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收紧掌心,将绿带紧紧收拢,深邃的眸光中,淡定内敛,严然已具备了顶尖剑者的气息…渐渐,原本停住在天际的云层拢了上来,遮住了天空,和风染上微薄凉意,微拂烟柳…悄悄,天空飘下了在初春时分才会下的牡丹雪。
「牡丹雪…那么,是他了。」少年轻笑着,转身离去…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的名。
相遇,总是在无心偶然。
情动…却在不经意之间。
*
东宫神玺由南城回到了自己的居处,扬柳冬苑,外头也飘落着牡丹雪…他正慵懒的躺在亭内的软榻上,阖上双眼正休息着。散下了身后那席雪色的长髮,任其披泻而下…一阵清风飞扬入烟柳,轻轻撩动如雪衣袂。
缓缓…一曲悠扬的琴音,在空气中悠悠流动,勾、托、抹、摘、撮、按、滑、揉、颤,而后再一声飞吟由琴絃轻掠而出,若飞燕展翅低翔,飞掠十里平湖,点出静水涟漪,实则却安静却动人心神深处。
倏而,但闻素絃一声清扫,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未闻波澜壮阔,却是筝絃在十指之间急速却又极度轻灵的挑抹着,一如山中清泉宛转低吟,似要引人入这烟雨山中一探世外仙境。
今次的筝音,捻来行云流水、古朴淡雅,静心一赏,却又内敛沉稳…想来这操琴之人,琴艺之绝,天下罕见。
扬柳冬苑再度捲来一缕清风,拂动了榻上那人披散的如雪云尘。此时,绯色的纤长羽翦微动,半张开了眼,眼神注视着另一端…
神定那操琴之人,纤白的双手如一双飞舞的白蝶,灵巧、悠然的飞戏于二十一清絃之间。目光稍稍偏移,凝住了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但却多了几分古灵精怪的容颜。
「就不能让吾清静一会儿吗?」东宫神玺淡淡的开口说了话。
闻言,琴声悠然而止,余音却是仍未散去,一阵风过,那操琴之人已然坐在软榻一侧,面容与东宫神玺不过咫尺之距,而后,唇一弯、眼微瞇…东宫神雪巧笑嫣然。
「如何?东宫神玺…阿雪送你的礼物如何?」紫色眸光一转,揶揄的笑了笑。
「无聊…以后别替吾找事做。」
「唉唷…那个少年是可以让你调教的好材料呢,否则我才不会把他救来给你。」
无可否认,昨夜的那个孩子是个武学天赋极高的少年,他明显的感受到那凝于指间的剑气,更是感受到另一股窒人的莫名执着…那少年未来修为定当非凡。
只是清闲的日子惯了,他不想沾惹太多无谓的是非,江湖是非他倦了,能不理他就不理…现在,除非他兴之所至,否则他绝不会自找麻烦。
「吾没兴趣。」坐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髮也随着动作牵动,安稳的垂泻于身后。
「哦…但是,我见那少年对你非常有兴趣。」东宫神雪暧昧的一笑,其实昨夜她一直隐身在附近。「红尘烟花我看得比你多,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了然于心。」
「那又如何?吾对小儿没有兴趣。」东宫神玺起了身面无表情的说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只是小儿吗?好歹他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再则,我可是见到他深歛于眼底的那种执着。」东宫神雪吟完这首诗,笑得更是灿烂。
「古灵精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东宫神雪倒是一笑置之。
「我的好大哥呀,你看看我外貌看起来几岁?」
「八十岁的老太婆。」
「东宫神玺!」柳眉纹上了一道愠怒。「小妹我是跟你认真的。」
「二九年华。」
「二九年华不就是十八岁吗?那你还说那少年是小儿…是说……跟你说真格的,这么久的清心岁月,你都不感寂寞?」
「寂寞?哈!」
东宫神玺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阿雪,数百年前就是因为闲来无事心寂寞,才会与他那名满天下的的好友清香白莲共同制造出这般古灵精怪的东宫神雪,但自此却为自己麻烦添上一桩…不得安宁!
倒是…东宫神玺对于那只此缘铿一面的少年,没往心间去。但阿雪却弯了弯唇角若有所思的看着东宫神玺笑着,因为那晚少年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但为君故,觅心寻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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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神逸风流
一面之缘的相遇,注定了今生来世的缱绻缠绵…
哪怕只是瞬间的眸光交会,已足够让吾倾尽一切去等待与执着。
许百年前,曾在下着牡丹雪的季节里,那只雪凤神逸风流的身影,已牢牢的在心间烙下印记…你,会再度翩然的从天而降吗?
证道、寻他,是他,名为柳生剑影人生的执着,远度重洋再度踏上中原这块令人迷恋的土地已有一个月的时日。微阖上眼,感受微风徐徐拂来,这中原的风和煦如拂动青柳的风,像是昔日那恩人为他诊治时温柔的双手。
这一个月来,除了四处寻找可以印证他心中剑道的对手之外,其余的时间他便是寻找着昔日的那道风流神逸的雪影,只要听说哪里有相似条件之人,他便往那里去。
隐约,风中拈来优雅淡远的清香,那是睽违许百年的惊鸿吗?来自哪里?又该何处寻去?寻着风来的方向逆行而去,空中飘着微雨。
此幽径,深处翠峰之间,中有清流宛转穿流而过…沿途绽放着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色如白雪、质如冰霜,清新的香气之间还蕴着微薄的药香。
方才风中传来的似乎就是这香气,但还是有些许的不同。继续走着,最后见到了一湾清流,岸边植着丝丝烟柳,地势的落差在另端行成了一方巧緻的绢丝瀑布,见一人影正在飞瀑边,不着寸丝,似乎正在沐浴着,体态婀娜,是个姑娘……
此际,风动,那正在水中的人似乎察觉到有另一人的气息,瞬间掌中凝真气,灌入水中,瞬间激起漫天水花,形成了天然的障蔽,那人顺势旋身而起,抓起一旁大石上的衣物,剎那,只在须臾,那衣物已然妥贴的穿在身上。
水花渐息,那女子脚上不着吋履,施展上乘轻功踏水而行,清风时而翻飞衣摆,隐约可见那双极緻无暇的双腿,脚踝环着铃铛坠鍊,每踏出一个脚步便可听见清脆的银铃声…
可,这一切的光景皆只在眨眼的瞬间,那雪影在瞬间已然没入岸边的小竹屋里…风定之际,自屋里传来如行云流水的丝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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