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寄信来了。”
我从护士送来的一叠信里,抽出一封,递给节子。她仍然躺在床上,接过信后,双眸立即闪耀出少女特有的光芒,目光在信上流动。
“哎呀,爸爸打算来这儿呢。”
旅行中的节子父亲,利用归途之便,将顺路到疗养院来。这就是他寄来的信的内容。
那是十月里某个晴朗但有强风的日子。最近因为总是卧床,而导致食欲衰退的节子,明显消瘦了些。从那天开始,她就竭尽全力地进食,有时还从床上起身,有时又小坐片刻。她的脸上,还时常浮现出似是想起什么开心事而绽放的笑容。这种少女的微笑,我认知到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出现的。我听任她这样笑着,以使她保持这种状态。
数日后,在某一天的午后,她的父亲到来了。
他的容貌看起来较之前老了不少,最为明显的是背部驼得更厉害了。那副模样,令我感到似乎是医院的氛围使他产生了恐惧。进入病房后,他坐在节子枕边,这地方以往一向是我坐的。可能因为近几日来身体活动过频,昨天黄昏起节子稍微有点发烧,在医嘱下,她内心的期待落空了,从早上起就必须遵守命令,保持安静。
本已认定病人几近痊愈,可见到她依然卧病在床,节子父亲不禁露出不安的神情。随后,他仿佛要寻找其中的原因般,在病房里仔细环视着,关注着护士们的每个动作,接着又去阳台上查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让他感到满意。这期间,他见病人的双颊泛出蔷薇那样的红色,不知那是由于发烧而非兴奋造成的,还为此反复地强调:“不过脸色还很好啊。”似乎想通过这话,让女儿相信病情已好转不少。
我借故说等会儿还有事,走出了病房,让他俩单独在一起。不久后,我再度进入病房,只见节子已在病床上支起身。她盖的被单上,铺满了父亲带来的点心盒子以及其他纸包。那些都是她少女时代所喜欢、父亲以为她现今仍会喜欢的东西。她见到了我,登时像做恶作剧被发现的少女般,脸颊羞红,整理好盒子纸包,放置到一旁。
我稍感拘谨,便坐在离他们略远点的窗边的椅子上。两人于是用较之先前更小声的音调,继续谈起似乎是因我而中断的话题。谈话中提及的人和事情,大多是我不熟悉的。当中有某件事,好像带给了她细微的感动,这感动却是我所无法理解的。
我把他们两人那十分愉悦的谈话场面,想象成一幅画来欣赏。我因此而看到,在对话中她向父亲所展露的表情以及语调的抑扬顿挫,使得那种极度的少女光辉再度显现。而她如孩童般幸福的样子,令我幻想着我所不知道的她的少女时代……
过了一阵子,当只有我们两人时,我挨近她,戏耍似的轻轻耳语说:“不知为何,你今天就像是我不认识的蔷薇色少女一样。”
“才不是这样呢!”她像个小丫头那样,将脸颊埋进了双手中。
节子的父亲停留了两日后便离开了。
出发前,节子的父亲请我带路,在疗养院四周转了几圈。不过,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方便我们两人私下交谈。这天万里无云、天清气朗,我手指着褐色山脊已变得异常清晰的八岳山,节子父亲却只是稍稍抬眼一望,又继续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她的身体可能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吧?尽管已经疗养了半年有余,不过要好转似乎尚需时日啊……”
“那个嘛……今年夏天每个地方的气候,好像都不佳。而且我听说位于山中的疗养院,要等到冬天才最好……”
“如果能熬到冬天,或许还行……可是瞧那模样,她可能无法熬到冬天了……”
“但她自己也对冬天抱有希望的。”由于不知该如何使节子的父亲理解这座山的孤独,孕育出了我们的幸福,我感到焦虑。然而考虑到他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我真是有话却难以言说,只好继续着彼此间答非所问的谈话。“嗯……您来一趟山里也不容易,怎么不多留一段日子呢?”
“……可是,你会一直陪着她到冬天吗?”
“当然。这不用说的,我一定陪她。”
“那可真不好意思啊……你现在还有没有在工作?”
“没有……”
“那你也不能老想着照料病人,稍做点工作还是必要的。”
“嗯,往后我多多少少会干点……”我闪烁其词地说。
——说的对,我已经相当长时间没有顾及自己的工作了。如今不管怎么着,都得尽量开始工作了。
一念及此,我的情绪变得昂扬起来。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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