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对外地来的中年夫妇在我们社区巷道里被抢了耳环,两人连喊带追,手握木棒大肚子的保安也追,结果还是没能抓住歹徒。当几人站在街口等110的时候,我上前去想摸一摸保安的大肚子,但他直喘大气的样子又让我有了几分敬意。被抢的夫妇在互相责怪,男人说,“你不喊还好,满街的行人至少还能挡一下道,歹徒就跑不快,凭我短跑运动员的出身肯定能追上,可你一喊,满街的人马上就闪开了一条道,我这把岁数还追谁去?”女人不满说,“我的耳环被抢了,能不喊?”又看着满脸大汗的保安说,“你们成都这个地方的人怎么都这样呢?要是在我们兰州遇上这种事,街上的行人肯定都会帮,歹徒别想逃!”保安不好说什么,一副失职的诚恳模样,女人看出这点数落他,“还有,你们成都最多的东西就是人,怎么偏偏派了你这样一个大肚子站岗?”转脸又盯上我说,“还有你,跟保安蹲在一起值勤,见了歹徒也不帮着追,拿支破笔画风景画呢,是不是?”
受害人没等来警察就走了,但一番不客气的指责,把我跟保安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保安言之有据地跟我说,他早已发现常常光顾社区的那些歹徒的窝子,但怕认错又不敢报警。我听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怕认错,而是怕惹事,却想我来插手。我未露声色,但很快照他所描述的情形,暗自上路去找歹徒们的窝子,先去沙河上游那边的城乡结合处,又去铁道线那边的一片混乱场所,果真见到了生活有条不紊的歹徒们。想不到一些日子后,我跟他们混在路边破烂茶铺里一起喝茶打牌看电视,已快要分不清是不是一伙人了。每回一离去往家走,我都暗自伤神而泄气,想一个人躲在家里不再出门。而以往只觉得身边行人可能是歹徒,这下感觉倒了过来,发觉过往行人都在小心提防着我。
一个周末,老婆和大师从山里回来,火车下半夜到,我提着杀猪刀去了车站。那个时辰离天亮还早,火车站广场尚未醒来,我到车站一边的铁路内部人员出入口,亮出记者证,托守门的人看一下自行车,然后进了站。大批旅客还在侯车大厅里没放行,但已有十几个不像旅客的男人分散等候在灯光昏冷的站台上,一个小伙子接过我递过去的烟,跟我聊了几句。他说自己“靠帮旅客背行包挣钱,跟那边的人不是一起的,那些人专干那个,火车一来就堵在车门口下手整钱”。我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没人管?”他说“有人管,那些人都从铁路内部口进来,每过几天就自己主动去站台中间的治安室去交罚款,要是不按时缴,下次就不准进站。”我望了望他刚指的那个位于二站台上的小屋子,记得三站台上也有一个,问他“进站帮人背包缴不缴钱?”他说“只缴一点,没那些人多。”车站广播响了,说从西昌开来的火车晚点。小伙子走了,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喇叭重播了一遍晚点通知。一两个小时又过去,天早已大亮,广播再次通知晚点,仍无确切消息。找到一个铁路人员一问,才知老婆坐的那趟车还要再过两三个小时才会到。反正已是大白天,我干脆出站跨过铁道线,去了沙河边歹徒们的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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