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路子良倾尽平生功力砍出那一刀，其他三人非常默契地形成刀阵拦在十九后方。

“嗤――”

十九应声断为两截，路子良欣慰一笑，倒在地上。

徐子汉骇异地看着眼前的人，被削去一边的斗篷再藏不住满头白发，可这人，竟然在斗篷之内还戴着一副玄铁面具，从面部轮廓和眼中的神采看，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十九扭过头去，见杜子昌和林子祺业已毙命，满意地呼出口气，徐子汉挣扎着想爬起来看他一眼，刚撑起身子，便再也支撑不住，鲜血狂喷，就地毙命。

身上沾染的血，令十九非常厌恶，好在，血是别人的。他吹净剑上的血，径直走往大堂。

刚才四人的合击十分凶险，电光火石间，他先于路子良出手将其刺死，将真气倾注下肢震碎地上家丁，凭借飞溅的尸块击倒周身所有人。庆幸向家四子的内力如此不堪，才让他能够躲过一劫。

“向妇人，打搅了。”十九在客席坐下。大堂内古色古香，内饰多为红木或香檀木家具，墙壁上挂有山水画，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还贴着名家真迹。向抗鼎确实是个名不虚传的大人物，可惜……

“怎敢。”向大侠的夫人相洁端坐红木象牙椅上，强敌当前而面不改色，临危代夫君，不枉女中豪杰之名。

十九却怔怔地盯着相洁身后的一副字画出神“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李太白的梦游天姥。他感叹道：“向夫人你说这世界上若真有天姥山那样的好地方，不为尘世所扰，该有多好。”

相洁紧握刀柄，惋惜道：“阁下年纪轻轻，为何误入歧途，自寻烦恼？”

十九竖起手中剑，剑上青光照在玄铁面具上，森森然。他轻笑道：“百般人有百般烦恼，我倒可以送夫人去一个完全没有烦恼的地方。”

“怎么，害死了当家的就急着杀我？阁下好没耐心。”相洁怒极反笑。

十九似乎很赞成她说的话，道：“夫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还有一次机会。”十九闭上眼。

“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然我化为厉鬼也会带你下地狱！”相洁畜力出刀，腾身欲起。

“我不能答应。”十九的回答很直接。

相洁平静地坐回椅上，手中扔握着刀，双目神色渐渐黯下去，直至消失。十九替她合上眼睛。他刚才出手很快，直击心脏，是以相洁并未受很大痛苦。

“小姐，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夫人拖延那魔头是为了让你逃命呀！你再不走岂不是让夫人白白牺牲？”飞来庄后门，家丁仍在苦劝清音小姐。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放下娘亲不管呢？”清音哭得眼眶又红又肿。

家丁们情急之下将她连人带马推出庄外，紧关上门。隔着门道：“小姐，夫人让你一定好好活下去，找到大公子和二公子，千万别再沾染这里的是非了，千万别再想报仇。小姐，小的们也算尽忠了。”家丁都是四十出头的壮汉，多已泣不成声。

清音跪倒在门外，流着泪发誓道：“女儿不孝，不能替爹娘尽孝。黄天在上，女儿总有一天会手刃仇人。”立完誓抹抹眼泪，纵身上马，狂奔而去。

没骑出多远，庄内的惨叫声随风飘来，清音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回头，怕一回头，就没有逃跑的勇气了。让一个不满二十的女孩儿面对这样的残酷的生离死别，是太过沉重了。

十九仔细地寻找每一丝生命的痕迹，当他确信又一次独自一人在这场游戏中活下来时，满意地收起剑。然后走进大堂，在梦游天姥的画布上，点上一把火。

飞来庄燃起熊熊火焰的时候，十九已经走远，他没有兴趣欣赏一座他亲手毁灭的庄园在烈火中呻吟。

入夜。

以往楚风镇的夜色也是很美的，几乎每个晚上月亮都会很俏皮地挂在树梢上，夜莺也喜欢炫耀它们的动人歌喉。

每当这个时候，爹爹总会把她抱在膝上讲很多好有趣的故事，顽皮的哥哥们在一边逗蟋蟀玩。哥哥们因为捣蛋被父亲责罚站墙角，她总偷出些东西给他们吃，和他们一起调皮一起疯，娘亲总以野丫头嫁不出去来吓唬她。一想到这些，清音喉头哽咽，实在忍不住了，便抱住双膝失声痛哭。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偶尔有一次和哥哥们玩到天黑迷路也有爹爹来把他们找回去。现在，爹爹是不会来找来了，旁边除了马儿也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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