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冰无漪也没想着让剑布衣和盘托出所有他所不知道的过去,只要说说这个“小心咒”是如何克制就好,然后,再说说他的小师傅,嗯,最好还能说出点自己的爱好什么的,比如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让他这个当朋友的心里也好有个数。冰无漪猛地甩了甩头:“不对,我干嘛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啊,本公子亲自下厨招待,他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呃,也不是,知道了他喜欢吃什么我以后不高兴的时候就故意不做给他,哼……”
冰无漪自言自语个没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秋鸣山居的门口,剑布衣正倚在门口冲着他笑:“好友今日倒是来得早,怎么带了两坛秋白露,莫不是好友遇上什么喜事了?”
“是有喜事啊,上次茶铺掌柜的诓我去拜了鱼篮观音,他为了感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特地弄来了两坛陈年秋白露,据说是五十年窖藏。”冰无漪得意地朝剑布衣努努嘴,“你看,我得了好酒第一时间就想着过来找你共饮,剑布衣啊,你可不要感动到哭啊!”
剑布衣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诶呀,原来在下不用哭啊,方才还担心万一哭不出来好友不给在下酒吃可如何是好,如今倒是省的我硬逼出两行清泪来了。”
“喂!看到本公子提两坛酒也不晓得过来帮忙接一下,居然还说风凉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误交损友毁一生!”冰无漪没好气地瞪了剑布衣一眼,一把塞了个酒坛子让剑布衣抱着,大摇大摆地就进了院子。
剑布衣虽然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又望着冰无漪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既然冰无漪喜欢喝那自己就陪他喝,横竖如今还没有到关键的时候,就算是醉上一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怀着灌醉剑布衣好套话的心思,冰无漪总觉得心里有那么点愧疚,不等剑布衣拉他坐下喝杯茶,他就挽着袖子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做了一桌子菜,惊讶得剑布衣忍不住开口:“好友啊,这菜做的也太多了,你该不会终于想起要报复我了吧?”
冰无漪一听就气闷了,作势端起几盘菜就要扔:“剑布衣,本公子那么辛苦做这么多好菜你居然说我报复你?你不吃我拿去扔掉!”
“好友是辛苦了,剑布衣感激涕零。”剑布衣赶紧拦下冰无漪,“我只是说,这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真的会撑死的。”
冰无漪低头看了一眼一桌子满满当当的碗盘,确实是有些多了,只好拍了拍酒坛子:“诶,好酒配好菜啊,本公子心里高兴,多做几个菜下酒吃,你有得吃就吃,不许唧唧歪歪的。”
剑布衣看着冰无漪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酒,心里忍不住叹气,不是让他吃菜么,怎么倒先喝起酒来了,这样下去几碗酒喝完就该饱了,可是抬眼对上冰无漪带了些威胁的眼神,只得端起酒碗与冰无漪碰了碰:“呵,好友兴致正高,剑布衣不该坏了气氛,请。”
冰无漪笑眯眯地看着剑布衣虽然有些为难但是还是从善如流地喝干了一大碗秋白露,心下暗喜,举高了酒碗:“既然如此,你我不醉莫言归!”
按照冰无漪的计划,差不多喝完一坛酒,剑布衣便会有七八分醉了,然后再灌他半坛子,不能多了,如果完全醉了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等剑布衣恰好醉得脑筋有些糊涂判断力下降的时候,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从剑布衣嘴里把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给套个底朝天,然后恼人的“小心咒”所带来的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如今已经一坛酒喝空了,连自持酒量过人的冰无漪都开始觉得自己舌头僵头昏眼花了,对面的剑布衣仍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吃着菜,偶尔还会关切地问他一句:“好友,吃点菜吧,别光顾着喝酒,一会儿小心喝醉。”
冰无漪一脸的不可置信,迷离的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酒坛,用力眨了眨,再睁开,又眨了眨,他就不信了!冰无漪忿忿地又拍开了另一坛酒的泥封,给剑布衣手中的酒碗满上,摆开了架势:“剑布衣,是朋友的就再来,莫不是你怕喝不过本公子啊?”
“这……”剑布衣有些犹豫,“好友一会儿醉了可怎么是好?”
“醉就醉了,我还不回去了呢!”冰无漪举着一碗酒凑到剑布衣跟前,“我不嫌你这小破院子寒酸就不错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剑布衣怎敢不相陪。”剑布衣长眉微挑,笑着喝干了手中的酒,看着冰无漪挑衅地瞪着自己也喝干了一碗酒,只是摇头无奈地笑笑,又拿酒坛给两人倒上了酒。
冰无漪直到醉得眼都睁不开的时候,仍然没想明白,明明平日里剑布衣喝不了几杯就红了脸,今日怎么成了千杯不醉,他有些无力地揪着剑布衣的前襟,朦胧间却听见剑布衣在耳边说:“我担心你醉了没人照顾,所以我不能醉啊。”
“你!小看我,我才没醉!”听了剑布衣的话,冰无漪努力地挣扎着站起身来,脚下却不知怎的虚了一步,斜斜地往旁边栽,剑布衣连忙上去扶住冰无漪,冰无漪在他怀里挣扎着,用劲地伸出手,朝着天空张开五指,然后抬起微微泛红的脸,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剑布衣,“你看,这是五!”
剑布衣朝着冰无漪笑了笑,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是了是了,冰无漪,夜深露重,小心受寒,我扶你去休息。”
“我才不要去休息,我还没把你喝倒呢!我们再喝!”冰无漪猛的挣开剑布衣的怀抱,又趴回了桌边,举着空酒碗就往剑布衣嘴里塞,他眯着眼睛皱着眉,喃喃自语,“咦,怎么有两个剑布衣?我该灌醉哪个呢?喂!剑布衣,你不准晃,你给我站住!”
冰无漪举着酒碗在剑布衣的脸颊边上左伸一下,右伸一下,剑布衣无奈地抓住了冰无漪的手腕:“我在这里。”
冰无漪盯着剑布衣盯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找到了,剑布衣,君今不醉将安归!来,喝……”
再也控制不住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冰无漪一头载倒在剑布衣的怀里,手上握着酒碗的手一松,酒碗就这么掉了下来,剑布衣连忙用接住了放回了桌上,他按压着有些发胀的额角,低头看向怀中的冰无漪,柔软修长的身体蜷缩着,额前凌乱的发丝纠缠着长长的睫毛,酡红的面颊似乎是不大舒服地蹭着剑布衣胸前的衣襟,像只猫儿一般。
剑布衣忍不住伸手拨开他柔软的发,然后停留在有些发红的耳廓轻轻摩挲,微麻的触感透着温顺与乖巧的意味,拇指擦过怀念许久的唇瓣,像是受到了蛊惑般,他慢慢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含住冰无漪柔软的唇,淡淡的清甜味道太过熟悉,身体里的思念太浓厚,剑布衣害怕自己会瞬间吞没了他,努力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轻轻地摩挲着,抵着他湿润的舌尖,深深地吮吻。
冰无漪已经醉得失去了意识,只能迷迷糊糊发出几声含混的咕哝和低低的轻喘,这声音传入剑布衣的耳中,令他突然回过神来,怀里冰无漪的嘴唇已经有些发肿,潋滟的水光折射出暧昧的色彩,全然没有防备的样子却让剑布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还睡得真是安心。”
将冰无漪抱进了房里,剑布衣替他松了松衣领,见他无意识地扇着脸,又起身拧了帕子帮他轻轻擦着他的脸,努力挥开心中的那些旖旎的念头。冰无漪朦胧间只觉得原本有些烧灼感的脸上突然一阵舒爽沁凉,像是有人用打湿的帕子缓缓的轻柔地滑过自己的脸颊,额头,披在后颈的长发被轻轻撩起,薄汗被很轻的力道拭去,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他一般,他觉得有种久远的似曾相识之感,不禁开口唤道:“劫……尘……”
剑布衣的正在擦拭的手停住了,他皱着眉一把抓住了冰无漪的肩膀,几乎是带着颤抖发问:“冰无漪,你说什么?”
冰无漪努力想睁开眼,却只是动了动眼皮,他有些难受地挣了挣,许久没有开口,待剑布衣渐渐放轻了力道,却听到冰无漪再次轻声地开了口:“劫尘,劫……尘……”
剑布衣顷刻间如遭雷击,手一松,帕子已落了地,心头一瞬间涌上了各种情绪,悲戚,心酸又绝望。
沉浮挣扎那么久,看尽世态炎凉人性凉薄,却终于在这乱世间再次遇上了冰无漪,于是他便生出了一种想要守住什么的气势,半是凶霸半是温柔,丝毫也不肯退让,只想将自己和冰无漪之间那些点点滴滴一一守护好。
这段日子过的太过美好,让他几乎忘记了冰无漪心里一直有一个死角,那个他走不进去的死角,他以为他能够改变过去,让冰无漪不再一个人孤零零地想着那个人,他甚至以为他已经回来得足够早,早到可以代替那个人抢先住进冰无漪的心里,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执拗地等着冰无漪,是为了实现年少时不可言说的梦,还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
他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冰无漪,那些与冰无漪在一起,快乐的,又或是忧伤的过往,一一浮现在心头,他有些无力地伸出手抚着冰无漪的脸,是了,他不该这么贪心,竟然生出了想要与冰无漪相守下去的念头,他原不过就是希望冰无漪过的好,若是冰无漪过得好,是谁让他开心快乐又有什么关系。
剑布衣终于明白,感情和梦想都是冷暖自知的东西,无需他人的承诺或者肯定,最终怎样往下走,只是自己的决定,他终于明白从冰无漪在树下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开始这段无法回头的感情。
只要他心里有冰无漪,冰无漪心里有谁都不重要了,他走不进冰无漪心里也没关系,只要冰无漪还在他的心里就好。
情在不能醒,索性多情。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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