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的厨房。小春曾经在里头煮过几次酒酿汤圆,喂他吃过几口。他那时说不喜欢甜的,隔天,小春就做了鲜肉汤圆。汤圆汤圆,小春说,是个好意头,时时团圆的意思。
小春的水井。
小春的莲花池。
云倾一路走过,而后静静伫立在莲花池前。莲花全凋谢了,只剩一池清水,清水底下是满池腐泥。就像他一样,没了小春,便似乎从骨子里都败烂腐朽了。
站在池边吹着冷风,等不到那个人回来,他站了整整一夜又一日。
天亮了,而后黑了。
他突然不晓得如此活着究竟有何意义,该留在他身边的人走了,也带走赖以存活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云倾不解,喃喃念着,心里头的痛越涨越大,塞满整个胸口、让他不知所措。他愤怒地朝着莲花池大吼:“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下来!”
云倾慌着、乱着、苦着,不知该如何发泄心里的痛。
紧握着手里的瓷瓶,力道大到几乎要把瓷瓶握碎了。
他看着天青色的瓶身,想起三个月已经过了一个月,要是撑过这最后的两个月,完全解掉月半弯了,那他和小春之间便再没有任何联系,毒解了,小春便真的不会再回来、不再看他一眼了!
猛地一京,云倾回过神来。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事发生,小春是必须回到他身边、不能离开他的!
抬起手臂,云倾奋力将瓷瓶往莲花他一扔,远处水面上溅起水花,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瓶子连同里头的解药,消失在池面之上,沉入池底。
站在池边,忽见水天一色的莲花池映照着天上的星子,在夜漫无际的黑暗里,璀璨地闪闪发光。
他觉得,那真的好像小春的眼,带者笑时、望者他时,就是这般引人目光。
夜太深,风冷水冷,吹得人心寒。
失去解药,月半弯在此时毒发了,然而云倾只是一味运功强压。
小春不在,一切便再也无所谓。
撕心裂肺的疼翻天覆地袭来,强以内力压下的结果,让云倾喉头一甜,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云倾望着远方,希望能见到那个不知在哪里的人。
如果他只是偷偷躲着,必然会看见他的模样。
如果他看见了,必定不会忍心放他一个人挨。
而后他就可以抓住他,将他捆绑起来关进牢里,一辈子都不让他离开。
然而无论怎么等,却都等不到那个人出现。
云倾再也受不了了,他对着远处怒吼着:“赵小春,月半弯还是毒发了,你看见没有?你的药根本没用,治不了我!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替我做新的解药?赵小春你看见没有,你带走了我的解葑,你绝了我的生路,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云倾最后才认清,那个人真的不在这里也没有藏起来,他是真的看不见,也不会再回来了。
“赵小春——”云倾声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后一声。
他的解药只有一个,叫作赵小春。
只有赵小春这个人,才能解除他的一切虚无痛苦。
他的解药,是小春。
可惜小春不知道。
他失去了解药,便再也活不了。
活不了。
☆☆☆
“禀、禀告主人……敬王来访。”
云倾正值毒发之刻,身旁的白衣侍卫不敢擅越雷池,只得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道。
云倾血红的双目朝那侍卫看去,侍卫吓得连忙低头,不敢直视主人面容。
“敬王来干什么!”云倾怒吼着,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不见!”他又呕出了一口血。
“主人……属下是否需要为主人请御医前来?”侍卫提心吊胆地小心问着。
“滚!”云倾说。
侍卫连忙退了下去。
云倾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体内如刀削铁烙的疼,令他几乎使不出力。他歪歪斜斜地回到寝宫中,回到那张曾经留过小春体温的床铺上,倒了上去。
被褥间还留有浅淡的药香味,云倾将头埋入其间,闻着那几乎快要消失的余香。
敬王又来做什么?如果没有这些人,小春也不会离开他。如果没有这些人,小春说不定还留在他怀里。如果没有这些人,现下看他疼,小春说不定正喂他吃着药。
吃药,对啊……吃药……
小春最不喜欢他没按时服药了,临走时还叮嘱着,叫他一定得每日记得服下解药。药是小春辛辛苦苦为他做的,花费许多心力,没日没夜守在药房里才完成。
他更晓得为了完成最后的解药,小春狠狠地割了自己一刀,流下自己视为珍宝的药人之血,只为药人血能护他心脉不衰。
小春这么辛苦才做好的,要是让他晓得自己竟然把药给扔了,定会气得直跳脚吧!不行,说过不再让小春伤心了,怎么竟然又犯了!
小春会伤心的啊!
“来人!”云倾焦急地往外狂喊。
“是!”外头守着的侍女连忙应声。
“吩咐下去,立刻把莲花池的池水抽干,将里头的药瓶给我捞起来。”云倾怒道:“立刻、立刻去做!”
“是的主人!”门外脚步声碎乱,侍女们连忙跑了开去。
端王府里也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半个时辰之后,还沾着污泥的天青色瓶子被置于托盘之内,恭恭敬敬地呈至云倾面前。
云倾打开药瓶取出赤色药丸服下,接着便挥退了寝宫里的人。
腐蚀心肺的痛楚渐渐散去,他在床沿坐下,手里执著瓶子,凝视着。
手腕处衣袖滑了下来,露出腕间属于女子的白色暖玉环。
小春睡处的被褥下,露出了人皮面具的一角。
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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