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陟转过去,看了看邓修,“先生确实很了解世载,”
“在下在扬州城听说,扬州士子将姜冯并举,不知先生以为?”
邓修看看自己的弟子,略有犹豫,“当在伯仲之间。”
李陟便猜到会是这答案,与赵度一无二致,轻笑着,讥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也不顾现在身处何地,指着冯章,“萤火之光,焉与皓月争辉。”
邓修想不到李陟如此不留颜面,多年的修身养性亦不免有些愠怒。本安心坐着喝茶的赵度连连向李陟使眼色,可惜李陟视而不见。
“李兄,此话何意。”冯章年方二十出头,怎经得起这番撩拨,早已盛怒在心。
忽略冯章的怒目而视,李陟犹在喋喋不休,“昔时淮阴以与樊哙为伍为耻,而今伯策之名不亦侩伍哉?”
冯章登时拉下脸来,闻得此话纵是庙中菩萨亦有了三分火气。“李兄何苦咄咄逼人,不若你我今天分个高下如何?”
李陟闻之笑在心中,却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脸上不露声色,“冯师侄想比些什么?”
“琴棋书画任君取舍。”
李陟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比这些无用之物作甚。”
“那比什么?”冯章忙道。
“君子之才,当兼济天下,若要比,自当建功立业,百载之后丹青上自有公论。”
本有些怒气的邓修此时也笑了,“世载,如此费尽心机要宫圭出征,不知究竟意在何处?”
“山人自有妙计。”李陟故作高深地摆着姿态,教冯章心中满不是味。
邓修看看李陟,笑道,“世载可否到内里一叙?”“宫圭,你先留在外面。”
是以冯章虽未一家之主,此时却只能在大厅中等待二人的消息。
须臾,之间邓修携李陟出来,邓修眼中似乎还有些疑虑,“世载,这,宫圭的性情确能当此大任么?”
“先生放心,纵观扬州城中,更无一人能出其右。”
冯章忙问道,“师傅,你们商量了些什么?”
邓修与李陟对视一笑,旋即到,“宫圭,你带着冯家五百人明日,准备些钱粮至军中报道。”
“可是……”
邓修笑而不语。
冯章拂不过师父的意思,只得走出门外清点家丁。
打心里来说,扬州告急,冯章确有投笔从戎之意,但只因城中主将现是李陟,心高气傲的冯家公子不想屈居其下,如今师傅有命,总有百般不愿,亦无可奈何。
李陟见其不情不愿的样子,脸上笑容愈盛,“先生,这般光景,欧阳匹夫便是武侯再世又能看出什么端倪?”
邓修看着弟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玉不琢不成器,要大琢方成大器。
对比李陟与冯章,自己确实不及老师。芜城姜舒?邓修亦非井中之蛙,姜兴之子,何用他人评说。
翌日,果然冯章带着家中壮丁,前往军营中运补粮米。
李陟遥见到他,暗中拉过赵度,嘱咐过后,自己钻进中军大帐。
赵度听过后,大摇其头,坏人还要自己来做,走到冯家公子面前,“咳,冯公子,军中虽不比家中,然家有家法,军亦有军规。还请约束好贵家丁壮。”
出门前,得邓修嘱托完事但且忍得一时,冯章遂低下声气,“宫圭知道,若有违抗,甘受责罚。”
赵度心中苦笑,脸上仍旧板着脸,“军中编制已满,冯家之人,暂且归入辎重。冯公子可有异议?”
“宫圭不敢。”心中将李陟骂了个遍,既然不用自己何苦一番冷嘲热讽激其前来。
赵度说完,走回中军,留下冯章一脸阴郁。
如此往后,李陟时常邀冯章前往议事,但冯章但逢开口,皆是一番讥讽,毫不留情。几次过后,冯章所幸闭口不言,一字不吐。然而李陟却又指责其毫无主见,徒耗钱粮,养之何用。到最后,李陟寻人唤其前去议事,冯章便托病不出。不久,李陟假探视为名,前来巡视,见其身体康健,甚是恼火,若不是赵度劝住,便要拿他立威。
近半月来,如此遭遇,明眼人皆知李陟与他不对路。可冯章回去和邓修说,要回来时,却被告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教其隐忍云云。遂依旧在军中忍气度日。
这一天,冯章寻思着莫等到李陟遣人来催,又是一番为难。于是一早来到中军中,却见众副将立在帐外,面面相觑。他初至军中没什么人缘,也不多问,掀帐进入。
“将军,宫圭……”
还不等他说完,就见一支令箭飞来。
“谁叫你来的,滚出去。”
平日李陟虽多有责难,但毕竟是有心为之,点到即止。而今天,李陟是真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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