霎时间就被它给惊呆得瞠目结舌浑浑噩噩,下一秒,便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在天崩地裂摇摇欲坠了。虽然林烟以前也不是不清楚黎唯哲爱庄景玉,可是那一次,他终于特别,特别的死心:原来黎唯哲爱庄景玉,居然是已经爱到了那样一个惨绝人寰,无路可退的深渊悬崖。
黎唯哲的广袤帝国有那么那么大,但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空隙可以留出来给他。现实生活中原本千金不换的绝世美貌在黎唯哲的那里,黯然碎成了一地,一文不值的灰烬残渣。
这一次,无需黎唯哲再拿狠话恶行来赶他,撵他,警告他,威胁他……就连林烟自己,哪怕中途已思念成狂魂牵梦萦,但也都再也,再也,不想再看见他们俩。即便只是一个远远模糊的瞥见,也都会痛苦到令林烟接受不了,容忍不了。那个幸福美满,爱意浓浓的一家,就让他们在自己无边无际无穷无尽,谁也控制不了,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的巨大想象和意y里,全都──去、死、吧。
……去死吧!
被狠狠戳中了痛处的林烟,五指紧并掌心蜷缩,死死拽住了挽在胳膊肘处的浴袍衣袖,手背纤若无骨皮肤白皙光洁,然而其上青筋紧绷犹如倒弓弦月。柔软毛绒的面料被他重重捏出了一道道皱皱巴巴的深凹褶痕,就跟他此时此刻正深埋在臂弯双膝之间,谁也看不见的那一张脸一样,山川起伏绵延无尽,好一片,抚也抚不平的扭曲狰狞。
他这么痛,这么难过,这么痛不欲生,但偏偏夏昭时还不肯满足地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温言款款,唯恐不乱:“怎么样,这个宴会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个绝佳的大好机会吧。虽然黎唯哲对你下了封杀令,不过这一次,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他,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林烟闭着眼睛艰难咽下喉中苦味,吃吃一笑,声音涩哑:“我从来都不怕……其实我g本不是怕,如果我真的想要见极了他,那么就算是死,我也要爬去见他,”哽塞半晌,林烟的声音渐渐低回了下去,余音嫋嫋,幽然绕梁,“……只是见了,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更讨厌我,然后我更伤心罢了。损人又不利己,我林烟才没有那么傻。”
“可是林微云刚才特意跟我提起了你,听那口气,似乎是很想让你去,”夏昭时缠如毒蛇步步紧逼,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不禁调侃一笑,“──别那么无情啊林烟。看在你们好歹也是名义上的表姐弟的份儿上,你难道真的不想,去见见这个暌违多年的姐姐吗再怎么说,就算不从血缘但至少是从情分上来讲,这么多年,她虽然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但好歹也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什么,总比凌望,要跟你来得亲些吧。”
林烟听得瞬间身子一颤,然后慢慢抬起脸来歪头看向夏昭时,满脸的“惊为天人”,叹为观止:“啧,我真是服了你了夏昭时……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连我的第一次梦遗年龄这种破事儿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无所不知了……不如你干脆就趁着现在跟我老老实实地一次x讲个明白吧,免得我担心自己以后总有一天要被你给活生生地吓出心脏病来……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知道的嗯”
“不知道的呵,那我恐怕没有了,”夏昭时说着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虽然嘴巴上讲着抱歉,然而从那张笑容满满的脸上,可愣是看不出来丝毫半点儿的歉意,“不好意思,一件事情如果要做,那么就一定要做到彻底──这是我的习惯。”
“嘁……成吧,”林烟无所谓地嗤笑一声,“反正我这种人,连身体都是被大家给轮流着使用的,也实在没什么资格谈yinsi秘密可言。”他如此自嘲,恍惚想了想,开始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回忆起来,声音轻轻道:“我六年前最后一次在d城见到林微云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话不跟我多说一句,甚至连看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可不像现在这么关心我的现状和死活啊。难道是因为觉得我林烟现在的工作身份给他们林家丢脸蒙羞了,所以想要借此机会出手警告,来好好教训教训我吗呵,算了吧,先不说我那老爸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他也只不过是被他们林家收养然后抛弃的一颗废棋,一条公狗罢了,用完就算……和我一样。”
就像是一个代代相传,永世难解的诅咒,他和他的父亲,明明与世无争,但偏偏都遭遇了同样受人摆布,犹如玩偶的宿命。只不过一个是被女人用,一个是被男人用的区别而已。
夏昭时无意于再跟林烟在林家这一笔永远也扯不完和算不清的陈年烂账上继续纠缠下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高大笔直的身形很快聚拢来一片压迫笼罩的y影:“林微云到底怎么想的都无所谓。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林烟,你的回答。”
林烟打个哈欠仰头冲着夏昭时甜甜笑了一下,当即放下盘腿大大伸了个懒腰,眼底雾气蒙蒙,但却略显孩子气的兴奋地说:“去啊,为什么不去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有些好奇,黎唯哲和庄景玉,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哦当然,还有那个传说之中的林玉哲,本来我还想着,他既然是黎唯哲和林微云的孩子,父母基因都那么强,那一定是长得乖嫩得不像话吧。不过现在既然有一半儿混进了庄景玉那个土杂种的……呵呵,那就很难说了。好期待啊!究竟是谁的基因比较强,混出了一个什么模样”
夏昭时模糊回忆了一下不久以前才在林宅见到的,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土气,无论长相还是打扮都显得十分时髦贵气,犹如粉雕玉琢般可爱娇嫩的小男孩儿,不禁同情地摇了摇头,笑着对林烟道:“那我恐怕,你要失望了。”
“不会──”不料林烟听了却只是相当没什么所谓也甚是不怎么在意地朝着夏昭时干脆摆了摆手,神情慵懒,口气极淡:“既然已经混了一半儿杂碎的血,那无论长得再怎么好看,但在本质上,也注定逃不了,是半个小、杂、碎、的、贱、命。”
一句一字,咬得深深切齿。
夏昭时静静看了林烟片刻,对他这样明显是迁怒泄愤的恶毒咒骂,究竟是欣赏抑或是享受,不得而知。顿了顿,他低笑道:“老实说林烟,你现在的模样,真的是带感极了。不过你知道吗,比起现在在我的面前,我更想看看你当着黎唯哲和林微云的面,跟他们这么说的样子。”
林烟闻言眼皮一抬,微微笑了:“好啊,不过我要是真这么干了──”说着高高仰起脸,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期待,轻轻开口问夏昭时:“那,你会来救我吗”
你会,来救我吗。
美人如玉,楚楚嫣然。只可惜夏昭时却对此不以为意视若无睹,只是爱莫能助地一摊手,丝毫不解风情:“你要是真敢一字不落原封不动地跟他们这么说,那就算是我,恐怕也救不了你。”
林烟眨眨眼慢慢地摇头:“救不救得了那无所谓,我只是问……只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来救我”
你到底会不会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回答林烟的只是一片久久无声的沉默。渐渐地,夏昭时慢慢敛去了眉间几分欲去还留的浅淡暖意,神情似笑非笑,欲嘲未嘲,良久,才讥讽地说:“林烟,你在期待什么。”
是啊,他在期待什么。
他只是在期待这世上会有一个人,能够视他如全世界,为他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为他颠覆黑白不顾一切。他没有办法,他想要的情感,就是这么的极致极端,这么的轰轰烈烈。
“没什么,”半晌林烟嫣然一笑,不理他了。转身大步往床边走去,掀开被子躺下,声音软糯含糊,有些可爱,“我困了夏昭时,你不会那么没素质,想要把刚结交的盟友赶出去吧”
夏昭时瞥了一眼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盈盈细雪:“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说着走过去,将这间房间的房卡放在了床头,“以后,你都可以住在这里。下面【意难忘】的饭菜也随便你叫,派人送上来就行。”
林烟嗯哼一声勉强算是笑纳,很怀念的语气:“对嘛。这才是被人包养的感觉,”说着环顾四周,媚眼如丝万种风情,“那,今晚你睡哪里”
夏昭时低头看看他淡淡莞尔,一字一顿,扔出六个字:“不用,我调时差。”
林烟眯了眯眼,下一秒立马缩进被窝拉起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行,有本事你就调两个月的时差……或者一直过你的美国时间,我也没意见。”
往夏如烟(二十四)
两个月后,新年春节刚过,林烟穿着一身仍旧显得颇为喜气洋洋的茜红色厚羽绒服,外加一条黑墨色的紧致贴身熊皮裤,头上戴着包耳帽脸上罩着大口罩,脚上还登着一双加绒加毛的矮膝貂皮靴──看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才从南北极穿越过来的科考人员似的,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没拖行李,肩上就背了一个咖啡色的prada长挎包,独自出现在了s市机场的vip候机室里。没办法,这一次他要去的是北边儿的d城,六年前他在那儿呆过一段时间,很有经验,深知那儿即便是在早已农历立春的二月底,也仍旧春寒料峭大风大雪,冻得不行。林烟怕冷,现在就这么穿,都恐怕觉得还不够暖和。
不过哪怕只是一个“球”,林烟也依然是一枚无可辩驳毋庸置疑的优质美球。品位高卓的时尚打扮,特立独行的凛冽气质,疏离淡漠的慵懒表情,以及半遮半露无意掩藏在口罩帽檐之下的,那一双隐约可见的j致眉眼……一入机场,便不由自主地吸引了无数人倒抽冷气流连忘返,惊艳惊叹的关注目光。甚至还有人为他频频驻足回头观望,拿出手机来疯狂地给林烟拍照摄像──估计他们是在怀疑,这会不会某个变了装的超级大明星。
但事实上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位超级大美人,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御寒和保暖而已……
林烟是一个人来的机场。夏昭时并没有跟他相伴同行。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夏昭时先提前一周飞去了d城。原本当时他是叫了林烟跟他一起走的,可是那时候的林烟一听,却没有很快点头答应,而是直接先飞扑到上去查了下d城最近的天气温度。结果一查就十分悲催地发现,那几天d城正好巧不巧地赶上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回流,大风降雪降温,约莫要过整整一周,温度才能勉强回升回来,放个晴天。于是林烟软磨硬泡死活不愿跟夏昭时一起走,说要是现在就去d城那铁定是会冻死他的,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等到下周天气回暖了才肯过去。夏昭时对这样怕冷怕到简直让他都觉得有些可爱的林烟感到十分好笑,不过好笑之余倒也懒得管他,反正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便很大度地干脆给林烟单独订了一张一周以后飞往d城的头等舱机票,让林烟到时候自己过来但是不用c心,反正他会提前派人先去机场里专门等着,总归,是要按时接到他的就是。
一句话将林烟听得恍惚愣了愣,旋即浅浅一笑,忍不住翘高了唇角眯弯了双眼,毫不吝惜地夸奖夏昭时说,“喂夏昭时,我发现,有时候,你真的很有当一个完美情人的潜质诶”。
只可惜,就除了洁癖过度,和外加x冷淡了那么一点点。
在这近两个月的日子里,林烟始终没有再回去过自己的房子,就连春节期间也没有。凌望不厌其烦地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问林烟现在到底在哪儿,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被夏昭时欺负之类的……林烟实在是被他烦得不堪其扰忍无可忍,终于在某一天彻底受不了爆发了,直接拨回去跟凌望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我和夏昭时现在过得好得不得了。你要是真那么想住那栋房子的话,那就给你吧。毕竟我也不是个什么小气的人,你想要就尽管拿去好了。”
──但事实上,关于前半句,林烟其实是讲了假话。因为夏昭时压g儿就没在那个房间里怎么呆过。反正在林烟清醒的时间里,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基本上就没有和夏昭时打过哪怕只超过区区的五次照面。而至于个中原因,林烟很明白,一来是因为夏昭时真的很忙,二来当然更是因为,夏昭时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跟林烟“同床共枕”的这种亲密程度。不过林烟对此倒也不怎么着急,至少某一晚他洗完澡,因为忘了带浴衣进去所以不得不裸着身体走出来的时候(嗯哼林烟不否认这里边儿有自己故意勾引的成分存在),夏昭时不仅偏着头瞥了林烟许久许久,半晌过去,夏昭时甚至还伸出手来在林烟的腰部附近小小地捏了一把,然后眼睛一眯微微笑着说:“嗯,看着很好,手感更好”。林烟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那一刻夏昭时眸中百分之百的真心赞美和赏心悦目,他不仅快速捕捉到了,并且也坚信自己绝对不会,更绝对没有看错。于是当晚夏昭时虽然和以往一样毫无留恋地离开走了,但是等到门一关上,林烟便再也装不下去,飞快一个转身几步奔回了床边猛地一下扑倒下去,将自己重重摔在了柔软宽敞的大床上,裹着被子抱起枕头,满脸笑容咧得就跟只奸计得逞偷了腥的坏狐狸一样,乐呵呵地左右滚了好几个圈儿,然后顺便还在心里面默默地比了一排胜利的v字,得意洋洋地想:哼哼很好很好,再接再厉!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他发誓,他一定要把夏昭时这个洁癖至上的俊美男人……发展shangchuang!
登了机直入头等舱找到座位坐下,林烟关了手机取下口罩系好安全带,降下椅位翻出毛毯来盖着,然后便直接从包包里拿出了眼罩戴上,开始准备睡觉了。这是他坐飞机的一向习惯。不过才过了短短几分钟,林烟刚培养出来那么一点点模模糊糊的困倦睡意,意识朦朦胧胧中,就感觉到身边的座位来了人,陆陆续续地坐下,放包,系安全带,拿书,翻书,叫住乘务员,要了杯咖啡……好吧,到此为止的这一切林烟都还能忍,直到身旁的那人在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出声叫了他一句:“嘿!原来真的是你啊,我的林大美人”
林烟一愣。这声音听着实在是有些耳熟。林烟皱起好看的眉头努力想了想,结果还没能来得及在记忆里搜索到对上号儿呢,就听见身边的男人一口身受重伤痛彻心扉似的自嘲语气,聒噪至极地开起玩笑来:“哇啊哇啊,不会吧林美人!拜托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算认不出来我的脸,但好歹也应该记得我的声音吧!不然简直枉费我当年写了那么多歌唱给你听诶!”
哦……听到这里林烟顿时恍然大悟了,是齐逸。
摘下眼罩,林烟升高椅位揉揉眼睛打着呵欠,一脸恹恹地转头看向对方,没什么j神地跟对方打了个不怎么热情的招呼,敷衍的意味完全不打算掩饰,勉强算是应付。没办法,原谅他不能跟久别未见惊喜重逢的老朋友露出个好看的笑脸来吧,毕竟任何人要是被从将睡欲睡的好梦中给生生叫醒,恐怕都是没办法露出好脸色来的吧,更何况,林烟还有轻微的低血糖。
林烟跟齐逸是在大约三年以前认识的,认识的原因很简单也很普遍──他是林烟的顾客。齐逸一个天王级别的华语歌手,会很多种乐器,而且自己填词谱曲,模样温润文雅,是音乐唱片界鼎鼎有名的大才子。本来他的星途一直都是属于那种一路平稳稳中有升的的从容淡定型的,结果在遇见林烟以后,这种平平稳稳的安然状况就被彻底地改变颠覆了。或许这也正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因为林烟首先从x格上来讲就是一个太激烈极端的人,再从外表上来看,林烟的美貌也完全不是细水长流越看越好看,而是只一眼就能将人惊艳摄魂,惊心动魄的那一种的,因此和林烟接近接触,交往深交的人,都会在潜意识的不自觉里,被他的气场所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就好比齐逸,他曾经的音乐事业原本是无所谓巅峰不巅峰的,因为似乎处处都是一片坦途;可是在遇上了林烟以后,毋庸置疑,无论是业内的专业人士,还是只是普通的粉丝民众,都不约而同地承认,那几年,就是齐逸事业上,绝对的巅峰。
好歌一首接一首,经典一张续一张,甚至那几年华语地区的各大音乐奖项,也几乎是被齐逸一个人给囊括包揽进了怀中,寸土不让。只是他的粉丝们永远不会知道,那几年,自己的偶像所创造歌唱的,那些让他们听得或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热歌快歌,又或是泪流满面,黯然xiaohun的情歌慢歌,要么,就是齐逸专门为林烟所写的,要么,就是齐逸被林烟刺激激发了灵感,然后写出来的。
可是其实林烟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有为齐逸做。他和齐逸之间,也无非就只有mb和顾客之间那一点,不得不做的分内之事罢了。可是林烟自己不明白,他这个人,本身,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一株最剧毒的罂粟,和一枚最致命的鸦片。
让人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但偏还情愿心甘,无悔无怨。
李一南就是齐逸介绍给林烟认识的,然而如今想来,这应该算是齐逸把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儿给害了。但幸好齐逸自己要比死党幸运那么一点点,年纪大些也理智些,很多事情看得开也想得通,没有李一南陷得那么深。想当初齐逸一发现自己对林烟似乎有那么一点无可自拔愈演愈烈的动情苗头的时候,便迅速地快刀斩乱麻,立刻结束了这段荒唐香艳的主顾关系。虽然做决定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很不舍,发现林烟对自己的决定无动于衷还是觉得很难过,而离开林烟以后他无论生活还是事业也都很明显地进入了一个低潮期,甚至他也曾夜半醒来感觉身侧冰凉刺骨寂寞如雪,然后无比痛苦地抱着脑袋揪着头发后悔质疑过这个决定到底是否正确……但后来,当齐逸看到自己的好友因为林烟而变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狂乱状态,一点也不再复他曾经百花丛中过片悠泛着教室里的书本墨香,c场边的尘土清香,校服上的洗衣粉香的似水流年,青春岁月,年少时光,只有他一个人视若珍宝地记住记得,并且小心翼翼地珍惜珍藏。若无其事原来是最狠的报复,冷漠比暴力,更伤人心。
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微香里,林烟恍惚走神了几秒,一转眼静静想了想,脸上忽又浅浅绽开了一抹暖如春风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柔软微笑,眨巴眨巴眼睛,眸光亮晶晶,可爱至极地偏头对齐逸道:“哦对了还有,就算没有你们,但至少还有一个夏昭时,是一定……一定,会保护我的。”
他的口气十分笃定,细听之下,里边儿甚至还多少夹带了些许得意洋洋,炫耀自负的天真味道。但那并不是因为林烟确信夏昭时对他有什么所谓的感情──那样就未免自恋得有些可笑也可怜了;而是因为林烟对夏昭时那biantai无敌的控制欲,很有信心。既然夏昭时总说林烟现在是他的人,那么就算只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因此宴会上,夏昭时哪怕是不惜代价和江家黎家彻底撕破脸皮,也是一定,会护着林烟的。这跟深情无关,林烟很清楚,纯粹,只是夏昭时个人的心理疾病在作祟。
可是齐逸对此却很明显地误会了。也对,在他的眼中,林烟这种人,应该是什么人,都能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惊艳迷倒,收归囊中的。一个黎唯哲就已经够逆天了,夏昭时他不熟悉,因此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一个比黎唯哲,更加逆天的存在。
沉默几秒齐逸轻声问:“那个……烟烟,你跟夏昭时,现在,很好吗”
林烟翻出口罩来戴上,遮住了表情,声音从厚厚的纱布里含糊透出,显得有些闷闷嗡嗡,不大清晰:“唔……很好啊。”
齐逸闻言一僵随即温和笑了笑,不再说话了。是啊,如果有夏昭时在,那真的不用自己,再在这里,多c什么心。反正自己能给林烟的东西,林烟都不需要,也看不起。
他总是能得到更多更好的,因为他值得更多更好的。不用想方设法更不用费尽心机,便自有那么多人,那么那么多的人,去排着争着抢着,甚至是挤得头破血流奋不顾身地,为了他赴汤蹈火,为他而前仆后继。
习惯多年早已不足为奇。真的,没有他一个小小的齐逸,什么事情。
这样一想多少让齐逸觉得有些黯然落寞。然而在分别前的最后一刻,林烟懒洋洋地冲他摆了摆手往前走了数步,却忽然身形微顿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身未转头微偏,近乎自言自语地对着身后始终痴痴凝望着自己的齐逸小小地做了个口型,轻轻呢喃了声,谢谢。
谢谢。
说完便再也未曾流连,一路大步往前,渐渐地消失走远。一如既往光芒四s独一无二的美丽背影缓缓随流进人来人往的拥挤人潮之中,但却注定,永远无法被淹没湮灭。
而在听到谢谢那两个字的瞬间,齐逸便当场神魂颠倒神思恍惚地呆滞愣住,直到他的粉丝们全部一窝蜂地叽叽喳喳围拢了上来,他也都依然,未能回过神来。有时候,当你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对你嚣张跋扈颐指气使,那么哪怕那个人只是在无意之间对你随口透露出了那么一点点,近乎施舍一般的柔软真诚,也都能让你无可救药地感觉到有一种,宛如被恩赐的救赎。
是的,那是恩赐,更是救赎。因为他们之间并不是,从来都不是,平等的。一个永远高高在上不屑一顾,是施舍的姿态,而另一个则始终卑微仰望满眼爱慕,是乞求的姿态。
齐逸被林烟那难得久违的巨大温柔给猛地砸得头昏脑胀身燥心热,x中除却满满的兴奋激动以外,还一瞬间无法自拔地涌出了无数停不下来的创造yuwang。他甚至相信,此时此刻只要现在谁肯给他一支笔一张纸,那么他就可以滔滔不绝地一路写下去──全部,都是写给林烟的歌。而自从和林烟终止主顾关系再没滚过床单以后,齐逸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能再产生过像这样意乱情迷的灵感冲动,和到达过如此魂不守舍的巅峰状态了。心情大好对待粉丝们自然也好,于是第二天各大娱乐刊物的头版头条便是,【乐坛贵公子名副其实,抵d城见粉丝全程微笑,有求必应】,可把后来的齐逸给逗得捧腹揉肚,大笑不止。
别了齐逸林烟慢吞吞地走出大厅,无视周遭行人无数冷气倒抽的惊艳目光,没花多少时间,便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脑门儿里找到了那个,夏昭时口中所谓派过来的接机人。那人看样子是个四十来岁的冷面中年大叔,估计是因为被长年训练和专门叮嘱过,因此在见到林烟真人的那一刹那,他除了眼波里微微泛出了一丝若不细看绝难察觉的呆滞错愕以外,下一秒便迅速恢复了正常敛去了神色,重回最初的面无表情,严肃冷漠。
……嘁,夏昭时除了控制欲和洁癖狂以外是不是还有强迫症啊!不然怎么在选手下这件事情上面这么有怪癖,一个两个选的全都是些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货和面瘫啊!林烟撇撇嘴,忍不住如此腹诽。一路跟在大叔身后下到停车场走近车边,一辆低调华丽而且还定制防弹的maybachguard,林烟一见就简直有些受不了地眼皮抽搐嘴上直泛嘀咕:“我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这不纯粹摆明了让仇家来追杀的吗!”
在林烟的认识里,防弹车一向都是如此装逼犯二,令人蛋疼的天雷存在。
嘟嘟囔囔地低头弯腰钻进车里,林烟连屁股都还没有来得及坐稳,便急不可耐地冲着身边那个正正襟危坐闭眼假寐的俊美男人一脸不满地撅嘴抱怨起来:
“喂我说,夏昭时,你故意把机票的位子给我订在齐逸的旁边干嘛怎么,到底还是对我林烟放心不下,所以想要借此机会试试我究竟有没有吸取教训,对你忠不忠心啊”
夏昭时闻言微微一笑,却并未睁开眼睛:“我没那么无聊,巧合而已。反正是见见老朋友,不好吗”气息一顿,淡淡道,“人家这几年可是要把你给想疯了。听我一句劝林烟,做人别那么绝。可能哪一天你也会需要你曾经看不起的人的帮助的,也说不定。”
林烟一听就立刻夸张地瞪圆了眼睛,满脸的诧异无语,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活活呛死。没办法,毕竟,这句话从明明最是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夏昭时口中说出来,于他而言,还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不禁一时失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个呵欠懒洋洋道:“好吧,的确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说李一南是一个好床伴的话,那齐逸就是一个好牌友,和他打牌勉强不至于让我那么无聊。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多和他玩玩儿的。”
车里一片安静,夏昭时没有再搭理林烟这一段听起来实在很有点儿自夸嫌疑的自言自语。可是坐车那么无聊,林烟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便不甘寂寞地凑上前去细细看了看夏昭时的脸一会儿,然后便十分惊奇地发现,夏昭时最近,似乎的确是一副累得够呛的工作狂模样:尽管脸上依旧打整得寸尘不染干净如常,然而眼睑下那两片狭长细致浅淡泛青的扇形y影,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遮盖掩饰得了的。
而这发现不知为何竟让林烟忍不住地高高挑起了眉眼翘弯了唇角,表情居然有些高兴,吃吃笑着:“呀,看来这两个月你是真的很忙,不是故意想要躲我的啊。”
夏昭时气息绵长地沉默了半晌:“──所以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林烟一哽,撇撇嘴满脸委屈,却到底不敢硬碰胡来,只能欺负夏昭时现在是个看不见的瞎子,气鼓鼓地冲着他做了个怪相。
“高速路上时速是180,你要是再敢这么做多一次,你信不信林烟,下一秒,我就叫人把你从这车上给扔出去,抛尸荒野。”
“……”靠透视眼儿啊!怎么看到的!
不过……得,他信,他服了。
d城郊区的风景是举世公认的好,可是在如此漫长无聊的一路上,林烟却始终没有向窗外投去,哪怕只堪堪一眼的目色余光。一来是因为他不喜欢,事实上是非常讨厌d城。这座城市就算再美,但是对他来说,也都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重伤;二来则是因为,比起窗外那些飞快退后难以捕捉的绵延山野万顷园田,身边这个渐渐陷入浅眠呼吸平稳,眉目间一派安然静好平和柔软的夏昭时,才分明是一道最美,最好的风景线。
这还是林烟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安静,不设人防的夏昭时。如若不是因为林烟早已用他自己的身体吸取了一次又一次那么那么多血淋淋的惨痛教训,亲身领教到了夏昭时那一份深深隐藏在他那一张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公子皮下的y鸷毒辣暴力狠戾的话,那么现在来个人告诉他说,其实夏昭时真的就是一个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林烟恐怕此时此刻的自己,都会天真到毫无保留地相信。
因为这实在是一张太具有欺骗x的脸,俊美无涛实难挑剔,难怪世人都被他控制被他欺骗,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玩弄于翻云覆雨,鼓掌之间。
恍惚看得入了迷,但林烟从始至终都一直牢牢谨记着在心底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靠得太近,不要发出声音。他害怕会吵醒夏昭时,更压g儿也不想,吵醒夏昭时。
谁让林烟忽然发现,他就是喜欢……喜欢看,这样的夏昭时。
反差巨大的截然不同总是能让人在心里面情不自禁地涌生出许许多多奇妙而新鲜的新颖感觉。睡着的夏昭时无意识地敛去了清醒时那一份总是令人胆颤不安的凌厉气势,削去棱角,戾气渐消。窗外是d城降温一周大雪初停后的第一个放晴天,暖阳柔和的光线穿越层云车窗,犹如水银泻地那般一派如洗地倾洒笼罩在夏昭时的身上。静静搭放在大衣第四颗纽扣上的白皙右手安然浅眠在不断跳跃的浮动光斑里,即便是在睡梦的深处也依然保持着和清醒时一样严谨优雅而又蓄势待发的冷峻姿态,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准备着出击和进攻,侵略和掠夺。背面依稀浮现的青色血脉有如永恒不绝亘古无息的涓涓细流,生命的内核汹涌澎湃极富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喷薄泻出;但在表面上,却又始终按兵不发不动声色,最后慢慢地归于沉静,流于无声。所谓的暗潮汹涌,静水流深,就像,他这个人。脸上那一张极其典型的东方美男子的清雅五官被空气中此起彼伏的金色线条给勾勒得影影重重深浅不一,但却愈发凸显得他肤如凝玉,深邃英挺。
那场景美好得就如同一幅年代久远但却历久弥新的绚烂油画,安静陈列在一座不知名古堡的幽深长廊,午后的阳光斜窗而入流于其上,色调浓墨重彩,色泽浮华明艳,挥毫细致的笔光仿佛镀上了一层粼粼潋滟的灿烂暖金,百里气场开合,万幅为他独尊。一种令人晕眩的高贵气息席卷劲风扑面而来,夹带着古老城堡所独有的厚重神秘,吹得人目乱神迷摇摇欲坠,神魂颠倒,心旌摇曳。即便是早就已经美成j了的妖孽林烟,也不禁被眼前此番景象给震撼得呼吸为之一窒,心跳随之怦然,喉热口干不知所措,仿佛时光流转翩然倒退,倏尔轻盈回到过去,而年少懵懵无知,竟有若,初初动心。
那一年,最初的动心。林烟一时恍惚,因为那真的已经是太久太久,恍如隔世的过去。
夏昭时开始变得和任何一个睡着了的普通人一样,静好的岁月,静止的光y。甚至一个留神细心,林烟还能在夏昭时那一弯不自觉微微上扬的唇线末梢,看出来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浅暖笑。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迷人和致命。是因为梦到了江臻的缘故吗呵,那还真是幸福啊──如果,夏昭时此刻的梦里,真的只有一个江臻的话。
这几年林烟做梦,偶尔也会梦到黎唯哲。但最可恨的是,每一次他梦到黎唯哲,也都会无可奈何地连带着一同梦到,那个名叫庄景玉的贱货。
梦里具体是什么情节场景,一般等到林烟大汗淋漓挣扎转醒的那一刻,便已然破碎得模模糊糊七零八落,很难再记得起什么了。可是梦中那两人总是相伴同行如胶似漆的恩爱身影,带给林烟的感觉却是:就连在他的梦,在这样,明明只专属于他自己的私有物里,黎唯哲却竟然都不愿意,和庄景玉分开分离。
这是多么趾高气扬的叫嚣炫耀,这是多么致人死地的不依不饶。
如果一定要买一送一如影随形,那么林烟倒宁愿自己永远,都再也梦不见黎唯哲。宁肯玉碎不为瓦全,如今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那两个人,能够一起,从他的梦里滚出去。
既然事已至此无法两全,那么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一个小时后,车缓缓停在了一栋幽静优美的豪华别墅小区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冷面大叔下了车替林烟打开车门,夏昭时应该是醒了但不知是何时醒的,依旧闭着双眼对林烟下令吩咐道:“下车。还有,明晚的宴会我要晚点才能到,你先去。”
林烟一听失望之情顿时毫不掩饰地溢于言表:“诶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可我刚刚才跟齐逸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啊……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丢人呢吗。”瘪着嘴不开心。
夏昭时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睛。林烟特别留意观察了一下,结果十分无语地发现这个家伙的眸底居然连一瞬间的朦胧迷离都没有,还跟以前一样的淡定冷静j光灼灼,清醒得简直吓人,就好像是从来没有睡过似的。
真是一朵奇葩……林烟不禁腹诽。
夏昭时目光深沉静静看了林烟一会儿,忽然唇角上翘眉眼流笑:“我发现,你好像真的是很喜欢,我救你的这种桥段。”
帅气的骑士从天而降,救走被魔鬼折磨的可怜女郎──好少女的情怀和情节。但林烟不是少女并非喜欢,他只是太过渴望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可以为他不顾一切,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抿抿嘴沉默几秒,林烟轻声道:“因为我只相信你。”
这是真话。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在黎唯哲的诸多影子替身里面,他最满意的就是他。也只有他。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相似相同,都不由让他迷恋得情非得已,无法自拔。
口口声声说着“相信”的林烟,目光里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无止境的期待。如曜石般闪烁晶莹的漆黑双眸,连夜空最美最亮的星辰,都比之黯然失色。表情专注而认真,惹人心动又怜爱。夏昭时看着看着便不知为何,竟忽然鬼使神差往前伸出了手去,轻轻捏了捏林烟被车内暖气给蒸得红扑扑的小巧脸蛋──手感正如他无数次想象中的那般美妙柔软──而后情难自已地用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想到的,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向着林烟沈声保证:“放心,只要你是我的人一天,就没有人能够动你,”顿了顿,隐忍压抑的沙哑中缓缓流泻出了一抹毋需再多言的强大自信,与生俱来,浑然天成,“你是我的,我罩着你。”
你是我的,我罩着你。
那一瞬间,林烟觉得自己几乎是要……不,是g本已经,被这句话给击中了。他的确是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那并不代表他不喜欢,被人保护。他有多强大,就有多任x。
而很多年后再回头看,很难说他们在这时,有没有过互相勾引的嫌疑。比如林烟之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赤身luoti,又比如夏昭时此刻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绵绵情语。或许这更应该被称为是一种无心无意的故意和刻意。因为两个都太光芒四s,耀眼夺目的天之骄子,就算再怎么力图避免,但也终究免不了地,会被对方所深深吸引。
就像磁铁,不可抗力。
他们都在自己不知道的潜意识里企图征服对方,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对方给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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