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琴士、烟华…嗯?尚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妙。』柳生剑影暗自忖丝着,他在斟酌屋内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屋内的筝音依然未曾断过。
倏地,柳生剑影脚尖轻蹬,迅速来到了小屋之外,小屋面水的这端并未筑起任何的屏障,只见常常垂地的物色纱廉偶尔随风轻动着。
至此,柳生剑影未再近一步,只是安静地在纱廉之外席地而坐,也未出声打扰…稍晌,屋内的人开口了……
「欲寻、亦问风流吗?」屋内传出了声音,是个女子,然却带着些许轻笑之意,彷若将他的来意看得透彻。
「姑娘也懂风流?」柳生回问着。
「何只风流,更是东宫!若说…吾便是风流,如何?」至此,筝音嘎然而止,呵…再笑一声,如银铃、似玲珑,清脆天籁。
「嗯?抱歉了…」一声疑问、一句抱歉,柳生剑影起身掀开纱帘欲探究竟…岂料,却见一只毛色极白的雪虎竟温驯的依在那白衣女子身侧,而那女子自在慵懒的靠在白虎身上歇息着,手中把玩着自己那袭雪色髮丝,脸上掩着一层薄纱,却依稀可见那似曾相识的精緻五官。
当见着柳生剑影掀开纱帘,女子竟只是眼微瞇,微笑着…彷彿他这举动早在女子意料之内。此时,一旁的白虎见着柳生的无礼闯入,睁着炯亮的双眸,发出虎啸警告着,却在下一刻女子手下的一个轻抚白虎又温顺安静下来。
「妳…」罗兰紫眸,极灵气动人的一双眸子,柳生剑影凝着她的眼,便再说道:「吾清楚妳并不是他。」虽然极为相似,但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吾并无欺骗阁下,吾实为东宫,亦是风流…只缺少了冰与火。」哎呀呀,这柳生剑影还真是固执啊,放着眼前这风情万种的绝色佳人不要,竟只要那个冷情的男子?女子再笑,话中有话。
「两者指间剑气与眼底剑意不同。」
「那么…证剑否?」女子敛起神色,慎重地说着。
「也可。」语方落,一到犀利、疾风、精准的剑气已准确的越过离女子髮丝鬓边分毫之距,可却未在屋内任何一处留下丝毫剑痕,那道剑气竟不知被何力量给凭空消去?
「执着…之道。」女子笑了声。「阁下留情了,是因为相似风流吗?」再笑,女子淡定自若。
「姑娘之剑非人间之剑,似有若无…虚无之剑意无法证柳生之剑道。」
好透彻的心思,一眼看穿她的剑意…女子笑了笑,的确,眼前的柳生剑影分析的丝毫不差,她的剑意确实如他所说,非人间之剑。
至此,柳生剑影转了身,似要离去,女子开口说道:「欲寻风流,东方有只雪凤栖息的丹霞梧桐为引,朝有春意的冬境寻去,可得。」
柳生剑影不解话中之意,回首欲再询问,却发现不知何处拢来了一层浓浓的云雾,方才飘邈仙境已不復可见,隐约之间仍可听见方才女子玲珑清脆的笑声…低头看着指尖方才因发出剑气所残余的真气,是真?非人?梦境否?无解……
他心知,方才那道剑气究竟何处去?无论那女子出手多么迅速,他仍看的一清二楚…方才那道剑气已被女子在微笑瞬间消弥于无形。
隐约…再传来一缕温香,尔后一阵急风掠过,眼一眨,再睁眼之际,连方才的云雾之气也皆尽散去,在眼前的只是微雨过后的一片新绿,身在何处?也无从得知……
中原是个奇妙、不可思议的地方!
***
柳生剑影随性的走着,带着游山玩水的兴致。他对中原早已是不陌生,应该可以说,这江山如画的中土算是他第二个故乡…
而后信步来到了一处翠巍之颠,由高处远望,瞧见了远端云尽深处有一颗高耸入天的丹霞梧桐…隐约他察觉到一道细緻且凌利的剑意,是高手。凝眸,顺着剑气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山脚下,传来激烈的刀剑交击声,有人在林子里打斗着,其中让他察觉到的那一丝微妙剑气似曾相识,是谁?探着精緻强烈的气息,是高手才拥有的气息,定眼一观…动魄、惊心,竟是昔日熟悉的雪影。
寻着了…精简扼要的三个字脱口而出,唇角微动,勾上执着自信的笑。此时,林子里的战斗已然结束,那胜利的人依然是一派自若,脸不红、气不喘的慢步离去。
瞬间,站在高处的人眼神微动,一股窒人压迫的气息,瞬间画破长空、驾驭清风,惊动那停憩于绿林之内的飞禽,直袭向林子里那正欲离去的雪影…剑气快速凌利但却只温柔的掠飞那鬓边垂落的髮丝。
「嗯?」察觉到背后窘窒的气息,是一方高手,但却无任何杀气,转身,施展慧眼穿云一探,反向寻息而回,瞧见了临立高峰之上的剑者…好沉敛稳重的气息。
那神色异常执着…似曾相识?然而,他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既然无敌意,东宫神玺也不将之往心上去,再次转身…
快意、悠然,踏着淡定优雅的脚步御风而起,清风翻飞衣袂,翩然之态,宛若雪凤轻翔风中。行至半途,暗送莲香…
「好友,东宫神玺,别来无恙?」
「吾当何处来的莲香,哈!果真是你。」
说到这圣洁的莲香,浓而不郁,淡若清泉,舒然至恰到好处,天底下谁能出其左右?唯独清香白莲素还真所能拥有。
「正是素某…」素还真定眸一观挚友的气色,心头略为一震…他这任情任性的冰山好友,竟也面染春风桃蕊嫣色?「好友你…」
「嗯?但说,何必欲言又止。」绿林幽径,东宫神玺未曾停下悠然的脚步,两人缓步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可知…某人之红鸾…动了。」素还真神秘的笑了笑。
「嗯!?」闻言,东宫神玺停下了脚步,眼波依然不动…「你在开吾玩笑!」语落,掌中教鞭微动,释出一道极细緻的烈火剑气,燃了空中飘飞的落叶…他觉得素还真这玩笑开过头了,恼怒动了些许真气。
「玩笑与否,好友你心知。」素还真笑得温然,方才的剑气似乎没影响到他,眉间悠然舒展,不带一丝玩笑之意。
「即便如此,向来吾无意于红尘情事…你多虑了。」
「素某相信…但不坚信。」当真是绝了情愫?素还真淡定一笑不坚信,他知东宫神玺向来冷情,只是此回怕是由不得他了。
「那就拜託你了…」语至此,东宫神玺诡笑一声,贴近素环真耳边低声说:「…剪了它。」
「嗄?好友你又说笑了…」惊愕却又些许无可奈何…只是,此红线来的扎实、执着,是这般的牢不可破,这要素某如何去剪、去断啊?「薄凉啊薄凉,好友此回真是为难素某呀。」
「吾是说笑。」东宫神玺一笑置之,随之便再问道:「吾劳烦你之事,可有端倪?」
「尚无,但为了好友,图腾之事素某自当尽力。」
「哈!此事暂不提…素大忙人,想必你今日另有要事,扬柳冬苑即将到达,若有闲暇,冬苑一叙…请!」
「多谢,那么…素某就从命。」
两人相偕往扬柳冬苑而去,平日素还真总是时常忙得不见人影,两人要见面喝个茶已是难上难,往往都得等上个好几年的光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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