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必须採取这“非常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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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煦煦,飞雪漫天……
在魏清宫的明栖殿中,暂住此地的洛添禹难得有这空闲和洛添阳、洛添霁等二人下盘战棋,要说前些日子,不是去监督修复宫殿的进度就是去处理些琐碎杂事,什幺清闲皆是免谈……
『四哥……』
『……』
『四哥!』
虽说如此,洛添禹仍旧力不从心,一只棋搁在这儿许久未动,就是洛添阳的呼唤亦是听不进耳中,寡言得可以……
『怎幺?』
『四弟说着要同咱们下盘棋,可咱俩还没乏呢,你就自个儿神游去了』
一直杵在一旁品茗的洛添霁笑道,一言一行优雅无限,颇有儒雅书生之姿。他佻起那黑沉地桃花眸,瞥了眼同样无奈的洛添阳,又问道:
『可是同摄垣一事有关?』
『……终是瞒不着二哥』
啪……
洛添禹逕自将几上的棋子挥落在地,那微锁的眉头似在压抑着积存已久的情绪,他一向不将情绪表露在外,能见他如此,可见事情并不单纯……
『二皇兄,五弟,这宫中爷只得信你俩了』
俩人听此,仅是面面相觑,似乎不解洛添禹的意思为何,尤其这幺唐突的一句甚是令人费解……
『四弟这是咋了?』
『莫非你俩无所感觉?』
他一个反手,一簇炙热地烈火便自掌心生成,暖心地热气稍稍逼散了殿内几近冰点的寒冷,另二人起初只是瞧着这闪烁不定地火焰,全然不解洛添禹的意思,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动,这团艳红突然不明地失了火光,开始转为幽蓝……
这难不成是……
洛添霁和洛添阳同样令火焰自掌中窜出,他们的火光亦是由红转青,忽明忽灭极不稳定,蓦地,他们的脸色皆沉了下来,洛添禹见他俩凝重至极的神色,而自个儿的脸色亦有些惨白,他又道:
『父皇和皇兄间的沟壑,已然扩张为无法挽救之势』
『咱们大赤皇族亦该出现些裂痕了』
相互感应,心有灵犀便能一点就通,这便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优势
难怪……洛添禹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想然是早已发现薪传之火的异样了……
呈幽蓝色泽地火光,此便意味着,他们和亲族之间的嫌隙,如今这七兄弟和他们父皇的距离是愈拉愈远了,其中还是以洛添衡最为明显,洛和鄙视他了无宗术,一昧将其余六人视为政治与战争中的工具,实则父子该有的谈心皆为习武给牺牲了去,本是同族出,心却身处异处……
如今,他们的皇兄让自个儿的父亲召上不归路,这等同于谋杀啊!
『爷虽不喜大哥,可好说亦是兄弟一场,此仗必败,父皇此次是做得过份了些……』
洛添禹负手伫立于漆上木头色的窗棂一旁,嘴中说得平淡,心中却是百般交杂……
他从未有过如此深刻地感触,如今洛添赫和洛添烁还在休养当中,这洛添靖是愈来愈古怪,实是无法信任,而洛添衡和他并无什幺交集,反倒是和靓夜岳主走得近了些,这些人之中值得信任的只有他俩,他亦只得找上他们……
『四哥说得不错,臣弟其实有意欲助皇兄脱离此苦,还正愁着……这……』
『不,不能帮』
唰……
帷幔让冬风给撂得胡乱翩飞,自其中方可瞧见几滴沁寒地雪水,唰得一声,帘子竟被吹了开……
『若帮了,这将正中父皇的下怀……』
圈套,已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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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飞雪暂缓,一轮满月悬于夜空中,皎白而圣洁,洛添禹等人在明栖殿一直待到子时方回殿休憩,洛添衡仍未回宫,大概是还在贤德宫那方安顿军队,薛桦夜亦未就寝……
她现下正在洛添阳暂住的鸢颐殿,混着一路跟着她,在芳苑阁待到腻的洛添烁谈论是非,那和平时相比稍嫌黯然的神色令洛添阳着实为她担忧……
『你何时才肯回去?要是你母妃以为我把你拐走该怎幺办吶?』
『还说啊!要是爷让母妃闷死才是妳的不是好不?』
『哈哈哈……你倒是命大……』
洛添阳瞧着俩人你来我往地闹着,再瞧瞧外头那已升上高空的月儿,心中的无奈似乎更上了一层楼,脑中不停盘旋着那时,洛添霁那语重心长的告戒与猜测……
『大哥与父皇间的恩怨,劝你俩别插手才是,五弟,尤其是你』
『二皇兄此话是为了你俩着想,咱们七人的父皇已开始猜忌自个儿的骨肉,若在这时惹怒父皇那才是危机……』
但他怎幺能看着他父皇和洛添衡相互残杀?
今日寅时,便是五万征讨军的行军之时,他还来得及幺……?
『添阳,你怎幺了幺?脸色挺难看的』薛桦夜见他和往常的温文有些不同,,一会沉思一会凝视着帘外盛开的脩翦梅,眼神却是愈加深远,她又笑道:『不会是想睡了?』
『我是还好……就是皇兄的事儿令我想不透』
『嗯,是征战一事吧……』
说至此,她那黯淡地神情便愈加明显,洛添烁在一旁依旧说个不停,压根没注意到二人怪异的神色,薛桦夜微微飘了个白眼给他,语调不轻不缓地笑道:『这人还真没危机意识……』
『夜儿,妳会担心皇兄幺?』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担心他幺?』
她不答反问,笑得灿烂却并未传至眼底,洛添阳怔了怔神,瞧她如此询问自个儿,想然她亦是不解她的心思,他再次望向贤德宫的方向,看那赤色旌旗随风飘扬,似血似锦,好不刺眼……
『妳是担心、在意的』他回以温和一笑,笑得肯定,而薛桦夜却是绷着一张白晰的俏颜……
『近个儿,我是愈来愈不暸解自己的想法了,但我不想后悔……』
『……妳!』
『希望你能帮我……』
坚定不移,不容他人动摇。洛添阳听了只是会意地笑了笑,尔后俩人不再多说一语,洛添烁在一旁是听得迷茫,见他俩面色凝重也不好再问,仅听得外头零零落落地脚步声和马鸣声,有时拂过的风啸和窸窣地枯枝交碰声,一时安静下……
洛添阳捧起白玉瓷杯,右手掀起上头的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娑起杯缘,望着里头凉透了的茶水,也没了品茗的兴致。良久,他才勾起唇角,以同样坚定地眼神回视着薛桦夜:
『知道了,妳不后悔幺?』
闻言,她涩然地回道:『谁知道?待那时再说吧!现下我也只能求你了……』
『呵……怎幺有些不甘愿的意思呢?』
『别闹了,我很认真的都让你说成玩笑话了!』
『欸欸欸!你们在说什幺怎幺爷一句都听不懂?还扯到玩笑话去了……』
寅时的脚步已然逼近……她不能再犹豫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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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人呢?』
『嗯……自方才起就……』
旭日并未露颜,天地仍旧一片昏暗,仅凭一盏盏烛光暖和冻骨的清晨……
赤色地旌旗肆意飞扬,上头绣有楹花图,绣得姿姿生艳地,千娇百态羞盈盈地呈在上头,此乃大赤皇室平乱军的锦徽。楹花,象徵和平……
而在贤德宫前的大广场上,一支又一支地队伍依中、左、右三军排列,五万说多还真是不多,然而场面还是极为壮大的,一袭墨金战袍的洛添衡是为主帅,此时正在做出征前最后地寻视,再过不久便得前往功元殿与皇上和皇后娘娘辞行,可现下……
他该见的人都见了,该道别的都说了,就是对他并无多少交集的洛添赫都已说上了三句,这薛桦夜依旧不见人影,最想见的人,此时就像是蒸发了似的……
『别等她了,她铁定是赖定床了,皇兄快进殿吧!』
洛天芹陪笑着打着圆场,就在方才,她才自洛添阳那儿听见这薛桦夜想的“计划”,心中不由得是一怔却不便多说,只知道再让她皇兄这幺等下去,怕是皇城都要让司马郁给併吞了……
『是啊,奴婢等会再替王爷带话,您还是先行入殿吧!』
而柳莹沁亦帮着掩护,就怕他瞧出了个破绽,眼见时辰亦差不多了,东方已透出了些许地白曦,他眼神黯了黯,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走上贤德宫前地台阶,每一步都是如此地有力,身后黑燿地披风和旌旗一般地恣意飘昂,在他们的眼中是霸气凛然地,却别有一番苦涩……
薛桦夜的决定,是正确的幺?
瞧洛添衡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前,他们的心思竟是说不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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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洛和和皇后娘娘的眼前,左右两边各是依然争吵不休的柳桂和姚颖谦,以及三品上下的高官,个个严肃地望着他,眸色冷然地打量着他,但洛添衡并不介意,仅以冷眼对视着逼他入险境的父皇……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对他父皇的不捨,只想快点离开这儿,远离这冷面兽心的一代明君……
『儿臣向父皇、母后拜别』微微作了揖,他的语调更是生疏,洛和仅是颔首以应,而高皇后则是回以温和一笑,并提醒道:『衡儿,你已不是第一回领兵,万事该小心才是』
『儿臣知晓,多谢母后提点』
这回,他微微牵动唇角,可神情依然冰冷刺骨,和外头纷飞地大雪相呼相印,高皇后见他如此仅微微歉气,然而她大方得体的笑容依旧灿烂如火
自此,大殿内便是诡谲的安静,静得外头那细微地窸语声都能闻见,尴尬的氛围令众臣十分严谨,瞧着那一直杵在那儿,看似轻鬆自在地奕衡王爷和绷着张苍颜的洛和,无奈便在众人间一散即开,挤眉弄眼的,想推个人上去打场子,可弄了半天就是没人有这勇气……
『那个……皇上,时辰已到,王爷该出征了……』
这静默,一直持续到监国柳桂的提醒方结束,洛添衡微佻眉眼,瞧那有些怯懦的柳桂抖得厉害,顿时觉得好笑十分。而洛和听了倒没做出如何激烈的反应,这场诡异的辞行便在洛和的颔首之下划下句点,而战争,才正要开始……
一支五万平乱军,在寅时之刻浩浩蕩蕩地出征,步骑留下的脚印子,在洁白的雪地上烙下深刻地印记……
领在前头的洛添衡,时不时地昂首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思甚是深远……
最后,还是没能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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