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笑眯眯的看那打小算盘的巡山小鬼头。
正是那恢复原身的老道王重楼。
侯小年见王重楼死而复生也不惊奇,反而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在离那老道三丈远处站定,手心暗扣数截柳枝,贼恈兮兮的笑道:「师父?老神仙?」
王重楼呸的吐了口浓痰,骂道:「猴崽子命大啊!」
侯小年长出了一口气,悄悄收起手心柳枝暗器,这才走近王重楼笑咪咪道:「师父才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天雷劫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度过了,弟子恭贺师父!」
老道凝神探查体内气机,不由得暗叫倒霉,虽说体表焦黑,毕竟只是皮外伤,但是体内九转气机无一幸存,丹田更是空荡荡的,毕生修为竟然毁于一旦,不过想想能躲过道家秘术的天雷大劫,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想到那脾气乖桀狡猾阴狠的徒弟在旁,不能让那心狠手辣的徒弟发现自己虚弱至此,否则那猴崽子能干出什么事来,自己这个老师也着实难以预料,若是说着猴崽子发现自己已经散功,立刻翻脸弑师,再顺手夺了自己那几名双修炉鼎,窃取了自己的宝贝家产,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再想想自己门下弟子都是这般阴辣奸毒刻薄寡恩的秉性,老道不由得有些懊恼,狠狠地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沉声问道:「姓路的妮子和那些背后的势力都被引到江西了嘛?」
侯小年笑嘻嘻的回道:「师父放心,那姓路的娘们正和家里人在那十万大山里巡山呢,势力越大心思越是傲娇执迷,那十万大山足够大,大师兄又带着二师兄、三师姐在山里故布迷阵,且由着他们去折腾呢!」
侯小年眼珠转了转,又道:「那姓甄的小骚蹄子追着四师兄一路向甘凉道追了下去,初时虽然有些疑惑,曾经掉头折返,不过弟子不断放出鹰枭,带些有新鲜孩子气息的衣物给四师兄,那小骚蹄子就又追了回去,算算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大漠了」
王重楼点点头,四顾了一下废墟累累,想想一身修为尽失,不过毕生大功今日即可告成,心中即是失落又是窃喜,一时间百感交集,沉吟片刻冷冷吩咐道:「携鼎,下山。」
说罢一扭身,率先大步飘飘向山下走去。
侯小年暗骂了一声,走到那青铜大鼎前,单手抄住大鼎底部,轻轻一声断喝:「起!」那大鼎便被缓缓托起,那小道童单手托鼎,似是毫不费力般的跟在王重楼身后,寸步不离。
「师父!」侯小年问道。
「嗯?」
「那长生大典何时举办啊,弟子好早做准备!」
「……就在今晚!」王重楼略一沉吟,又道:「午夜子时!」
「弟子知道,定当早作准备,一定误不了师父的大事!」侯小年眯起眼睛仔细盯着王重楼说话换气间的步履力度,同时侧耳聆听王重楼气息转换间不再似往日悠长绵密,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
第五集:铸长生
农历七月七日,相传为牛郎、织女双星相会之日,故亦称双星节、情人节。是中国传统的情人节,七夕始于汉代,而服丹引露盛行的晋代名士周处则在《风土记》中记述,这一天有乞富、乞寿、乞子等内容,此后才以乞子和乞巧为主,故又称为乞巧节、送子节等。
这一天,众多温柔缠绵的故事在城市乡村中重复上演,但也有些人在不同的地方演绎着别样的故事。
……………………………………………………………………
七月初七下午一点
湖北武当山,小雨淅沥沥的下着,偏出主路的一条山路小道泥泞不堪,路惠男撑着素底青花油纸伞独自走在这山路上,这条路通向天柱峰山腰一座不知名的道观。路惠男依稀记得童年跟爷爷一同走在这条山路上,一路上爷爷总是微笑着,给自己指点武当七十二峰的位置,讲着那些山峰名字的来历,述说真武大帝、玄武龟蛇和武当的古老道教传说,更记得这山腰道观中有一位和爷爷相交至厚的老神仙,印象里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爷总是笑眯眯的扶着自己的头顶,偶尔会拿出一捧枣子、一朵白莲花来,便能让自己开心好半天。
只是慢慢长大之后才知道,这位被旧社会江湖人尊称为老神仙的老道爷,真名就是诸葛神仙,在幼小乖巧的路惠男面前,两位老人交谈间从不隐晦诸葛与路家将近百年的世交,而路惠男也是在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紧密联系,更是一种江湖和庙堂之间的不可言说却又千丝万缕紧密相连的关系,正是这种关系,让诸葛神仙多次在路家处于关键决断的时候做出不遗余力的支持。
早上路象山通过海事卫星电话告诉路惠男,在山里抓到了故布迷阵的二男一女,三个人承认都是王重楼的弟子,但却只是知道师傅要自己在这山里缠住路家的人,其余的事却是怎么问都不知道了。
路惠男相信只要落到自己三哥手里的人,就没睡能够欺骗得了他,最后只是犹豫了一下,告诉满腔怒火和杀气的三哥,留着那三个人交给公安好了,路惠男心里想着只要诚心为儿子积累功德,相信老天爷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子回到自己的身边,也相信这次诸葛神仙老爷爷依然会帮自己解决这天大的难题。
山路尽头,那童年熟悉的道观遥遥可见,路惠男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道观门前,轻轻将油纸伞收拢倒立在门边,伸出纤纤玉手搭住门环,笃笃,敲了两下停顿一下后,有笃笃笃的连敲了三下,便退后一步等待。
不大一会,侧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隙,一个身着素白麻衣麻鞋的小丫头伸出头来,这丫头不过十一、二岁光景,却有着让人惊艳的俏丽容颜,只可惜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就站在门内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门前的路惠男。
路惠男微微一笑,双手递过一封信去,说道:「河北路氏后人路惠男前来拜访诸葛老神仙,这是家翁的拜帖。」
小丫头冷冷看了看那拜帖,却没伸手去接,只是将侧门完全打开后便转身进去了,远远地抛过来一句:「进来吧!」
路惠男倒也不恼,想这山上修道之人多入过江之卿,总难免有几个脾气古怪的,而且还是个这般俏丽娇艳的冷面小小丫头,便收回书信迈步跟了进去。
那小丫头穿过前殿,径自拐到后院的一处厢房推门进了去,路惠男跟进去后发现,这应该是那冷面小丫头居住的地方,可屋内的摆设着实太简陋了些,只有简简单单一床一桌一椅,再加上侧壁一个不大的衣柜,再无他物。小丫头径自上了只铺了一层薄薄床单的木床,盘腿跌坐五心朝天,却不闭眼,也不让座,只是冷冷的盯着路惠男。
路惠男微微一笑,就大大方方站在门口,问道:「小妹妹,请问怎么称呼?」
「诸葛璎珞」那小丫头这回倒是没冷场,可也说不上多热情。
「《妙法莲华经》记载用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七宝合成众华璎珞,由世间众宝所成,有」无量光明「的意思,好名字呵,请问,诸葛老神仙是小妹妹你的什么人啊?」路惠男笑眯眯的看着小丫头。
「我爷爷。」小丫头的回答依旧简单而生冷。
「那请问诸葛老神仙可是在观中么,方便的话还请小妹妹带我去给老神仙问个安,可好么?」
「他死了。」说着小丫头一指房间角落的那个坛子,坛子白纸上银钩铁画写着诸葛神仙四个字,这次小丫头的回答让路惠男浑身冰凉,路惠男扭头看着那随便放在房间角落的骨灰坛,那一抹微笑就此被冻结在脸上。
小丫头看着路惠男,叹了口气,脸上表情稍微松动了些,竟是有了些许哀伤怜悯似的,口气却依旧冷冰冰:「孽缘孽子,其命幽篁,路家久居庙堂,气数浩荡蔚然,与此子命格气数相冲互煞,你儿子当有此劫,在劫难逃。」
顿了顿,怕是路惠男不信,又浇了盆冷水,补充道:「这是我爷爷说的!」
路惠男听那小丫头所说,一瞬间心入死灰,思量那偷子道人诡计多端,三哥那里失了线索,诸葛神仙这一死,江湖再无相助机缘,再加上诸葛老神仙箕卜如神,一生从未失算的老神仙死前断言,爱子只怕凶多吉少,路惠男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口中喃喃道:「怎么死了?死了!……」
路惠男身子踉踉跄跄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住门板,手一松,那封信飘落到门廊下,眼见信封字迹渐渐被雨水侵泡模糊,路惠男这近三十天来的辛苦、担心、焦急、委屈、愤怒和绝望一股脑的涌上来,直觉胸口憋闷异常,转过头去又再次看看那墙角的骨灰坛,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身子一软,如抽了线的木偶般委顿在地上。
那小丫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路惠男就在一瞬间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从床上走下来,蹲在路惠男身前,用手指在青砖上一点,那坚如磐石的青砖就像豆腐一样被戳进去一个小坑,然后那小丫头就在那青砖上笔走龙蛇般写下入砖半指深的三个大字,笔力苍劲,赫然是:「灯下黑」
然后那小丫头站起身来,两个小手拍了拍,拍去指间青砖灰渣,说道:「我和你父亲平辈,以后就叫你惠男吧,你叫我璎珞姑姑好了。」
顿了顿,见路惠男没有答复,便点了点头算作默认,继续说道:「我爷爷说了,如果你能猜到那人将你儿子藏到哪儿,那姑姑我就可以帮你要回儿子来,至于那孩子的气数么,尽人事听天命吧……」
路惠男散淡的眼神挪到那地面青砖上的三个字,半晌,目光才缓缓清澈冷静下来,目光凝聚那三个字上仔细思量。
「灯下黑!」
路惠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前突然一亮。
……………………………………………………………………
七月初七下午四点
「这边、这边,在往左一点……」
侯小年啃着苹果,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将大鼎从车上卸下来,穿廊过道,进入一间空旷的地下室,地下室内地面新画了一座八卦图,阴阳鱼卦眼处一座九层青砖基座,每层青砖侧立面都刻慢了繁密古怪的符号。
侯小年指挥搬家工人将大鼎放置在那九层青砖基座正中。
搬家工人领头模样的人收起木杠麻绳,擦着汗走向侯小年,说道:「俺说,小老板呐,你这说跟俺们公司说好了送到郊区王格庄,半道又改了地儿咧,公司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俺们地,再说你这耽误时候不说,这地上地下的这通折腾,跟做贼似的你可得多给俺们加钱啊。」
说罢回头看了看在远处擦汗的工友,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跟侯小年说道:「按说好的得给俺们5000块啊,一分都不能少,你这搬的东西肯定是文物吧,你放心,俺们肯定替你保密,嘿嘿!」
侯小年笑嘻嘻斜睨着那工头,道:「看不出来,你这土包子,还知道这是古董呐,厉害啊!真能给我保密?」
那工头见这少年这般说,便自以为拿住了他短处,又往前凑了凑,得意的低声道:「当然可以保密,不过小老板你要是再多给点,就保准儿了,嘿嘿!」
侯小年突然一翻脸,右手噗的一声直插进那工头胸口,生生捏碎了心脏,那工头一脸怀疑和惊恐,确实一声未能发出,侯小年左手抓住那工头衣领,不让那尸体倒下,从后面看去仿佛两人贴的很近,正在窃窃私语。
远处几个工人等了一会,颇不耐烦的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朱老四,你他妈又背着我们搞啥猫腻呢,又欠削了似不?」
侯小年见那几人堪堪走到身前,突然将那尸体转过来向外一推,当头那工人被扑了一身鲜血,看见怀里抱着面如死灰的朱老四,哎呀一声惊叫,瘫软在地。侯小年却如鬼魅般绕过尸体,手中匕首掠过,那三个工人喉头鲜血喷出,栽倒在地,侯小年一击得手后,双手扶膝大口喘着气,胸口受伤处又有鲜血渗出,半晌,才缓缓回头,看着那坐在地上的工人,笑道:「就剩你一个了,想死想活?」
那工人看着满地鲜血和死尸,软手软脚的趴在地上捣头如蒜,嚎啕大哭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想活,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呜呜……」
阅读迷城记(1-7集)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