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虚明后,支着仍有些疼痛的脑袋,罗裂倚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一些事情,细细数历着这数十天来的变化。
太守府中,庭前芭蕉是一日碧过一日,可罗裂总觉得这偌大的府中少了点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倏尔,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自父亲死后,这里就变得冷清起来。
“少爷。”面前的侍从见到罗裂很是恭敬地让到一边,在府中人与人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罗裂不习惯这种距离,很不喜欢。
“我出去下,吩咐他们晚饭不用准备了。”
“是,少爷。”
漫无目的地在扬州城中游荡,青石板的街道向晚,由于战事,行人稀少。行步闲走,总会不期然间来到最熟悉的地方。
罗裂抬起头,看到高悬的门牌,“天罗武馆”。罗裂用手轻轻抚摸着门框,很意外没有一丝灰尘,伸手轻推,伴着吱嘎的门轴转动――门并没有锁。
罗裂很好奇,一从罗海得势后,往昔的罗家早已不复存在,可堪一用者,皆被罗海委以一官半职,实在无用之辈,亦被罗海厚赏遣归。想象中,现在的罗家武馆应以门可罗雀,唯余画檐蛛网。
走进门,来到昔时罗海会客的大堂,堂中一中年之人,副手而立,似有追忆往昔之态。
“魏先生。”罗海上前近看,却是魏商。
魏商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在此时和罗海相遇,局促间,有些失态。
“少爷怎么来了。”话一出口,自觉失言。
罗裂笑笑,“先生来得,小子便来不得?”罗海缓缓上步,站在昔日罗海所坐之位,手抚着太师椅雕龙的扶手,“这里还是我的家吧。”
魏商尴尬地笑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小子知道,先生不必费言解释。”罗裂坐下,看着堂中陈设,却着实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知先生此时来此作甚?”
“没什么,只是没事时常不自觉地走到这里,也许是习惯了吧,毕竟在这里过了半辈子,有些事情这辈子也忘不了。”魏商语带感慨,一番沧桑之感,却直中罗裂内心。
“这屋子,也是先生打扫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做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天色将晚,少爷用过饭没有?”
罗裂摇摇头,魏商遂相邀至其家。罗裂思来四下无事,即跟着魏商去了。
“少爷,不知为何今天孤身一人?”
“世载出去打仗了,不知回来没有,说来可笑,偌大的太守府竟然连个说话人也没有。”
两人如此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不想途径冯家时,恰好看见李陟进去。
“少爷,那莫不是李陟?”
“嗯,是他。”
“他和冯家有往来么?”
“有的,冯家邓修算起来,和世载分属师兄弟。”
“邓修?”说起冯章的师傅,扬州城中无人不识,扬州士子多有受其提点者。相较于芜城陈风,邓修的名望所胜不止一筹。
“却不知李陟师从何人?”
“陆先生。”
“陆子琰先生?”提到陆昭,昔时文坛泰斗,天下士子莫不景从,便是魏商素不喜李陟,亦不得不动容。
罗裂笑笑,“吴中还有第二个陆先生么?”
说着,两人离去。
李陟进门伊始,瞥见罗裂,本想打个招呼,想想没什么必要,遂与赵度进了冯家。
却说冯家会客厅中,四人一番寒暄客套后。李陟道明来意,“邓先生,我想请冯章随我出战。”
邓修知其前来必有所图,却也想不到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世载,世家之子,虽有修习武艺,却只是强身健体之用,要宫圭披挂上阵,不大合适吧。”
李陟笑笑,却盯着冯章。
冯章向来和李陟不搭腔,得知李陟要自己从军,自然要听其调遣,眉头一皱,“李兄,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焉有上阵肉搏之理。”随后冯章心想不可将关系弄僵,话音一转,“李兄要守扬州,冯家自可出些钱粮。”
李陟不置可否,“扬州富庶之地,暂时不缺钱粮。”
“惜乎,惜乎。”说着,他突然间叹息起来,只是任谁都听出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李兄为何太息?”
“在下,只是为挚友不值而已。”
“可是芜城姜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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