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上次那个跳梁小丑?」他有点印象:「好像,她是你的同学。」
「是啊,我做人失败可见一斑。」她自嘲。
「才不,月儿你端庄稳重又善良大方,谁和你处不好,她和任何人都难处得好。」他不是有意维护自己的女人,而是事实如此。可转头一想,不禁又生疑:「究竟是发生什麽,让她这样恨你?」
清月将车停好,叹气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闹出这麽些矛盾和问题来了。」
她锁好车,一转头却看见一个瘦削的少年,衣衫褴褛,已经秋凉,他仍穿着夏季的凉鞋,一双黑乎乎的赤脚和主人一样瘦弱可怜。
清月认出这个少年是顾晓君的亲属,名叫「小弟」,她心头一酸道:「小弟,秋天早晚凉,你穿这麽点,小心身体。」
小弟一惊,他看一眼这位曾和自己表姐争执的漂亮少妇,她脸上的表情温柔又慈爱,他心口暖起来,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没事,我不冷。」
「你的嗓子怎麽了?」她追问。
「没事,受凉了。」他转身要离开,这些年,姐姐和舅妈对他不是凌辱就是冷漠,软弱的舅舅起先还争执两句,现在全然不问,一头扎进酒杯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他,他……不习惯。
清月伸手拉住他,那滚热的身体让她惊叫道:「你在发烧!」她转头对洪健道:「我们去医院!」
他挣开她,内心因感动而酸楚,可是脸上仍维持着冷冰冰:「不用了,宋小姐,等会让表姐看到了,她又该和你吵了。」
清月愣住,是的,情急之中,她忘记这个少年有着如狼似虎的姐姐。
她打开车厢,取出一大包药品:「我感冒刚好,这些药你拿回去吃。」说着,又打开手提包,塞一卷钱给他:「去,买几件暖和的衣裳和鞋袜。」
小弟低头看地,手却伸过来,接过钱塞在自己怀里,然後深深鞠躬,转身便走。
「你的药?」她叫他。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个药,我没处放,如果给舅妈和表姐知道,又该惩罚我了。」他转脸看清月,眼内流出亮晶晶的液体:「谢谢你,宋姐姐。我叫顾小弟。」
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清月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心酸不已。
洪健走过来,搂住她,温柔地说:「我的好娘子,我少年时代要是遇见你这样貌美心善的好女子,一定铭记终生。」
他指一指那少年的背影道:「他是那小丑的亲属,你怎麽帮他?」
「做人怎麽能这样狭隘?顾小弟是顾小弟,顾晓君是顾晓君。」她牵着他手上楼:「他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去世後,就来和舅舅舅妈一起生活,可怜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粗茶淡饭,送上门来给顾家做白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初母亲同他不也是这样吗?冯洪健听得眼睛湿润,沉默无语,直到进屋坐下才问:「他不读书吗?」
清月沉默一会才说:「他已经十八岁。」
「啊?」他惊讶地张大嘴巴:那样瘦小,面色萎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他喃喃道:「没有妈妈的孩子真可怜。」
清月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温柔道:「你还有我。」
是,还有她。他放下牛奶,紧紧和她拥抱。
丶第七十八章冷秋夜血光灾
一声威严的咳嗽打断两人。
宋先生严肃道:「又好了?」
她低头,冯洪健代她开口:「是的,爸爸,我们又和好了。」
爸爸?他已经开始叫爸爸?清月吃惊抬眼看他,只见他表情十分认真道:「我已经向月儿求婚。」
「成功了吗?」宋先生竟然有点紧张,手心里渗出汗来。
宋太太抱着英英从琴房里探出头来,一脸的期待。
唉,对他这麽有信心呢。冯洪健抓抓头,做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与他一起的时光,总是那样的轻松幽默,不知不觉中,宋清月已前段婚姻所带来的伤痕渐渐结痂,伤疤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几乎消失在她的记忆中。
偶尔噩梦,他再举起拳头威胁她时,清月内心叫一声「洪健」,幽幽转醒,午夜梦回,杨冲的面容已经模糊。
她已经许久不再饮酒。
郦晟从派出所出来之後,收敛羽毛,不再与她争锋相对。
罗咏春与男友一起去韩国旅游购物,隔壁人家静悄悄。
顾晓君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又让那天气走的老实男回心转意,两个人成双入对,将嫌贫爱富的杨小妹气得半死,整日在家和女儿吵吵闹闹。
没有任何人再来打扰他们甜蜜的恋情。
这是一段极其温馨又平静的日子,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後的幽会,有时虽然是三人(带上超级灯泡英英),甚至五六人(不放心的宋先生宋太太),可是那温馨的家庭氛围,让两个同样渴望完整家庭的人心贴的更加近。
江南的秋季是最美的时节,杜牧诗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十月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秋意,浓浓的桂花香,连阳光都是淡金色。
一切都太美好了,师太曾经说过,一切太美太好不像真的的东西,大抵也都是假的。
所以,宋清月的内心总是悬着一份隐忧。
短暂的静好岁月中,清月迎来了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按照冯洪健的意思,是要大办的,可是清月觉得麻烦,二十八岁,不再年轻,又不是七十大寿,何必吵吵嚷嚷,让全世界都知道呢?
两个人,在生日前一天晚上,又争执起来。
眼看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做寿星婆,偏偏还有人动辄让她胸口发闷,一气之下她摔门而出。
冯洪健无奈,只能一路跟在後面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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