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被大丫这一席话,气得两天没有吃得下饭,发誓从此不再进大丫家的门,不搭大丫的腔。
与大丫怄气归怄气,婆婆还是惦记着俩孙女。狗子不在家时,总让老头子来领孙女儿回去和她们一块住,她怕大丫把对她的气撒到孙女儿头上。开始大丫还不太情愿,后来有了永祥,落得让她自由,没有了眼障。
永祥抱着桂花一路小跑进了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量了量体温,打了一针退热针。说桂花是感冒发烧,不碍大事,回去吃几天药就会好的。
进村时,大丫从永祥怀里接过桂花,见永祥满头是汗“看你,怎么不吭一声,让我换你抱一程。”
“连孩子都抱不动,那能叫男人”永祥关照大丫回去给挂花额头上搭块冷手巾,假如后半夜不退烧来凡家喊她,再去医院打退热针。
“我晓得!好像你是桂花的亲爹似的。”大丫分手时让永祥明天上午到扇厂仓库来。永祥说大白天被人看见不得了。大丫说不怕,仓库没有什么闲人。
大丫抱着桂花推开院门,刚踏进堂屋。
就听见狗子的骂声。“骚婆娘,又到哪儿去野了,院门都不关。一点阶级斗争观念都没有。就是家里该座金山银山,也要让人家偷穷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没看见我抱着桂花去公社卫生院看病去的吗”大丫把女儿放在床上,替她敷好冷手巾,顺手掩好厢房门,走进堂屋,舀了一碗汤罐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幸亏有永祥帮忙,要不然自己还不晓得累得成什么样?
狗子今天突然归家,倒不是存心的。主要是学校里调整课程。把星期五的课调到下星期日去上,所以他提前一天回白果村了。
原先讲他们这个班要读两年,现在根据新的形势下革命斗争的需要,上级决定他们班压缩学习时间,要在一年半毕业。所以现在三天两头的改课程,抢教学进度。
“大丫,刚才到家,见没一口热水,心里有气就错怪了你。”狗子见自己错怪了大丫,忙笑脸赔不是。
“狗子,咱把话挑明了说,这个家你管了多少”大丫说着拉下像丝瓜一样长的脸。
“我给你钱买口粮,买新衣裳,村里有几个女人的日子像你这样过得舒坦”狗子的话语中藏着一种炫耀。
小时后,他和大丫家都很清贫。这些年凭着狗子的地位变化,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大丫是村里最早拥有三转一响的女人。
现在流行的三转,一是蜜蜂或蝴蝶牌的缝纫机,一是飞鸽或者永久牌的脚踏车、一是上海或者钟山牌的不锈钢的手表。一响为上海产的红灯牌收音机或者是苏州产的三五牌台钟。
身上的粗布褂早已经换成了的确凉、羊毛衫,全毛花呢。高跟皮鞋有好几双,头发还时常到县城去做化学烫。一年四季不愁吃,不愁穿。房子也是村里最早由草房翻成瓦房的。狗子认为作为男人该给女人的都给了,大丫不再有什么抱怨了。
“你以为女人都是阴阳人?我白天好过,夜里呢你不觉得我现在过的日子像守活寡吗?”大丫抱怨道。
“我只要不上课,不在县里开会,都赶着回来守着你的大屁股还不行吗”狗子识相的说。
“你行的时候,整夜不归家,在外面追着女人屁股转。现在那地方没本事了。人家不稀罕你了,你想起我大丫了。夜里你能让我称心吗”大丫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晓得你这女人是骚坛子,你嫌老子?”狗子现在最怕人说他那个不行。太监还能算男人大丫的话触怒了他的心境。这女人欠揍。他扬起手臂要抡大丫的嘴巴。
“你打呀!你打呀!”大丫把脸往狗子手下凑。“你有种就打!你有种就打!你今天打了我,明天我就到县里喊冤,还工农兵大学生哩?还要培养你当革命接班人哩?本事大的要翻天,连老婆都想打?我让你这公家干部没脸没皮的!”
狗子见大丫不把他放在眼里,心火直往上蹿。“我让你去喊冤!我让你去喊冤!”摁倒大丫,蒲扇似的大手,朝女人肉嘟嘟的屁股上掴去。
他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脸皮肉薄淆淆的,平时指头重点,都能让人开酱铺坊。他才不会这么傻,让女人的脸为他作打老婆的公告。
大丫拼命的在狗子手下,一边挣扎着一边骂着。“你这个捣马叉的,你以为我不敢把屁股给人看呀!你别忘了,我小学同学王兵他爹是你的顶头上司。我去找他,让他把你的官位一撸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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