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车流滚滚的大街,我和烟摊主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好一阵,然后道辞往回走。
烟摊主顺口说出了我的妻子,没让我感觉不痛快,可能除了话里带有夸奖成份,还因为省略了废字。然而关于那个废字,也就是烟摊主一再发的那个字音,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他表达的那种含义是否真该写成废。我父亲是老北京,母亲是河北保定人,在四川过了半辈子只说普通话。早年一说家里孩子太捣蛋,父亲只说“太调皮”,母亲则说“忒废”。想来北京话固然不能等同北方话,但保定方言竟能与成都方言相通,莫非母亲所说的也可能是“忒费”?废与费,同音异义,使用起来常搞混,很多东西也一样。总之,《都废》书名的含义,的确具有烟摊主所言及的双解,况且书中所写内容本来就那样。
巷道昏暗,妻还未夜归,我又想起母亲。她曾在解放前受过好的教育,如今一大把年纪还每天看成都出的《天府都市报》,但她把报名中的“都市”一词作他解。一次她来电话说刚在报上看了一篇关于我的报道,接着娓娓道来,我听完后问她什么报纸登的?她说“就是你那个叫大奶的好朋友当编辑的《天府都市报》啊。”我一听顿时哑然失笑,因为她把“都市”说成了“都是”,于是我告诉她该念“都市报”,而不是“都是报”。她却说“都一样,成都满街上都是报,呵呵。”然后放了电话。
幽暗的巷道里,张开的窗户仍亮着灯光,我走过时停下来,抬头一看心里七上八下。要在以往,要是两小时前没拜读过那篇作践我的坏小说,我自然会摸上楼去敲她的门了。只是说起来,她已不再是什么姑娘,离婚后一直单身,年龄少说已有二十七八。而且论长相,虽然个子高瓜子脸,苗条丰满相得益彰,上面下面都还可以,但在美女云集的成都根本就很一般。当然,相比之下,她的长处可能还在于动不动就可以张开,如同她那个笔名一样。
回头看,烟摊主还在街口守生意,可能因为刚才跟他一阵瞎吹,我满脑子的不快已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静下来想想,又觉着那篇小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该坏了我的初夏夜心情,更不该成为我跟张开之间的某种障碍。这样一想,我拐进一片黑暗之中,只用了一会工夫,就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来干啥?”张开打开门,声音有些吃惊,或许是惊喜。
“来裸奔。”我低声答道。
“好啊,我刚才一直在想你,你倒自己来敲门了。”她也放低声音,脸背着光。
我伸出一根食指竖在嘴前,她不再作声,退进屋子。她穿着雪白睡衣,披散着一头潮湿的长发,刚洗完澡的样子。屋里没别人,窗前写字台上开着电脑,我进屋随手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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