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一年的深秋,在市二轻局当了多年人事科副科长的刁吉坝,通过一个在市委工作的老同学关系,顺利地来到鲁南搪瓷厂当上了一厂之长。
年近半百的刁吉坝上任之后,一心一意的想要在这个国营企业里玩出个什么新鲜花样,让过去那一些看不起他的老领导和老同事们都来看看他的真实本事。他上任之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想当然地把厂子里原来的几个生产车间都改为了分厂,办公大楼上的各个科室都改为了这个部,那个部,同时调整、提拔了一批**部。人事部、财务部、生产部,这个部,那个部的部长级的部长们和机修分厂、日搪分厂,工搪分厂,这个分厂,那个分厂的厂级**部们,一时之间都跟着刁吉坝牛逼起来了,一个个都神气的不得了,骄傲的简直是就不知道他们自己都姓什么了。
从古到今世人有几个是不俗气的?有几个人是不贪图虚名的?部长、厂长的称呼,让人们听起来感觉着确实是比什么车间主任,什么科长的名称要好听一点,也显得大气一些,所以跟在新上任的刁吉坝厂长的鞍前马后,拼命卖力气的人也就相应的多了那么一些。实质上刁吉坝厂长的这种所谓的企业改革,只不过就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玩弄了这么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小把戏而已,他既没有什么企业管理上的新创意,也没有多少具体有效的工作措施,他就是一个没有企业基层管理工作经验,长年累月坐办公室,华而不实的伪君子,在他执政的那几年期间,职工、企业、国家都没有得到什么实惠,只是他自己和一少部分头脑活泛,有些经济思想意识的**部发达了而已。
重工业不重,轻工业不轻。搪烧车间是高温车间,工作环境挺艰苦,工作量并不比建筑工人?*澈突遥嶙┢銮降睦投壳崴啥嗌伲绕涫翘律粘导涞奶鹿ぃ桓龈龅氖稚隙既锰虑コ隽死霞搿?br/
平庸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搪烧车间工作,学的就是搪工,搪工原本是三年出徒,可平庸心无杂念地**了半年多的时间就破格出徒了,紧接着车间领导就让他担任了生产小件产品的作业班班长。车间里的职工思想素质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些多年来在乡村里自由散漫习惯了的农民合同制工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挺老实的,实质上挺难管理,让平庸费了不少心思。
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每天领导着四十多名各个年龄阶段的男女职工工作,当时对平庸这个什么是企业管理都不知道的小青年来讲,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当时车间里没有几个职工能看得起平庸这个**臭未**的毛头小伙子,更没有几个职工服他的气,他在工作当中不得不迫使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得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个带头作用,不得不克制自己身上那一些江湖坏毛病,每天在车间里倒背着双手,装模作样地装成一个小大人,咬着牙根,起早贪黑,一心一意领着职工们工作,长年累月地在车间里脚踏实地的**,也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中国□□,成了厂里当时最年轻的一名党员。可想而知,那一段时期平庸的工作是**得多么出色。
一年四季,每天超额的生产任务,繁重、紧张的体力劳动,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平庸不得不沿袭车间里管理工作的老习惯,每天下班都得给职工们开班后会,讲些当天的生产情况和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以及一些工作纪律等等问题。遗憾的事情是,平庸这个人好像天生的就不懂得什么是谦卑,什么是畏惧,他不懂得自己的微不足道,为人处世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眼睛里没有什么可尊敬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地反思自己身上的一些臭毛病,这就导致了他总是处在一种挺尴尬的工作环境当中,导致了他的生活也尴尬了多半辈子。
平庸刚刚加入党组织还没有多长时间,在搪烧车间**的正红火的时候,刁吉坝上任了,厂里随着社会大气候的市场经济改革也渐渐地拉开了序幕,厂里新挂牌的销售部,第一次公开面向全厂招聘一批销售人员,当时平庸连采购员和销售员的概念都弄不清楚,只知道销售部是个新组建的新部门,销售员做的是一种开眼界,见世面的工作,比一天到晚在车间里**活强多了,于是他就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聘,也想赶赶时代的潮流去玩一玩,谁知道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让销售部给录取了。
那一天上午,平庸坐在车间大门口专心致志地锉口杯架子,日搪分厂刘厂长拿着总厂人事部的调令来到他跟前,告诉他销售部录取了他,让他马上到销售部去报到,当时高兴的平庸不得了,他站起身来从刘厂长手里接过调令,笑嘻嘻地和刘厂长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走进车间里跟几个工友打了个招呼,跟副班长小高交待了交待工作就连忙跑回单身宿舍,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脏兮兮的工作服,洗洗脸,从箱子里找出唯一的一身喝茶的衣服,高高兴兴,****净净的到销售部去报到了。
销售部新上任的孙记和部长五十来岁,过去在厂里的职工食堂当了多年的管理员,兼职采买工作,那些年来,孙记和的小算盘整天打得啪啪响,他们家的小日子比厂里的那一些厂级**部们都过得富裕一些,他们家里的柴米油盐,鸡鱼鸭肉,萝卜白菜,把他老婆养得肥粗老胖得,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长得肥头大耳,只是他自己整天吃喝得却是骨瘦如柴,脸色蜡黄,像个病秧子似的,一天到晚死皮搭拉眼的没点精神头,还好哭丧着一个熊脸给人们看。
孙记和部长,这个厂里有名的小买卖精有个臭毛病,他就是不能看见销售部里的销售人员在办公室里聚在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什么的。他不管你是谁,出差回来,报报账就得赶快再出差去,否则的话,他就整天给你个驴脸子看,这还不说,只要他喝点酒就娘们唧唧的没完没了地嘟囔你,弄的一些销售人员都烦他烦的不得了,至于哪个销售人员这个月的工作业绩如何,他是从来不管也不多过问什么的,谁销没销出去什么产品,好像是与他这个当部长的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似的,销售人员只要不在办公室里闲坐着说话扯皮,只要天天出差,只要一天到晚在外地各县市里去乱跑,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点什么土特产之类的小东西,这个人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同志。
平庸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好跟一些同事说:“你们看看,这个熊部长整天走路低着个头,说话办事没点精气神,我奶奶腌制的咸萝卜**都比他有个精神头。仰头的女人,低头的汉子,这样走路的人最难玩,最不是个东西。”
平庸在销售部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山东、河北、河南以及江苏省的各个县市,几乎都让他给逛游了一个遍。有的时候他一天就能跑两个县市,他每到哪一个市区县的商业系统的业务部门,就像例行公事似的,一本正经地拿出他们厂的搪瓷产品让人家看看,从来都没有什么客套话近乎话和人家说说。
我推销东西,你不愿意要,我就走人,我才不求你们哪,顶多我多跑几个地方也累不死我。谁的账我也不买,什么鸟人的脸色我都不看,你们给我装大爷,我还要给你们装老爷哪。
平庸当时就是报着这么一种心态在各个省市县里去推销他们厂子里的搪瓷产品,他根本就不懂得先给人家花上一些小钱,然后才能从厂里挣大钱的道理。他从来也不去学习,也不去钻研现实社会生活里的那一些有效的推销艺术,他根本就不把推销工作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挣什么钱花的经济思想,他每跑到一个地方,敲开人家办公室的门,走进屋里,就大模大样,直截了当地向人家推销他的产品,基本上他回回都是让人家三句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给打发走了。
平庸**销售员的那个时期,正是国家计划经济刚刚向社会市场经济转轨的时候,销售人员还是一群比较特殊的工作人员,刚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硬性的销售任务,销售人员的住宿、车票、出差费,一律都按照国家规定报销,厂里对销售员的政策是只奖励,不处罚。在那个短暂的特殊时期,各项销售管理工作制度不健全的时候,销售部里的每个销售人员几乎是月月都能挣上一笔钱,有几个油嘴滑舌,嘴大舌长,会看眼色,脑子灵通,整天吊儿郎当的销售员,不但都学会了往腰包里鼓捣一些钞票的方式方法,就连他们亲戚朋友家里的搪瓷面盆、搪瓷缸子等等搪瓷产品,十年二十年的都用不完地用了。平庸可倒好了,他不但是每个月把自己的出差费和工资都赔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就连他外出销售产品带出去的那一些搪瓷样品都让他跟那些街头上的小商小贩换成烧鸡、花生米给吃掉了。
那一段时间里,平庸不管是出差到哪个地方去,有点时间他就看闲书,就逛风景,或者是**脆就待在旅馆里静静地写诗歌,写文章玩。平庸从到销售部工作直到他离开销售部,总共才销售了不到三万元钱的搪瓷产品,那还都是让他赶巧了人家正巧缺货,急着要产品卖。他的推销业绩,以及他和孙记和部长的关系,在销售部里都是最差劲的一个。
一个企业里有平庸这样到处去游山逛水,四处去乱跑,没有一点经济工作思想的青年销售员,有他们销售部里那样抓不住,也不抓工作重点的部长,有那种愚昧无知、自高自大,不务实,就知道跟着社会风向跑,只会唱高调的厂长,企业不亏损倒闭,那就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了。
平庸在销售部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够了,到处看人家的脸色看烦了,他觉得推销这个工作简直就是没有什么人格,没有什么人味的工作,他经常寻思着找个什么机会离开销售部。
那一年的春季,平庸的一个铁哥们牛彤担任了日搪分厂厂长,当天晚上牛彤就到单身宿舍楼来看刚出差回来的平庸,两人坐在房间里抽着香烟,喝着茶水闲扯了一会儿,牛彤就直言不讳地让平庸离开销售部,回到日搪分厂给他担任值班主任,助他一臂之力,平庸当时连想什么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牛彤。
平庸离开销售部到财务部去结账的时候,欠了厂里足足有五百多元钱,可想而知,他是个多么合格的销售人才,难怪他爸爸给他起名叫平庸。
平庸从销售部回到日搪分厂做基层管理工作,这对他来讲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事情。平庸对日搪分厂的工友们有着一定的感情,对各道生产工序的操作技术性工作都很熟悉,他心情愉快地回到了日搪分厂工作,高高兴兴地又穿上了脏兮兮的工作服。
第19章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八二年的春天,那是一个无风无月满天星星的深夜,平庸上大夜班,车间里生产小菜盘,下半夜二点钟,职工们休息半个小时吃饭。平庸从厂部值班办公室里吃完饭,走进车间里无意当中打眼一瞧生产出来的一万多个小菜盘,竟然在这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足足少了有几千个,他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就气懵了,心里寻思着,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马上停产开会,把大家召集起来,我得把丢失的这些小菜盘全部都给追回来才行。
“大家都给我听着,咱们在一块工作也不是一年二年的时间了,我这个人好说话的很,平时谁偷一个两个什么产品的,我都是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可今天这件事情让你们给弄大发了,现在我先回办公室里喝一会儿茶去,我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三点钟准时开工,谁拿走的小菜盘,谁主动地给我送回来,今天如果少了一个小菜盘,我马上就去通知保卫部的值班人员,现在我给大家一个面子,大家给我一个面子,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一切后果自负。”
平庸站在车间门口,双手掐着腰,气呼呼地朝大家说完话,就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往车间大门外头走去,他在厂子里的水泥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大圈,坐在厂部办公大楼前的花坛边上一口气抽了两根香烟,这才站起身来返回日搪分厂车间的大门口,一**坐在一张木头连椅上,生着闷气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抽着。
几个小伙子一看平庸坐在了连椅上,一下子都围了过来,生产班长小高,笑嘻嘻地对平庸说:“平主任,咱们现在开工吧?伙计们都主动地给你送回来了,刚才我让小刘清点了一下,一个也不少。”
“是吗?好吧,那就马上开工吧。今天你们如果完不成产量的话,就加三个小时的班。反正咱们现在是两班倒,中间有好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平庸面无表情,冷淡地跟小高说着话,心里寻思着,你小高这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职工们偷小菜盘,一下子还偷了这么多,这样的生产班长也真还是少见,早晚我也得狠狠地熊你一顿才行。
搪瓷工人在工厂里偷搪瓷产品是一点也不稀奇的事情,尤其是那一些结过婚的女职工,她们上班的时候,只要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偷盗机会,就要想法设法的偷点什么东西,一个个的就好像是都有偷东西的贼瘾似的,一天不偷点工厂里的东西拿回家去,她们的手掌心就痒痒的难受。男人和女人那就是不一样,平庸很少见过男人整天小打小闹的偷工厂里的产品,不过男人们要是偷的话,别管是正式工还是亦工亦农的农民工,平庸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们那是一整箱一整箱的从工厂的围墙里面往工厂外头搬运,邪乎的很。不过那些没结婚的小伙子倒是很少有偷东西的习惯。为什么?可能是他们害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吧。
工厂里的那一些亦工亦农的农民工,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结婚还是没有结过婚的,什么玩意儿在他们那些人的眼睛里看来都是有用处的好东西。他们偷起工厂里的东西来那可真是叫不客气,一个个的都贼大胆,贼厉害,一天到晚弄得工厂里的那些保卫人员是防不胜防。
车间里开始生产了,轮换休息的工友们坐在连椅上或者是坐在水泥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的那种语气和那种神情,就好像是跟平庸开了一场玩笑似的,弄得平庸哭笑不得。那些被偷走的小菜盘全都要回来了,平庸肚子里的火气这一会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连椅上,朝着几个轮流休息的女工友说:“你们今天也真是太不像话了,想偷的话找机会就到包装车间里偷去呗。你们只要不在我值班的时候偷东西,我看见了也不管。再说了,你们偷一个二个的也就算了,偷这么多,这不是胡闹吗!你们这帮娘们下手也真是够狠的。”
“哎,平主任,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公平了。刚才可不只是我们女同胞们都拿了小菜盘,就连那几个后勤的老爷们,还有你的铁哥们也都跟着一起上了阵,你不相信的话,就挨个的去问问好了。”
平庸听黄大姐这么一说,顿时就吃了一惊,双眼立马睁得圆圆的看着黄大姐的那一张长方形的大黑脸,嘴里不由自主的咋呼着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黄大姐,你是说今天上班的人全都跟着掺和啦!哎呀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太胡闹了!太胡闹了!咱这个班不成了贼窝了吗!”
平庸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车间里的人全都参与了偷东西。他气哼哼地对着黄大姐咋呼完,一转头,正好看见张慧娘从车间里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哎!慧娘,你刚才偷了多少个菜盘?”
平庸的语气虽然有些不太友好,还有点揶揄人的味道,可他心里并没有责怪张慧娘的意思,只不过是肚子里的话儿本能的就顺着嘴巴子油然地冒了出来。
“你放什么屁啊!我一个也没拿。你冤枉谁呀!不是个东西!”
张慧娘一下子停住脚步,怒气冲冲地用她的手指头指点着平庸,可着嗓门朝着平庸骂了这么一通。平庸做梦也不会想到张慧娘会骂他,顿时就气晕了头,他呆呆地看着张惠娘,张着大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车间外边轮流坐着休息的男女工友们也一下子都愣住了神,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俩。
这些年来,在厂子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平庸的面这样骂他的。背地里骂他的究竟有多少人,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平庸工作认真死板,脾气暴躁,批评起人来不给人家留面子,他不被职工们,特别是那一些女职工背地里骂娘,骂祖宗,那就不符和社会生活当中的常理了。
张慧娘平时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姑娘,说话办事并不粗鲁,也从不刁蛮任性。自从平庸回到日搪分厂工作以后,平庸平时还是挺照顾这个身体单薄的老同学。平庸刚上任不久,还没有等到张慧娘开口说话,他就主动地找了个机会,给张慧娘调换了一个比较轻快的工作,让她担任了跟班质量检验员。初中同学,平庸能不有点照顾她意思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平庸这几年来还是懂得一点的。
那一段时间,工友们私下里都对平庸这种偏心眼的做法有些意见,尤其是那几个平时就刺头,乱事多,喜欢多嘴多舌的女职工,她们一闲下来就三一群,俩一伙地凑合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一些风凉话给平庸听。平庸心虚,也装着听不见,过了一段时间,什么事情也就自然的风平浪静了。
现在有些工友又开始说三道四地议论起来了,说平庸这个小子不怎么地道,早就看上了张慧娘,整天没命地追求张慧娘,高低把张慧娘给搞到手了。其实平庸和张慧娘当时并没有谈什么恋爱,只不过是有事没事的时候就爱凑合在一块儿说说笑笑,两人相处的关系比和别人较为密切一点,两人似乎是谁也没有察觉到这就是爱情的前奏曲。
平庸万万没有想到,张慧娘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这个车间主任,这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平庸瞪着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张慧娘坐到了另一张连椅上,愣了片刻神之后就脖子粗脸红的腾地一下子从连椅上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朝着张慧娘大声地吼叫起来:“你,你,你怎么张嘴就骂人?你没偷就没偷呗!以前又不是没偷过东西。这算什么事呀!真是的,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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