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文秀果然等到了刘海和施奎来见自己了，施奎是自己亲点的飞虎军驻澳门的首席007，看中的就是他的灵气。刘海气色不错，看来在澳门混的不错。

刘海一进来就给自己磕了个头，然后奉上了澳门四季珠宝铺的帐本。施奎知道张文秀并不喜欢别人给他磕头，就给他敬了个礼，以示自己还是飞虎军的一员。

张文秀看了看帐册，吓一跳，收入不错，自己从张献忠那里骗来的武昌楚王府的各种珍宝字画大都卖出去了，几个月内共收获银两十三万两，当然一半归其东家刘季风。

澳门葡人现在不是日子不好过吗？怎么还能有如此的消费能力呢？刘海解释说这些珠宝字画主要卖给的不是澳门葡人，而是来澳门作生意的广东和福建的商人。这些人跟澳门葡人合作，从内地走私一些丝绸等大明特产给澳门葡人，葡人再装运至安南和暹罗。

这些跟澳门葡人合作走私的福建和广东商人都喜欢附庸风雅，这些从楚王府出来的好东西当然受其欢迎了，刘海以一个商人敏锐的嗅觉把握住了这个商机。张文秀夸奖了他几句，然后他很知趣的就退出房间了，因为他知道张文秀和施奎有机密要商量。

“怎么样，澳门跟大明其他地方不一样吧？你现在皈依天主了吗？”张文秀打趣道。

“回帅主，属下确实皈依了天主，跟帅主一样，我觉得在澳门如果不是一个天主教徒，很多事情都不太好办，会跟这个城市有一种距离感，所以让刘海介绍我入了教。澳门真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城市，其实有天主教徒的身份，很多事情都能打听出来。这些葡萄牙人其实没有以前听说的那么野蛮，他们其实并不是蛮夷，很多东西还是值得我中华学习的。”

“哦，不错，有长进。你现在认识多少铸炮厂的中国工匠？有把握挖他们过来为我飞虎军服务吗？还有，你现在认识多少澳门葡人，我是指有一技之长的能对我飞虎军有用的葡人？”张文秀有些心急，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回帅主，属下愚笨，来澳门三个月，按照帅主的吩咐，结识了不少工匠，他们都能铸造红夷大炮，如果价钱合适，要吸收他们加入飞虎军并不困难。至于葡人嘛，因为我不通葡语，所以认识的葡人较少，恐怕要令帅主失望了。”

“是我太心急了，你三个月来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现在开始多学学葡语，毕竟我们需要你在澳门长驻。你的眼光不要只盯着澳门，广东其他地方也的情报也要收集，特别是一些地方武装和海盗的情况，以后我们可能会联合或者打击这些力量。”

张文秀从施奎这里提三万两银子，剩下的三万多两给他留做经费，以后还有很多珠宝字画会源源不断的运到广州和澳门，毕竟现在南雄府和韶州府还有很多肥羊等着飞虎军去宰割呢，那些土豪特别是附庸风雅的盐商们家里肯定有不少珠宝字画。

第二天，张文秀在何大化的引领下到了院长办公室去拜访谭玛尔，当然谢师爷也跟来了，主要是想让他在旁边做个参谋，毕竟谢师爷的阅历十分丰富，给自己这个毛头小伙把把关。

谭玛尔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张文秀。张文秀看老谭身材高大，金发碧眼，一点也不象南欧人，倒像个北欧人，至于年龄嘛，张文秀对于欧洲人的年龄判断不出来，既然能作到教会会长，相必年纪不小，不过看他好象比何大化还年轻些。

本来张文秀还想重施当初见何大化的故技来给谭玛尔一个拥抱，没想到却被谭玛尔抢了个先，老谭的胡须扎的张文秀非常不爽，还要强作欢笑。

“欢迎你回来，我的孩子。”老谭的这句话让张文秀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到过澳门了？应该没有啊，怎么能用“回”这个字呢？

看到张文秀一脸愕然，何大化悄声说道：“谭院长是指你能皈依我主，从罪孽的深渊回到主的怀抱。”

靠，整什么宗教专业术语嘛，明明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张文秀满脸狐疑地跟着谭玛尔进了办公室，何大化则借口老谭要跟张文秀研究教义把谢师爷请了出来，对此张文秀也没有办法，谁叫谢理波他不是教徒呢，战役还没有开打，自己就已经对谭玛尔输了一招。不过你老谭以为这样就能搞定我吗，哼哼，我张文秀也不是好哄骗的。

谭玛尔对张文秀十分亲热，嘘寒问暖，并对他能让何大化在其军中传教十分赞赏。看到张文秀跟自己寒暄并不热心，谭玛尔决定直入主题，说道：“奥斯卡，你皈依我主，很好。不过你要从我澳门引进人才参加你大西军，恐怕很不好办。要知道，你们大西现在在大明朝廷眼里还是叛逆，而我耶稣会跟大明的关系非常之好，还有很多会士在朝廷任职呢。”

哼，老谭的谈判手段也不过如此，很平常嘛，先把困难夸大，然后讨价还价。

“大明无道，我大西吊民罚罪，现今已经占领了湖广、江西和广东数十府，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咱们耶稣会跟我大西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啊。”既然是打官腔，老子奉陪，张文秀也就跟谭玛尔打哈哈，本来大西现在就占了顶多十个府，自己一下就夸大数倍。

“奥斯卡，我听德川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有知识的明智之士，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吧。现今中华，大明还掌控着大部分省份，特别是富庶的江南和浙江，实力并未受到大的损耗。在你大西的正北方，李自成占领了河南一省、湖广北部还有南直隶部分地方，并且兵力好象比你大西更加强盛吧。还有关外的鞑靼人也不是吃素的，战斗力非常强大。你们大西要想统一天下，恐怕在这四股势力中算是最艰难的吧。”谭玛尔冷笑道。

“院长，不能否认你对我中华还真是非常了解啊，你说的不错。现在这四股势力中，我大西并不占优，但也不是没有争夺天下的实力。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耶稣会的支持啊。中国有句古话，想必院长一定听说过，那就是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如果我大西有统一中华的绝对实力，还需要你耶稣会吗？如果现在耶稣会的帮助使我大西实力更上一层，以后对耶稣会的发展大有好处。并不是每个政权都有我这样虔诚的高层教徒的。想想大明朝廷，自从徐光启去世后，那些迂腐之辈就不断攻击耶稣会，本来耶稣会组织人才修的崇祯历法，修好了好几年，到现在还没有应用。可见大明现在并不是非常重视耶稣会了。至于关外的鞑子和土匪李自成更不会亲近耶稣会了。”

“这话有点道理，但是现在大明在所有势力中实力最大，如果我耶稣会帮助你大西，就会破坏我会好不容易跟大明建立的亲密关系。要知道，现在大明也准许耶稣会在大明境内各省传教。”谭玛尔仍然步步进逼，毫不松口。

“不见得吧，好象广东就不准许传教吧，而且云南贵州也不准吧？院长你也不要对大明太乐观了，你知道大明现在的问题吗？那就是现在大明的财政已经破产了，听说现在北京已经给士兵发不起饷银了。知道李自成和我义父以前是干什么的吗？他们就是大明的士兵和驿卒，由于大明朝廷发不起饷，他们反了，现在成了大明的掘墓人。还有，李自成现在已经击败了陕西孙传庭，马上就要攻占陕西了，大明最后一支精锐之师完了，北方沦陷已经是个时间问题了。现在北方有李自成，南方有我大西，还有关外鞑靼人虎视眈眈，大明不一定撑得过明年。如果谭院长要在大明一棵树上吊死，我也无话可说。”张文秀慢慢诱导。

“奥斯卡，你说的那是北方。北方由于连年旱灾，收成不好，所以才发不起士兵的饷银。但是大明还有江南，富庶的江南和浙江的财富足可以支撑大明重整旗鼓。两百多年前，大明不就是从南京起步的吗？”谭玛尔就是不松口，好象是大明的孝子贤孙似的。

“谭院长，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大明的问题是财政破产，并不是大明贫穷，而是朝廷收不上赋税了。大明的民间还是非常富裕的，许多乡绅商贾都家资百万，但是他们却千方百计逃避赋税。大明不但在北方收不了多少赋税，在富庶的江南和浙江也收不了多少，因为这些富人根本就不想给朝廷交一文钱的赋税。大明现在是朝廷穷，而民间是两极分化，穷人吃不饱饭，只好造反，而富人家资百万就藏在家里也不救济穷人，所以李自成在两三年内从18人发展到现在百万兵力。举个例子，北直隶和山东算是比较穷的吧，大明在这两个省赋税少得可怜，还经常免税。可是这次鞑靼人在北直隶和山东蹂躏一年，攻破了数十府县，知道他们掳掠了多少白银吗？听说有数百万两白银，那你知道这些被鞑靼人攻破的地方一年的赋税吗？才二三十万两白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这些地方的地主乡绅有钱却想方设法逃避赋税，穷人根本就没有钱，所以大明朝廷收不了十万两的赋税。但是鞑靼人却不管你是穷人富人，见人就杀，见钱就抢，所以能掠夺数百万两白银。这个例子说明大明的财政已经彻底破产，不管是在北方还是南方都收不上赋税。北方沦陷后，南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只要李自成攻占北京，我大西就自江西往东，直取南京和浙江，要知道江南和浙江民风软弱，不可能抵抗我大西的百战之师。”张文秀并没有统计崇祯十五年到十六年鞑子这次入关抢劫所获多少，和这次被鞑子蹂躏的地方在前年的赋税数量，自己只不过尽量夸大这两者的差距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不料谭玛尔对于张文秀的这一说法却非常认同，自己和耶稣会的同事对大明的税收也非常不解。自从耶稣会士踏上大明的土地特别是利马窦打开北京宫廷的大门后，就被大明的繁华富裕深深吸引，很多耶稣会士结交的乡绅都家资数十万甚至百万。可大明户部能支配的银两却只有四五百万两，只能抵得上江南一两个富户的家产，这大明的税率也太低了吧。后来，随着耶稣会士更加深入了解大明，才发现大明朝廷不是不想多收税，而是根本就收不上来，因为有功名的人都能免除相当大一部分赋税徭役，许多有钱人都捐钱买功名（例如监生），结果很多赋税都由普通老百姓来承担。最后结果就是官员和商贾交税少，这些人都是富人，而穷人交税多。这样的税收体制非常危险，现在已经扑灭不了的农民起义就是这个税收体制的产物。

“奥斯卡，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跟大明已经合作很久了，当初为了跟大明合作，我耶稣会又是给大明朝廷修历法，又是传授制造红夷大炮的技法，训练炮手，费了不少劲。我们不可能因为支持你而失去大明的。”谭玛尔的理由有些牵强。

“你们西方不是有一句话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耶稣会支持大明不错，但是也可以暗中支持我大西啊。以后不管是大明胜利了，还是我大西夺了天下，耶稣会都会发扬光大的。如果你们真的不给予我大西一点点帮助，惹怒了大西王，他向东攻下福建后就可以跟台湾的荷兰人合作，荷兰人的舰炮好象比你们葡萄牙人还要强点吧？听说他们还是新教徒，根本不听教皇的。惹怒了大西王，等他攻下了广东后，澳门想要对抗我大西可能有一丁点胜算？到时他还可以联系在吕宋的西班牙人。要知道我现在就攻占了韶州府和南雄府，可以沿北江而下，攻占广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呢，我因为皈依了天主，根本就不想看到这种糟糕的结果。所以希望谭院长看在我这个虔诚的教徒面上，给予一些暗中支持。再说了，现在澳门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很多人都失业了，你们葡萄人不也在暹罗等地当雇佣兵吗？以后只要我有能力，绝对不会亏待耶稣会和澳门葡人的。”

张文秀有些不耐烦了，拿出了荷兰和西班牙这两个澳门葡人最大的敌人来威胁一下谭玛尔，我大西并不是离开了你耶稣会就活不了，你们耶稣会有的东西，自己在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那里也可以得到，不跟自己合作，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

“奥斯卡，你这是威胁我吗？本来我还是想帮助你的，你这个态度是办不成事的。”谭玛尔似乎有些生气。

有门，看来自己不放点狠话还逼不出来你这个老狐狸的真实态度，张文秀马上给他一个台阶下，向他道歉道：“哦，神父你要原谅我，我并不是威胁你，我是因为太渴望您的帮助而失态的。我是真诚的希望得到您的帮助，再说只要事情够隐蔽，大明根本就不会发现，这方面我也有详细的准备的。”

“主啊，我怎么能不原谅如此虔诚的一个孩子呢，你可是在大明土地上第一个主动皈依我主并积极发动士兵入教的将军啊。虽然我耶稣会现在经费困难，也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你。”

靠，肉戏终于来了，张文秀马上接口道：“既然耶稣会有困难，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虽然我自己也很困难，但还是愿意捐献二万两白银给天主，希望能对咱们耶稣会有一点点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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