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潜逃（2 / 2）

“放心，”苍鹰直起身，“我已经点了他的会阴穴，暂时控制他体内的尸毒。过一会，他就会醒来。”

闻言，人鱼公主方才长舒一口气。

苍鹰小珠似的的眼睛眯得更小。

“看来，你对龙是认真的。”

派翠西亚用凝脂的玉指轻轻划过龙蜡白的脸庞，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有种莫名的怀念，三千来，我只是一个人住在这座岛，所以我希望龙能留下来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但是，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苍鹰直言不讳，“龙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等着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放过他吧。”

意外的是，任性的人鱼这次没有勃然变色，而是嫣然一笑，那是再次即将面对孤独的寂寥微笑。

满月依然散发银制的光泽，海风依然爱抚着岸边的树林，海水依然来回摩挲沙滩。

一艘小艇在浪花声声中轻微摇曳。

躺在小艇内的龙艰难地挪动眼皮，经过一番挣扎，双眼映现人鱼美丽的脸庞。

“派翠西亚，你没事吧？”

没有在意自己胸口的伤势，龙像弹簧一样腾地起身，紧张兮兮地在派翠西亚身上搜索伤口，派翠西亚感到无比欣慰。

人鱼莞尔一笑，道：“我没事。”

“对。。。对不起！”龙惭愧地耷拉下头，眼睛逃避地看向另一边，“我刚才的样子一定很丑吧？”

“没这回事！”派翠西亚拼命摆手，随后好奇地问道，“但是龙，为什么你会中了尸毒？”

“我又一次完成师父的任务，但是失败了，所以中了尸毒。”

从龙模棱两可的答案里面，派翠西亚听出龙有意隐瞒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美人鱼快速瞄了一眼前方深沉的汪洋，叹了一口气，下船踏上潮湿松软的沙滩上，背对带着一脸困惑的道士。

“龙，你走吧。”

“？”

龙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一直都竭力囚禁自己的人鱼竟然释放自己。

派翠西亚没有重复，拖着迟钝的步伐，走向幽深的树海。

龙静静注视派翠西亚孤单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么，拉开嗓门大喊道：“派翠西亚，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派翠西亚蓦然驻步，带着难以形容的惊喜心情转过身。

“真。。真的？”

“嗯！”龙有力点头，露出开朗自然的笑容。

指甲拭去眼角的眼泪，眉毛舒展开来，派翠西亚禁不住再问了一句。

“你。。。不要骗我。”

“不会的！不会的！”道士像拨浪鼓剧烈摇动，道，“派翠西亚，等我的事情解决后，我一定再来的。”

“嗯。”

派翠西亚招手，为这位突然闯进自己宁静生活的男人送别。

白帆呼地扬起，小艇缓缓摆脱沙滩的束缚，驶离格列佛小岛，游向东方朦胧而神秘的海平线。

道士数度回头，海岸上的人影已小如微尘，直至格列佛岛前面重新筑起一层层白雾。

“神王，请保佑龙平安归来。”

遥望空荡海面的人鱼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日期仍是9月26日，深夜九点零五分，奥德赛号餐厅墙壁高挂的挂钟的松鼠刚刚用“唧唧唧唧”的可爱叫唤通报整点时间。

米勒一边端着盛有牛排、面包和朗姆酒的银盘，一边叩响自己卧房的门扉。

房内没有一丝动静，但米勒知道女海盗已经小心翼翼地躲到门旁。

“是我。”

门裂开一条只有视线可以穿过的细缝，试探的目光流泻而出。等珍妮百分百确定对方的身份，门缝无声地拉大。

米勒闪进卧房，门扉随即合上。

“这是你的晚餐。”米勒将餐盘放到书桌上，“抱歉，这么晚才送来。”

饥肠辘辘的珍妮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介意女性的优雅。

长年在凶险大海上挣命的海盗纵使是女性，也会锻炼出豪爽不羁的性格。更何况是，一个海盗团的头领，虽然魅影已经不复存在。同时，魅影海盗团的船长如今却在一间狭窄的舱室忍饥挨饿，航海士颇为感怀。

“今天，我收到邮差宠物的报纸，你的船员似乎无一生还。”

珍妮怔了一下，继续埋头用餐。

米勒挪来一张木椅，坐上去，问：“一到贝鲁特，你打算怎么样？”

珍妮霍然放下刀叉，一字一顿地道：“报。。。仇！”

米勒虽然猜到答案，仍不免诧异。尽管全军覆没，女海盗的眼中的锐气丝毫没有减弱。

真是坚强的女人。

“最近，真是麻烦你了，米勒先生。等到了贝鲁特，我会在晚上告辞。”

“时间不早了，你慢慢休息吧。”

航海士起身，手刚放到铜制把手上，身后便传来女海盗有点犹豫的疑问：“你又去仓库吗？”

男女有别，米勒这几天都是偷偷在存放食物的仓库过夜。

米勒淡淡一笑：“偶尔在仓库睡觉也挺新鲜。”

本来龙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但里面弥漫的尸气比住在墓地还要令人难受。由于整夜在潮湿的仓库入睡，米勒的脸色最近总是无精打采，这些被珍妮全看在眼里。

“但是，离贝鲁特还有好几天。”珍妮不再局促，露出真挚的微笑，“我不介意这些差别，我早已把自己当成男人。”

最后一句话的确是事实，自幼在海盗的厮杀中生存的珍妮早已抛弃女人的自觉和意识。

航海士抵着形状优美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勉为其难地回答一句“好吧。”

吹灭桌上的烛火，米勒和衣躺下，与珍妮背对背。珍妮也是穿着衣服，同拘束的航海士相比，纯粹是出于警惕危险的目的。

巧合的是，两人的身材极为相似，形如柳条，因此狭长的单人床还能勉强容纳两人。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圆形玻璃投射到地板的光圈，散发微弱的光芒，最靠近光圈的木椅轮廓依稀可辨。

耳畔传来航海士均匀的呼吸，珍妮暗暗思忖：“他已经睡了。”

另一头侧躺的米勒睁开眼睛，在心中苦笑道：“今晚看来是睡不成了。”

三天后，奥德赛号成功靠上沙漠之城贝鲁特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