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住地用自己的脸颊去温暖女儿的小胖脸,吻着她的眉心,流着眼泪喃喃道:「宝宝,妈妈的乖宝宝,妈妈这一生都会视你为瑰宝。」
保姆赵阿姨带着外套来找清月,一把将她抱住,愤愤不平道:「走,我们回家!那个家是宋先生置下的,要走也是他们母子走!这大晚上,带着宝宝在外面晃,大冷天受了冻,或者万一遇见什麽脏东西,发起高烧,你哭都来不及!」
清月本在犹豫,一听这话,赶紧抱紧女儿回家,恶婆婆已经入睡,杨冲仍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抽烟,显然在等她们母女。
多麽凉薄,妻女在外,都不出门寻找。
宋清月啊,宋清月,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的父亲,善待妇孺,视妻女如瑰宝。
可是她麻木得流不出眼泪,木然地坐在他对面,赵阿姨抱过英英去了婴儿房。
杨冲冷漠地看了妻子一眼,厌恶地说:「你胖了,头发这麽长,乱蓬蓬的,什麽样子。」
怀孕足月时体重高达七十多公斤,月子做完又胖了四公斤,读书耗神,带孩子费体力,她已经瘦了十多公斤,杨冲这时才说她胖了,可见这些时日来,他没有正眼看过她。
也是,他「工作」辛苦,女儿都不顾,怎麽有时间关心她?
她口中苦涩,泪泉已经乾涩,只是喃喃道:「你曾经最爱我这一头浓密的卷发,难道现在忘记了?」
杨冲装作浑然不觉,继续冷漠地责问:「你怎麽可以忤逆自己的婆婆?」
清月吃惊了,她张大嘴巴,怎麽是她忤逆,是她婆婆对她们母女百般羞辱,好不好?
杨冲冷笑起来:「这些年在你家低声下气的,我已经受够了,难不成你还想奴役我的母亲?」
等等,等等,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们杨家人难道都是黑说成白,白说成黑?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不出话来。
杨冲转过脸不看她,清月从他躲避的眼神里看出了慌张和厌恶。
电光火石间,她全部明白了,她问:「她是谁?」
「什麽她是谁?」杨冲装做不懂。
「不要装了,杨冲,我好歹也念到管理系的硕士,这点花头看不出来,我枉活二十几年了。你同我好好说,我们坐下来谈,你要是遮遮掩掩,江城就这点大,你怕我打听不到?闹得不可开交,你也没有好处。」
清月心里发抖,内心像是千百把钝刀子在割,痛苦到了极点便是麻木,此刻看上去,面色苍白的她仍是镇静自若。
杨冲惊讶了,他看着妻子,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单纯好欺,不知世事,想不到竟也长大,一番话说的有棱有角。
他不再避让,说道:「我是正常男人,我们多久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了?我是有自尊的男人,在你们宋家做小二这麽多年,只拿年薪,一点点实权都没有,连老蔡都比我混得开。」想不到,他外遇得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清月不睬这些借口,单刀直入问道:「你打算怎样?」
杨冲不假思索:「她要我回来同你坦白,早早离婚,但是我想到紫英还小,我决定和你先分居。」
宋清月冷笑起来:「难为你还为女儿考虑,真谢谢你,杨先生,我们律师楼见。」奇怪,这话一出口,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看杨冲,他也似松了一口气,竟面带喜色。
抛妻弃子竟然喜气洋洋,清月心头的钝刀子一刀刀地割得她鲜血长流,她痛得喘不过气来。
杨冲见她木然坐着,问了一句只要是人都说不出的话:「怎麽,你还不收拾东西回娘家?」
清月像是被提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猛然起身,进屋收拾起行李,一大包的婴儿衣物,尿不湿丶奶瓶丶婴儿润肤品……自己只是小小的一包。
收拾了两个小时,她力气全无,颓然坐在英英的婴儿床边,,想到小小紫英还不会喊爸爸便失去了爸爸,她满腔的怒火又转为悲伤,泪水汹涌而出。
还好,杨冲没有推门而入问:「你怎麽还不走?」他在大房间早已鼾声如雷。
赵阿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撩起围裙擦眼泪:「清月你这孩子,早年多麽一帆风顺,怎麽人未到中年,这般不堪?」
原来她听壁角听的清清楚楚,清月没有心思去责怪老人家,只是一味地流泪。
她抬头看窗外,清冷的月亮也怕看这人世间的凄楚,掩身钻进了厚厚的云层,这又深又冷且苦涩的黑夜叫人怎麽才能熬到天明?
丶第六章离婚经济战
离婚过程远没有清月想得那般简单,虽然早早搬回了娘家,可是杨冲丝毫没有放过对清月母女的骚扰。
目的只有一个:钱。
许多的钱。更多的钱。
清月不愿意自己去面对他,更不愿意家人同他发生冲突——宋先生经此打击,血压升到一百八十,脸如重枣,只能在医院住着。
宋太太整日地以泪洗面,无奈,宋清月只能全权委托律师。
她经人介绍认识年轻女律师齐艳,从照片上看,身材娇小,微胖,但有一双洞察人心的大眼睛。
她因打离婚官司出名,而且总是以女方辩护人的身份出现。
律师楼装修得简单严峻,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言,让本来心情灰暗的宋清月更是灰败无比,她坐在走廊上垂头不语,默默等待。
一对离异无孩夫妇在办公室里吵起来:
「你这无耻的男人,住我家吃我家,用我家,到头来,我家养了一只白眼狼!」
「我在你家做孙子做了这许多年,实在不愿意了!」
一声巨响从办公室里传来,像是椅子被踢倒的声音,一个气呼呼的年轻男子冲出来,电梯也来不及等,急匆匆地冲下楼去。
一个秀气的少妇跟在後面哭哭啼啼,追着他而去。
清月站起身叹口气:「既然还有感情,何必来律师事务所争锋相对?」
齐艳凝视眼前这位憔悴苍白的少妇,伸出手:「你好,是宋清月?」
清月点头,像是解释什麽似的:「我与他,已经没有半点可能而言。」
齐艳示意她坐下:「能告诉我,怎麽回事吗?」
那真是一个长之又长,忧伤无比的故事,可是清月口角清晰,不带感情地寥寥几句说完了。
清月苦笑道:「他现在反而不愿意离婚了,他要二十万赔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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