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唯一的私塾在南街那边,自从私塾开始授课以来,每日南街上都能听到少年那些参差不齐的朗书声,显得懒洋洋,却又朝气蓬勃。这天,余岁提着两壶桂花酿从私塾走过,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顺着院墙外的一颗枣树爬了上去,脚踩在树枝上,双手扒在院墙顶部,伸长着脖子,目光痴傻的看着里面,呆呆的笑了起来,由于树枝距离院墙还有一截距离,妇人便直直的伸着双腿与手臂,画面及其的滑稽,就像是一条前脚搭在石台上的狗,伸直着身子。
似乎是视线不够,妇人想要看的清楚一些,便踮了踮脚,谁知脚下一滑,妇人的下巴磕在院墙的檐子上,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大早上的,街上人很少,有被妇人的举动侧目的,多是视而不见或是乐呵的笑了起来,少年眼皮一跳,连忙跑了过去,放下酒坛,把妇人扶了起来。
除了下巴处有一块淤紫,妇人好像并没有伤势,也好在这地面是泥土,要是石板的话肯定摔个结实。把妇人搀扶到私塾门外的石坎坐下,妇人依旧是痴痴的笑着,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少年也只得感叹妇人身子骨硬朗,不过瞬间少年神色就有些奇怪,他想到了曹汉子,也是邋里邋遢的一个人,除了人还算正常以外,跟眼前这妇人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小城的人每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病痛,但是反观曹汉子与这妇人一年到底都是一个样,身子骨简直好的没法说。
“缺了一样。”妇人歪着脑袋,满脸沟壑的脸上,目光如稚童般蒙昧,好奇的看着少年,而后便是傻笑起来,“缺了,缺了。”
随后站起来在一旁捡起一块泥土,扳下一块后放在少年身旁,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泥块,“缺了一样,都缺了一样。”说着还伸出干枯的手指捏了捏少年的胳膊,少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妇人又在发什么疯,不过见妇人无碍,少年也不再逗留,提起酒壶离去。
妇人依旧是在那里把弄着那块泥土,扳下一块又一块,嘴里念叨着:“缺了,缺了。”
私塾里面又响起读书声。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小城的东街,有一家打铁的铺子,铺子生意极好,因为匠人的手艺极好,打造出来的东西不但精美,而且耐用,铺子里的匠人兼老板是一个身子结实的中年汉子,常年干着体力活,又整日守在熔炉旁,那一身古铜色的结实身子不知让多少丰腴犹存的妇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小城里的寡妇,看汉子的眼色真是恨不得把汉子一口吃了下去。
一位身着棕色长衫的老人站在铺子外,仰头看着铺子的招牌‘金石可开’,老人笑了笑,随后走进铺子,天气犹有寒意,可是铺子里面却是热气扑面,老人打量起铺子来,柜子上都是陈放着一些铁具,多是农作之物,少有刀剑之物。在铺子里面有一道房门,挂着一张布帘,布帘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止’字,里面传来一阵阵打铁的声音。
老人掀起布帘走了进去,比外面的热气更重,一座巨大的熔炉不断散发出热浪,一旁赤着上身的中年汉子左手用钳子夹住一块拳头大小,被烧的通红的铁块,右手握着铁锤,每一次铁锤都举过了脑后,一锤一锤敲击在那火红的铁块上,溅起连串的火星子。
“读书人也有不识字的?”汉子依旧不断的锤击铁块,铁块也在那一锤锤下开始形变,偶有停下锤击,举起铁块翻看,便又是一锤一锤落下。
“随便看看。”老人笑道。
“偷师学艺?”
老人连忙摇头,“学不得的,学不得的。”
“那你随便看个锤子?”汉子突然转头看向老人,咧嘴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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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也看不得?这世道哪来的这般道理?”老人脸上露出愠怒之色。
“滚滚滚,少在老子这里扯呼,正好私塾那便缺个教书先生,去那边扯你那歪理去,少赖在这里。”汉子骂道。
老人眼睛一亮,“妙也。”
老人刚离开不久,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便鬼鬼祟祟的溜进了打铁铺子里,轻车熟路的来到钱柜那里,眼里冒着精光,搓了搓手,就准备拉开抽屉,一团火红之物从那布帘后面飞掠而至,瞄着邋遢汉子的裆下,汉子猛地跳起来闪躲。
砰的一声,火红的铁块砸在一旁的木柜之上,看着那通红的铁块,汉子亡魂皆冒,下意识的捂了捂裆,扯着嗓子朝里面大骂道:“狗日的,想断老子命根子,断我曹家香火之仇,不共戴天。”
“你他娘的臭狗屎烂光棍一条,生了那玩意儿也是白白多余的二两肉,老子给你省去半截布料。”里面也是传来毫不示弱的骂声。
“嘿,不打到你这烂铁匠哭爹喊娘,你怕是不知道曹剑仙的厉害。”曹汉子卷起袖子就冲了进去,结果刚掀起布帘就是迎面而来的滚烫的铁汁,吓得曹汉子一个机灵,蹲下身子滚到一旁,那铁汁洒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狗日的你来阴的!”曹汉子怒骂道,“那老梆子来干什么?”
“关你屁事!”汉子冷笑。
“你这狗日的不会想与那老梆子来票大的吧?”曹汉子斜睨着汉子。
“关你屁事!”汉子还是冷笑。
曹汉子气的牙根儿痒,真想拿起锤子给这欠收拾的汉子来两锤子,只是在这铺子里面,他还真打不赢这汉子。
做为薄州龙头势力之一的水月宗,自然是繁盛到了无比,底蕴深厚,如今光是记录在宗册的名录就有千余人,还不算那些未记录在册的宗门供奉与一些外籍弟子,整座宗门坐落在薄州北部的的位置,与另外两处大宗门隐隐形成三角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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