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阳子叫喊着推开司徒锐，“不可以，我不能。”
“对不起，我……”司徒锐看着神色慌张的阳子，连连道歉，“吓着你了吧？对不起……”
“不，我不能。对不起，司徒锐，原谅我。”阳子满怀歉意，无助地望着司徒锐。
“没事的。是我太突然了，是我不好……”
“不是这件事。”阳子欲言又止，望向窗外。她多么想向司徒锐全盘托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司徒锐，咱们听首歌，好吗？”
不等司徒锐回答，阳子便掏出了mp3，将一个耳塞塞进了司徒锐的耳窝。王菲的《彼岸花》在耳边回荡起来，当初躺在于思男的怀里一遍一遍地聆听这首歌的场景再次浮现在阳子的眼前。
你终将要向她奔去的。
男人的那句话在阳子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像是在给阳子打气。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上天仿佛要将世界打乱，让本就迷失了的人类愈加恐慌。但在阳子眼中，这等混乱反倒为她增添了一份平静。在这秩序全无的纷繁大雪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藏匿的港湾，一个没有人会注意，没有人会议论的角落。
阳子明白，这句话如果说出口，便会永远地失去司徒锐，会给这个深爱着她的人带来无法治愈的创伤。她也明白，这份爱也许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痛苦和绝望。但是，王菲的那句“我不害怕，我很爱他”一次次地坚定着阳子的决心，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勇敢地承认这份感情，面对这份感情。
“司徒锐……”阳子深吸一口气，决定迎向世界的尽头，“我爱的人是姐姐，一直都是。”
虽然于思男和阳子之间的这份情感司徒锐早已有所察觉，但亲耳听到的这句话依然如一声炸雷，让司徒锐难以承受。他只感到一根巨大的钢针直插进自己的心房，一边旋转着，一边往里钻。司徒锐顿时丧失了言语和思考的能力，全身绵软，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去。
于思男正倚着窗棂发呆，忽听到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令人心慌的叩门声。
“姐姐！”
于思男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打开门。只见阳子喘着粗气，脸颊因为风雪的吹打染上点点红斑。
“姐姐，我只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阳子的眼中闪烁着火光，灼烧着自己和于思男，“那个吻，当时你是清醒的吗？是认真的吗？你知不知道吻的人是……”
还没等阳子说完，于思男便将唇压了上去。她紧紧地抱住阳子，疯狂地吻着她。两人的舌头很快便绞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她们不时地更换着脑袋偏转的幅度，却始终没有让唇与唇之间出现哪怕是一毫米的间隙。
一切都融化了，窗外的雪，窗外的冬季。
姐姐，如果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该有多好。
“是这个吻吗？”
“嗯。”阳子呢喃着，筋疲力尽地靠在于思男的胸口上。
“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再也无法清醒了……”
“那就不要清醒，好不好？”
“阳子，”于思男捧起阳子的脸，满怀爱意地望着她，“我可以吗？我可以爱你吗？”
“我可以吗？”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刚才我一路飞跑，心里极度兴奋。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我在追求着幸福。就算姐姐拒绝了我，我也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怎么会拒绝你呢？一直不敢向你袒露心声，是怕打破你平静的生活，怕……”
“姐姐，只有你能让我获得真正的平静，内心的平静。我什么都不怕，即使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我也不怕。”
“傻孩子，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于思男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已经给了呀。”阳子心疼地用手擦拭着于思男的眼泪，“因为姐姐，我感到很幸福。”
于思男深情地亲吻着阳子的双手，发觉自己竟是这般懦弱。
“今天，一个大哥哥跟我说，有些爱是需要勇气的。”
“大哥哥？”
“是啊。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哥哥，给了我很多鼓励。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还不会意识到姐姐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阳子又想到了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姐姐，就让我们相爱吧。”
一句简单的话如同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彻底轰开了于思男紧闭多年的心扉。一股暖流从心底汩汩地溢出，顺着血管在全身奔流。那个想要死去的夜晚，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被她一一撕碎，抛向空中。阳子单纯的眼神让她刹那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那时的于思男拥有甜美的爱情，拥有令人憧憬的未来，她和同龄人一样，畅谈自己的理想，规划自己的人生。可是一夜之间，一切都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被于思男雪藏在心底，再也不敢触及。
“安琪儿，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重生。”
“安琪儿？”
“对，是上帝派来接我去天国的使者。”于思男说着，又将唇贴了上去。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司徒锐……”阳子感到没有无颜再面对司徒锐，一时间竟像见到陌生人那样拘谨。
“你手机没开，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让咱们别回去的太晚了。”司徒锐冷冷地说着，“估计你不希望我告诉阿姨真相吧。”
“对不起，我直接过来的，所以我妈还以为……”
“多为别人考虑一下。”
“对不起。”阳子带着哭腔，声音有些颤抖。
“你先回家去。”司徒锐命令道，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司徒锐真是截然相反啊。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思男抬眼迎上司徒锐愤怒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阳子的生活中？”司徒锐真希望这是一场梦，真希望于思男只是泡影。
“我回答不了。”
“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会向你下战书，将她抢回来。”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将阳子从你的身边带走。”
“是啊。”司徒锐苦笑了一声，“太讽刺了，不是嘛？”
“司徒锐，如果你真的爱阳子的话，就请你不要责怪她。我知道因为是我，你不会一如既往地守在她的身边，等着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支持她，不是为我，而是为她。要知道，你的态度对阳子有多么重要。”
“真的重要吗？她有了你不就够了吗？”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吗？这么多年的相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阳子。”
“我不了解她！我太不了解她了！她不是我认识的阳子，她不是那个人！”司徒锐绝望地喊叫着，他感到怒火中烧，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逼着于思男将原来的阳子还给自己。
“你这样她会很痛苦的！”
“这些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司徒锐背对着走廊里的灯光，双眼深深地藏匿在眼眶投射下来的阴影里。
于思男刹那间发觉到自己的自私与残酷。今晚，或是一直以来，也许司徒锐才是最痛苦的人。作为一份随时都会迸发的感情的傍观者，他只能任其发展，束手无策。然而，怀着对阳子深沉的爱，他又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成为一个参与者。对于于思男来说，她的所有踌躇和徘徊都是由于顾虑到阳子的感受和幸福。但是，她从来没有意识到，阳子的点点滴滴会同时改变着另一个人的生活，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
如果说现如今，于思男和阳子都获得了幸福，那司徒锐得到了什么呢？
“对不起，司徒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司徒锐的眼中闪着泪光。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去。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于思男望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
“别玷污爱情了！你们什么都不是。”司徒锐头也不回，“你知道吗？你们的事情从来不会在我的脑海里停留五秒钟以上，因为我想都不想想。就连思考本身也让我觉得恶心。”
“这样的话也会对阳子说吗？”
“不会。不想再说第二遍。”司徒锐突然转过身，表情阴沉，“对了，你真的以为你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幸福，除了她自己，谁也给不了。我们能做到的只是爱她，努力地爱她。”
司徒锐一怔，只见于思男的眼神中流淌着令人窒息的坚定与沉着。她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想一条柔滑的小蛇一般，通过耳道，直钻进司徒锐的大脑，摇摆着邪恶的身体，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脑髓。
司徒锐感到头疼欲裂，多少往事一股脑地向他袭来。上幼儿园时，司徒锐总是变着花样儿地做鬼脸，只为让哭鼻子的阳子破涕为笑；上学后，他总爱搜集各种笑话，把阳子逗得前仰后合；雪天里，两人在厚厚的积雪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嬉笑打闹，阳子尖叫着将雪球塞进他的衣领；千禧年的午夜，他偷偷地带着阳子去世纪坛看烟火，阳子捂着耳朵往他怀里钻，似乎那里就是最安全的港湾；第一次登台演讲的阳子在临上场前紧张地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阳子如暖阳般的笑靥又浮现在司徒锐的眼前，如向阳花一般，灿烂，辉煌。
这笑容不是因为我吗？不管她多么难过，多么痛苦，我总有办法使她快乐起来。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笑才最纯，最甜。难道不是我的爱让她感到幸福的吗？
“她不再需要了。我的爱已经无法让她绽放笑容，我再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去爱她了，不是吗？”司徒锐喃喃自语着，懵懵懂懂地转身走开，仿佛灵魂被抽离出了躯体，梦游一般。
阅读那年光辉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