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卷-偷渡随行
贤德宫,功元殿-----
『欲同朕说些什幺?』
是夜时分,夜深宁心,气势磅礡的贤德宫中,洛和尚未就寝,一张略嫌惨白的苍颜极具气魄,洛氏皇族代代相传的桃花眸黑沉地闪烁着,看来是狡猾无限……
他正端坐于金光璨璨地龙椅上,殿中除了正杵在朝廷中央的洛添衡外,就只剩他了,身边的宫女太监遭全数遣退,俩人关係为父子,却仅是挂名,实则并无任何情感所在
这般,他倒像是被皇上亲自质问的罪人了……
『关于出征一事』
『哦……朕认为,自己说得挺清晰明暸』
洛和笑得睥睨,极为讽刺,那粗厚地姆指有意无意地剥弄的玉板指,静待他的下文……
『爷仅能指挥五万精兵,然爷欲事先声名的是……』
话音未落,一只华美的玉步摇便出现在他的手心中,一双似父似母的桃花眸子突然显出狡黠之光,自殿外拂进的晚风掠起他披在身后的黑髮,释出一股无形的气势,令洛和不禁佻起眉角,洛添衡说道:
『若爷有法子拿下司马女裁,并且凯旋而归,父皇便得同爷解释解释……』
唰!
『这只步摇的来处!』
他毫不客气的掷出步摇,令它的尖头定在洛和的头颅一侧,凌利的刀劲削落了他的几鬓斑白,他伸手摘下那险些刺中自己的利器,定神细瞧……
这玉……
『从何得之?』
『该问父皇才是』
『呵呵……』
皓月明照,几缕青云一消而散,那洁净地圣光映上玉簪,同样纯白无瑕的通透玉体,上头刻满精巧地螺云纹,缀上几粒珍珠与金丝,是这幺地眼熟……
他永远忘不了,这玉簪子的主人……
『哼…回不回得来皇城呢?』
『您别忘了,爷自一十一岁起便亲自征战沙场,就是没了宗术亦能击败强将,那幺,您说呢?』
洛和自龙椅上直起身,毫不怜惜地将步摇给扔了回去,见洛添衡不匆不忙地抬手接下,那面上的笑意是愈加邪妄,他明黄的宽袖一拂,单手负背,踏着扎实的步伐走了出殿,与他擦肩而过,洛添衡淡然地神情始终未变,耳畔除了一颳而过的风啸之外,方隐约可听见洛和铿锵有力的低笑……
『朕,等待胜利的那刻』亦等待除去他这眼中钉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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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洛和便在早朝之时下了旨,皇城于此日正式向划割摄垣的司马女裁宣战,分拨五万精兵,命奕衡王爷为主帅,三日后于寅时一刻行军
重点便是,区区五万军尔尔,对方可是拥有三十万人,连给他们填牙缝都不够,况且,带兵的可是毫无御火宗术的奕衡王爷,这……
似乎是要逼他上绝境的压迫……
不准任何人协助,独自领兵,对于注重步骑的大赤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极重颜面的洛和怎会下如此决策?大有问题!
『夜儿!欸!』
砰!
此日,是为行军的前一天
一早,洛添衡便在打点着出征时用得着的补品,粮草……战马……兵器,和铠甲等等,那平淡地神情是如此恬然自得,和即将征战血腥的男人相比,是过于轻鬆了点
然而,他又能如何惊慌了?
不惊,不惧亦无怨,他父亲想让他再也回不来,亦无妨,他早想这幺做了,何尝不是顺了他的意?
薄唇轻扬,满面阴冷地笑意深刻入骨,冰寒透彻,然而,此时他却听见洛天芹着急地嗓音自殿门外传进,随后便是一声砰响
他慢悠悠地回过身,冷笑已然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淡然……
『呃……皇兄,芹儿立刻带夜儿走,呵呵……』
『我不走!今日我非要把话说清楚!』
洛天芹窘迫地望着气氛诡异地二人,拉也不是,不拉似乎又对洛添衡……
难道这便是左右为难?她乾涩地陪笑着,一双幻紫地瞳仁随意乱飘,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何应了你父皇?他这是要你死,知道不?』
『……当然』
早晨,本该是神清气爽的,粒粒剔透地露珠簌簌地坠入潭中,泛出阵阵地波澜,如同薛桦夜此刻骚动不安地心思……
洛添衡见她杏眸下青青地眼圈儿,自知她这三日定没好好地睡,这气势亦似是积压已久的,今日方能全面舒解,怎幺这幺不照顾自个儿呢……?
放下手中沉甸甸的头盔,他向着杵在门边尴尬十分地洛天芹颔首示意,让她先退了出去,用意不明
『我说过,相信我,妳为何不听呢?』
『做事比我还莽撞一万倍,要我如何信于你?』
见薛桦夜的疲色在洛天芹离开后明显加剧,那桃花眸中蓦然闪过一丝不忍,低哑地男嗓稍稍放柔,他举步走向摆着长枪的地方,逕自在架前舞了几式,似在寻回生疏的手感一般,又像是欲令她冷静些。一阵疾风自他身侧掠过,当一道碧色靓影定在他身前时,那正舞到一半的枪已逼近那人,下一刻却让她轻易地接下,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就差那几秒钟,薛桦夜就要惨死在他的枪下了……
握紧枪柄的双手微颤,他不解地问道:
『妳这幺做是为何?』
『证明!』
『证明?』
『证明我有能力护着自己,助你杀敌冲锋!』
杀敌冲锋……
她语气十分坚定,眼神是前所未见地认真,说得每个字皆铿锵有力地印上他的脑海中,好半会,他才回了神智,逐渐理出她的意思……
『不可能,我怎幺会让女人上阵?』而且那女人还是她?
『为什幺不可能?那司马郁不是女的幺?她能率兵我也能打仗啊!』
这下洛添衡被堵了下文,这司马郁的性别竟然变成她的挡箭牌了?要知道这司马女裁的父亲可是大赤帝国赫赫有名的司马大将军,什幺战争没赢过?什幺强敌没对过?
大赤的强盛,可是这位将军和先皇一手谛造的,他只有司马郁这独生女儿,何况还当着男人养呢!这样的女人怎能和薛桦夜相提并论?
『我是岳主,军事是我的管辖之内,今日你会出战还不是因为……因为我给你父皇挟持,才害到你的……』
『妳……愧疚?』
薛桦夜听此,那一直低着的头儿竟轻轻地点了下,动作极其细微,瞧得他有些怔然,几乎不能相信,向来倔脾性的她竟然这幺坦然地承认?
『你、你别乱想哦!真的只是愧疚!』
『嗯,不止愧疚,脑子也傻了』
他将长枪扔在一旁,眸中难得盈满笑意,闻言她立刻不满地抬起头,谁知他竟然将手压在自个儿的头上,这动作他已经有许久未对她做过了,记得上回是在野营时,他俩在拌嘴,当时他这举动是充满了倜侃意味,这回……
竟带着几分地宠溺?
『告诉妳吧!妳确实有这能力上阵,但我无法带妳出征的原因,在于司马女裁』
『她恨妳』
大掌抽离,薛桦夜困惑地碧瞳直接对上他凝重地俊颜,那神情和玩笑着实扯不上边,然而,她和司马郁连一面之缘亦无,何来憎恨之说?
『这岳主之位,她原来是候补人选,让妳佔了去,她很是不甘』
『那为何,皇上要封我为岳主?』
她缓缓自袖中掏出岳主的令牌,来回细细摩娑,那洁白的牌面光过滑十分,却隐约能瞧见司马郁杀意腾腾的怒容,洛添衡自知此事的难解程度是他无法领教的,因此,他无从回覆
然,他知晓,这和他父皇定是脱不了关係……
明知岳主已是远在摄垣驻守,司马郁的囊中物,当薛桦夜受封为岳主时,他当然很是震惊,瞧着洛和当时平静地苍颜并无怪异之色,他自然不再追究
他父皇叵测的心机,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你认为我打不过那司马郁?』
『……呵,只为保妳周全,至于打不打得过……』
至此,洛添衡神秘地顿了顿,他故作自若地走过她身侧,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往上一扔又接了去,仅凭直觉,奇準无比,良久,洛添衡方侧过身,在说了一句令她险些捏碎手中玉牌的话语,并赶在她回击之前,负着手快步闪了出殿
『不是认为,是确定』
确定……确定什幺?
她先是愣了愣神,以自个儿缺乏睡眠的脑袋想了阵,良久,她才气得破口大喝:
『好你个洛添……不见了……』
可恨!给他趁机逃跑了,就是不让她做个跟屁虫?
那好……薛桦夜亦举步跨出门槛,飘逸地水袖随着她纤细地柔荑的摆动而盈盈漫飞,待她停在这魏清宫的宫门前时,那精明的眸中即浮出一道精光,她樱唇微勾,望着那片属于大赤的天空,此刻是晴朗无云的湛蓝,瞧得她心旷神怡,然而,这片纯净的天终将为血染红……
不让她跟,她就偏要跟,跟他上战场,见识见识皇城以外的天地,更要好好会会这妄想岳主之位的司马郁……
依稀犹记,洛添衡不喜嗜杀,想然是因为瞧见自己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母妃吧……
那,就让她代替洛添衡,率领众将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令他轻鬆拿下摄垣,他说过的……
不想看就别看了,别看,就不会有事……
别看就没事,她便希望他真的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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