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了楚王朱华奎后,张文秀找到了张其在,让他派人带自己到武昌的兵器府库去,张文秀要去找一些火器,特别是鸟铳。想抢在大西军其他将领之前,先把自己的飞虎军多了武装一些火器。但是,根本就没有其他将领来跟张文秀抢,因为这些农民军不太喜欢用那些华而不实的火器。
有明一代,从朱元璋开始,就非常重视火器,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神机营,各种火器层出不穷。到了葡萄牙人东来,大明不耻下问,很快学习西方的火器,仿制改造了很多威力很大的火器,如佛朗机炮,红夷大炮等。
但是,由于这个时代,正是处于冷热兵器交替的时候,热兵器在很多方面特别是技术还很不成熟,而且由于官营的作坊偷工减料,火铳等经常炸膛。所以,除了大炮外,明朝人不管是官兵还是农民军都不喜欢用火器。
张文秀当然知道明朝人除了信赖红夷大炮外,对其他火器都不是很感冒,但以前读过老姚的《李自成》这本书,上面说张献忠在谷城假投降的时候,整日跟许以显研究三眼枪等武器。所以在张文秀的意识里,张献忠的部队应该比较重视火器,但张文秀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老营里大家并不喜欢用火器,至于三眼枪,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张文秀认为这是三眼枪太差了,已经跟不是这个时代了,最起码要用鸟铳。
其实,大西的将兵们对三眼枪都不太看得上,只装备了一些鸟铳,并且对鸟铳也不是特别感冒,操作麻烦,并且射击频率太慢,认为还不如用刀枪痛快。现在自己要建立一支以火器为主的精锐之师,没有鸟铳怎么行呢。好象就是这个时代,西方的步兵方阵,火枪手的人手已经远多于长枪手了,就是骑兵部队也装备了很多火器,好象龙骑兵就是装备了原始的短手枪吧。
张文秀前世虽然有一些历史知识,对明末清初的历史还算了解,但对这个时代的火器知识却不甚了解,只有对红夷大炮有点认识,知道当时中国的红夷大炮并不是荷兰人的(明末清初称荷兰人为红夷)大炮,而是葡萄牙人从英国人的沉船上打捞出来的舰炮,还有什么铳尺之类的,其余的什么佛郎机炮、千军大将军炮到底是炮还是大型火铳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明军那些应用并不是很广泛的火器了。
进入火器库后,让张文秀大吃一惊,仓库里到处都是灰尘,还有几个蜘蛛网在半空吊着呢,很明显,这几年很少有人进来过。不过里面的火器倒真是琳琅满目,不过大多都自己看不上,很多火器不是太笨重了,就是太花哨,没什么实用价值。于是,张文秀让掌管仓库的老军头给自己来讲讲这些火器都怎么用。老军头受宠若惊,几年来,没有几个人进来,现在却来了个大将军把自己当个人物。
听了半天,张文秀大为气馁,原来这些火器都是九年前为防备高迎祥攻打湖广武昌,特地从南京兵器制造局运来的。由于后来农民军从来就没到长江以南,所以也没人记得这些火器,只留了这个老军头看仓库,老头姓沈。至于这些兵器嘛,这老沈头如数家珍,因为他以前就是南京制造局的匠户的一个小头头。
里面没有红夷大炮,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现在应该只有山海关和北京才有,还有一些要塞有,当然满清也有,是大汉奸孔有德他们带去的。但佛郎机也没有,忙问老军头,结果老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牾,指着一根很粗大的五节的长铳,其中第四节非常粗,外加一根根很短的小铳说,这个叫子母炮,因为叫佛郎机的枪炮太多了,所以不叫佛郎机炮,这种五六百斤的子母炮叫大将军炮。
原来传说中的大将军佛郎机炮就是这个样子,老头对这个子母炮倒是很了解,一般大明军方都是一个母炮配三到九个子炮,子炮里装好火药弹丸,然后把子炮放入炮管(就是张文秀看到的所谓的第四节)中,点燃子炮的火门,就可以射击了,射击完成后马上取出,再填装第二个子炮。这不就是后装火炮吗,这么说前几炮的射击频率非常快了。但是为什么佛郎机没有红夷大炮有名呢?
老沈头说,那是因为佛郎机炮射程比红夷大炮远一些,所以红夷大炮很受欢迎,虽然老军头没有见过红夷大炮,但他还是知道红夷大炮射程要比佛郎机远,所以山海关那边都不怎么用佛郎机了。红夷大炮是前装炮,射程远,但装填射击频率太慢,并且太过笨重,一般红夷大炮都有好几千斤重,而佛郎机炮只有几百斤重,最大的也就一千斤重,便于移动。听老军头说,佛郎机不但射速快,并且操作比较简单(当然是跟红夷大炮相比,佛郎机炮的炮手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而且不容易炸膛,寿命很长。张文秀决定过几天测试好这些武器后就来训练佛郎机炮手,在自己没有红夷大炮以前,就多装备一些这些佛郎机炮好了,就算以后有红夷大炮也不放弃佛郎机炮,可以跟红夷大炮混合集中使用嘛,这样威力更大。
张文秀又看了其他火器半天,最后只有那个震天雷似乎可用,这种原始的手榴弹还算不错。还有一批鸟铳看样子还不错,但不知道会不会炸膛,于是张文秀赏了老沈头五十两银子,让他去找本城的制造兵器的工匠来把这里所有的鸟铳都测试一下,把合格的鸟铳都挑出来,如果钱不够的话还可以找自己。老军头喜出望外,不但得了一笔银子,而且还受到大军官的重用,连忙说够了,还说自己对于武昌城内的能制造火器的匠户都基本认识。
张文秀对老沈头认识制造火器的匠户很感兴趣,叫他把这些人都找来,自己有用,但随后警告他,不要唬弄自己,如果让自己抽查出来还有炸膛的,定斩不饶。
还没忙完了火器的事,张献忠就把自己叫到楚王府了,说有事商量。张献忠现在住在楚王府,等张文秀到了,发现汪兆龄、徐以显、张其在、可望、定国和能奇都在,看来是要开一个心腹大会了。
由于过几天张献忠就要立国称王了,现在召集自己的心腹和儿子来商量下一步怎么走的问题,还有就是怎么处理和李自成的关系了。
张献忠首先对张文秀在麻城卖田给乡绅的做法很赞赏,问在武昌这么做是否可行。张文秀摇头道:“武昌不比麻城,恐怕行不通。”
一句话就打击了张献忠,本来他还想收缴一批官吏豪绅的田产来卖,却听说此法不可行,急问为何。
张文秀只好解释:“父帅,我认为在武昌此法不太可行,主要原因是武昌富,麻城穷。”
众人都一脸疑惑,更加不懂了,只有徐以显和汪兆龄有点明白。
张文秀道:“自古天下重农抑商都是君王的国策,本朝朱元璋也是这样。民以食为天,有了土地,也就有了财富,所以人人都想成为地主。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在江南、浙江,还有广东,包括武昌府等地,这些地方,农民越来越少,而从事商业、做手艺的人越来越多。由于现在田赋越来越重,而商税却很低,种田与做工和经商相比,越来越不合算。于是,在这些地方,种田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田地也就不值钱了。江南各府,到处都是纺纱织布的;在福建和广东等地,很多人都从事海贸,把中华的丝绸棉布瓷器等物产贩运到南洋等地;而武昌府地处长江中游,九省通衢,也是商贸发达。这些地方,有很多机会都比种田赚钱容易,所以愿意种田的人少,那么乡绅买田买地的兴趣也就不大。而麻城嘛,跟很多地方一样,乡绅们不种田,也没有什么可以发财的机会,所以他们买田的兴趣就很大。”
汪兆龄拍手笑道:“恭喜大王,三少帅不但会打仗,而且对天下大势都很了解,真是文武双全,是大王的好臂膀。三少帅分析的实在精辟啊,以属下之见,咱们把楚王府的田地分给佃户,这些人势必会追随我大西。然后,咱们追赃助响,规定两日内,凡是明朝官吏、有功名而没有出降者,明朝官军与军籍人员抵抗我大西至今未降者,曾经充当坐探与我大西者,朱明宗室尚未自首者,这些人全部抓捕,然后逐一审查,砍了一小部,剩下的让其交纳金银自赎。这样,就可以酬得大批军饷。”
张献忠对汪兆龄的建议很认同,说道:“就这么办,我看具体就交给汪军师你来办好了。”
徐以显道:“大王既然要立国,那武昌湖广都是大西之土,武昌之民也是大王的子民,望大王开仓赈贫,放响劳军。如此,湖广可迅速平定。”
张献忠点点头道:“恩,一打一拉,才是治国之道。那你们看,这些乡绅宗室,需要砍多少呢?”
众人意见不统一,可望和定国希望杀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杀一些名声不好的;汪兆龄则希望多杀一些,不但可以立威,还可以抄家,获得大批粮饷;张文秀和张能奇则没有什么意见;徐以显和张其在表示可以多抄家、少杀人。吵吵都没什么结果,最后决定到时看具体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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