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嗯，比我宽...」杰亚修斯看一眼少年手中尺的刻度，不满的说：「错了，没那么粗。」少年收紧一下，「没那么细啦...你要做什么？」

都不对，只好再量一次。少年有点得意说：「我在恶龙峡谷从龙身上拿到一些东西，在路上卖不少钱，我帮你买条新腰带如何？」

「浪费，你应该...不对，你这样量是在我腰带外，要量就要...」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红著脸瞪人。

少年拍拍厚实的腰带说：「拿下来，可以吗？我想学量东西准确的方法，可不可以教我？」

杰亚修斯叹口气，说：「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命令第二条要我别跟你教些无意义的东西。」

「什么？」少年瞪大眼，有点听不懂。

「就是，像...反正我之前教你的东西，你就随便忘了吧！」「忘了？」少年把布尺卷好，蛮不可置信的看杰亚修斯。「难道要我什么都不懂吗？虽然我觉得你经常讲的太详细，但至少要让我知道吃下去的食物是什么东西做的啊？你是说这些吗？」

「对。」

这答案使少年愣住了，低头想一下，小声的靠近杰亚修斯耳边问：「你现在那些跟班有来吗？」

「没有，到了恶龙峡谷都留在后面不敢跟，连风精灵也没过来。」

少年有点担心，仍贴著问话：「那我有人跟踪或附近有人会偷听吗？」

「没有。」

知道现在大声说话也没问题，少年退了开，用平常的方式说话：「是真的吗？为什么呢？」「因为怕我有机会跟你太接近了。」「这什么理由啊？」这状况真有点让人紧张，好像要被卖了一样。

「有问题就问靼柁前辈。」「可是他很多事都不知道，问他干脆问路边的草算了！你知道东人吃什么吗？」

杰亚修斯抿紧嘴不说话，看表情就猜的出他知道却不能说，话又卡在喉咙吞不下去。噢！这家伙有时脑袋超硬的，如果答应了就严守到底。少年口气变的凶起来说：「这又没人在，说！是命令。」

「这是最后一次了。东分不同地区吃的东西不同，有部分跟汗然帝国相同，有的是从土里挖另一种作物出来，磨成粉再做成食物，常有人说那种是挖石头吃的贫穷地区，因为那种作物长的像圆圆土灰色的石头......」这种讲法让人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堂不同地区的饮食文化的课程，不是很懂也不是很有兴趣，但因为问了就不能随便打断杰老师的话，便一路听到底。

听完东各地的饮食文化后，少年紧紧抓住人不放。「到底是谁不准我跟你太接近的啊？多知道点事我比较有安全感，偏偏我想知道、有兴趣的事其它人都不说或不知道！所以我就是会喜欢问你问题啊！」

「这些事你知道了又没用。以后魔法有问题你也别问我，怕你被我带坏。」

「问靼柁有用吗？或其它魔法士，如果我遇的到的话？」

杰亚修斯露出浅浅的微笑，说：「某个位高德绍的大神官特别跟我讲，伟大尊荣的救世主，天生受神的祝福，拥有神力，不用其它卑微的人教你使用魔法；特别是，让我这种邪恶的魔法使用者，太过接近的话，会影响到您伟大的心志，而且我也会在神光照耀下变的支离破碎，连人形也无法维持。基于各种为大家好的理由，所以你以后只能自己摸索或偷学魔法的问题。」

变的支离破碎？为大家好的缘故？雅贝尔的神官会如此替杰亚修斯著想吗？

少年看著远方街道的微弱灯光，现在两人都在黑暗中，附近也没什么会发光的，顶多只有浮在空中的月光而已。既然没人会看见...

少年拉开法袍，双手紧紧抱住快变成石像的杰亚修斯，让两个人贴在一块。「我问你，一定要说实话。我靠近你，跟别人比，你会特别难过吗？」

「你这样害我都快不能呼吸了...当然难受了，别人我都赶的开，就你越赶越过份...就算打断你的手都没用，一次比一次更超过，你到底要怎样啊...真倒霉，只是来确定这边路的状况，竟然被你遇见，真是......」最讨厌被人碰到，还被紧黏在身上抱的快不能呼吸，让杰亚修斯心跳加速，整个脸都绿了。不过却没动手把人丢出去...

察觉到反应不同以往，少年松一点不让人活活被自己闷死，手还是环抱在杰亚修斯纤腰上。「你怎不把我丢到半空中啊？或打我？身体不舒服吗？」

叹一口气，杰亚修斯慢慢回答：「第三条规定，我不能再打你跟骂你了，以前的特权一律取消，你说话时我不能随便乱动。」

「啊？那我做错事不就没人管吗？如果说我不会做错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刚好在专门闯祸、最不懂事又任性的年龄。别骗我，要脱你衣服罗！」觉得这新命令两条都极度不可思议，少年作势拉扯皮衣的领子，杰亚修斯只板著脸，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瞪著，连话都不说。

这么认真的人，严肃的时候真有点恐怖，双眼像两柄飞剑一样，流出浓浓的杀意。试探的伸手进入领口，摸摸他脖子...神经似乎已经绷断了的黑死神竟然用蛮可怜的声音在求饶。

「请你别再乱来了...啊...别再摸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象的到黑死神也会求人，连呼吸都乱了，整个脸苍白的快昏倒的样子。

少年指尖滑过滑腻结实的肌肤，羡慕他连脖子的皮肤都这么好。「我可不想...在这时候杀了你...啊...别再摸了...啊......」眼睛似乎快滴出泪来，却不能闪避，看对方很痛苦的一直忍著不打人，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很不应该，收回乱摸的手退了几步，让杰亚修斯轻松点。

「我似乎真的是为了虐待你，才被从原来的世界找来。还有哪里些命令通通说给我听，我不想一回去就害死你。」

呼吸平顺点后，杰亚修斯才开口说：「第一条是要我别死不要脸的，黏著你。」「等一下，谁不要脸？」「当然是说我。」

少年确定自己耳朵没听错，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说真的。「第二条是要我别教你无意义的事，包含魔法；第三条是我没打人骂人的特权；第四条，有紧急命令我必须确实执行，保护的工作由另一位全权代理，所以我才会半夜出现在这。」

「那你的职称？」「还是一样，只是工作内容变了，直接从最高变成最低的责任等级。前几天靼柁前辈要我别再注明地图上的位置跟路线，没多久，他直接把人带到雅贝尔城最近的城市，然后趁『你』睡觉时，拖我到皇宫去接受特别命令。有一点最重要，你非记清楚不可，这件事你完全都不知道，只觉得我不理你了。反正你前阵子都不大理我，我也不想管你，刚好。」

难怪在恶龙峡谷忽然看到光点方向改变，真的绕著雅贝尔城兜圈子......少年动手帮杰亚修斯把衣服穿好，回去后大概只能整天看著靼柁的脸......身边唯一说实话的人，被要求不能接近，少年哭丧著脸，问：「你命令都接受了吗？不能退回或更改？」

「不能，主神官下的直达命令，除非他收回，不然你以后可能没机会跟我说到半句话，甚至同处一个房间。」

杰亚修斯就算是黑死病又怎样？为什么当他好象是超级传染病一样...「那你要怎么照顾我啊？你以前说要帮我、照顾我的！」

「我也不想收回以前的承诺，不管是不是我说梦话的或是开玩笑的都一样。只能尽力而为。」

雅贝尔人对自己真的那么有信心吗？没人管不就无法无天了？而且没人教魔法真的很危险，特别是自己控制力弱。

少年想到一个变通的法子，顿时心情好转，说：「我们之间有很多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秘密，对吧？再多一个可以吗？」

杰亚修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少年，有什么俩人间的秘密？整天被一群密探盯著看的人，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你是说什么秘密？」

「就是，你知道我半夜喜欢乱逛，虽然这你已经告诉靼柁了；我知道你额头上的东西，我想那个不会被跟踪你的人看到吧？最重要的，你知道我现在在这，而不是跟著靼柁乱转，我知道你是引路人跟夜天使的事，然后我们两个都有半串生命之果，我的东之剑在你那...光这几点，我们两个就够狼狈为奸了！」

杰亚修斯想一下，说：「还有，我受不了别人在面前哭的事，发生当时其它人都不知道真正原因，告诉你的时候也没人听到，因为有些事我不想被知道的，都会用魔法堵住其它人的耳朵。」

少年眼睛顿时发亮，说：「哇！你真有为非作歹的本事！不过你就是太乖了，其实应该可以偷偷杀了雅贝尔国王他们。」

「那样做又不好玩，而且没好处。」

「真没听过有你这么规矩的坏人，越来越爱你了！对了，我刚要说的事情，你可以表面继续服从那些命令，私底下要怎么打我都没关系，还有一定要教我魔法。我很兴奋跟人炫耀新学会的魔法，竟然被一个剑士说她小时候就会了，害我被叫白痴就算了，还差点暴露身份呢！」

杰亚修斯眉头深锁，为难的说：「虽然我被称为，所有长眼珠的人都没见过的不要脸男人，但要我阳奉阴违实在是......」

少年噗的笑出来，笑著问：「真的有人那样说你啊？你有时真的很不要脸，但我想有这样的条件，你算很谦虚了。」

「说我不要脸当然不是指这个，而是巴著你不放，以我的身份地位如此无礼，还胆敢冠上皇姓这些的。」

这样一说，少年气的跳起来。「说这种话的人才不要脸！大家都知道我是自己觉得好玩才黏著你，又不是你来抱我的，而且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姓吗？」

杰亚修斯叹气说：「我怎会知道？不少人以为我是怎样讨好你，才能冠上圣雅贝尔这个姓，有机会继承王位。其实冠姓的时候，你根本也还不在这世界。」

「不管啦，随他们说。拜托你，别太乖乖的遵守命令行不行？真不知道你是烂好人还是笨坏人！好嘛、好嘛，难道你忍心看我被卖了都不知道吗？你也知道我很无辜啊！」少年使出撒娇功夫，希望唯一会说实话的人可以留在身边。

「好吧！虽然我早不想干涉你，但被迫听从命令挺讨厌的。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当初要到东神庙路上，我看你有时乖的很可疑，想趁老先生叫我回去时，要他们把我或你之一给换了，结果却被他们念了一堆事。」

少年听到他答应就高兴的拥抱上去，说：「你虽然喜欢扯到不相关的方面去，但至少很诚实啊，靼柁就会骗我说他累了，不方便说什么的，虽然一副比你还诚实的样子，但都不敢看我眼睛说话，而且有事还会把我蒙住不让我知道。」

「谁不要命敢多看你啊...放手！既然你要我像以前一样，就别再摸我！」少年乖乖的退开，虽然怀念被打的感觉，但真被打的时候还真的很痛。

少年凝视面前的柔亮黑发跟在黑暗中闪亮的纯黑深眸，多么像传说中的潋族人，不知道真的潋族人长什么样子，总是知道不大该知道的事的杰亚修斯，这件事会愿意说吗？

考虑一会，以自己对他了解，若绕圈子套话反而会被拐骗，便简单的问：「有几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知道潋族的事吗？你地图空一块的地方刚好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

「知道，约二十几年前被灭，因为他们除了会控制原始龙外，也会用魔法操纵亡魂及死者，算起来是相当可怕的一族。空一块的原因嘛，因为那地方应该进不去，如果画出来不就代表我进去过了吗？」

少年抓抓头，问：「可是引路人的身份不是没人知道吗？」「万一被知道呢？不能不小心。虽然我也没在保密，只是不喜欢炫耀而已。」

「说的也是，如果你某些身份被知道，好像会蛮麻烦的。你知道雅贝尔人如何对待他们吗？把全族都杀了。」

「有听说过不少版本，反正都蛮残酷的。但如果有这样的敌人住在附近，我想我也是会那样子把全族的人都杀了，谁都不想有那样的敌人在。」

听他那样说，少年觉得有点心寒，这大概是多特说的雅贝尔人的苦衷吧？原以为杰亚修斯会像嵬洱一样态度，这件事竟然却帮雅贝尔人说话。「对了，你真的是潋族人吗？」

杰亚修斯露出淡淡的微笑，说：「不是，只是有点像而已。跟你讲个不是很好玩的事，说我是雅贝尔跟东间生下的孩子这谣言，只有雅贝尔乌鸦她们才传的出来，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我两边血统都没有。至于潋族这件事，比较难查清楚，因为我的长相就刚好差不多，没见过的人很容易相信这件事，但我只会杀了原始龙，此外也拿它们没其它办法，至于魔法用的也不是很好，特别是现在快被『噬虹吞日』给拖垮；仅是我魔法上的困扰，就知道我完全没有潋族的血统。」

少年想起嵬洱说过的事，拍拍杰亚修斯的背说：「结果你谁也不是，无名小卒。」「没错，所以我才专门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看能不能留名。」

看杰亚修斯稍微一被碰，眉头就皱起来，少年赶紧移开手。「对了，你地图是怎么画的啊？虽然你不满意但别人都蛮崇拜你的。」

得意自大狂傲的笑容出现在杰亚修斯脸上，「用飞的，这点可能是别人比不上的地方，会飞又能分心画图的人毕竟没几个，喜欢这样做的人更是、可能从刚有地图到现在才只我一个吧。我还会倒过来边飞边画喔！」

倒过来飞？这好像没什么实用性吧？不过他好像有时会忽然做完全没意义的事出来，纯粹自己喜欢吧？

「那你飞最高有多高？我知道你好像能飞很久，上次去雾之林区就那样飞来飞去。」

更自大的会淹死、不，是可能引发洪水的狂傲笑容，杰亚修斯的最、最、最引以为傲，却罕跟人说的事迹之一：「多高我不清楚，找不到尺来量。当我到极限快没办法呼吸时，往下一看，看到诺利亚只是个岛，浮在一个我想是海洋的圆球上，圆球很远的地方也有其它的岛。当时还隐约觉得自己是在两个月亮中间。」

少年惊呼说：「你真飞那么高？怎么下来啊？」

「啊，当我吹牛好了，连普洛洛也不大相信。我上去跟下来的地方不一样，差蛮远的，可能我算错方向，因为那样高实在很难抓准。如果有须要也许我连月亮都上的去，只是没魔法下来的话会摔的连尸体都没有。从发现全世界其实不只诺利亚这个岛以后，我就蛮想统一天下，看能不能造好点的船到其它的岛去。因为现在的汗然跟东，造的船只能沿海岸绕，没办法行驶太远。因为其它人，观念『正常』的人都认为海是连到天界，船一直开会飞到月亮上去，是亵渎神的行为。」

少年听的差点昏倒，这人真不知死活，野心超大的。「我相信你，虽然有点不大敢相信诺利亚跟我原本的世界都一样构造...因为我们没有魔法，我一直认为是不同的。不过，你没事飞那么高有什么好处吗？」

「好玩嘛，我也想知道人最高能飞多高啊，至少我知道自己的极限，这样就够了。」果然...没事喜欢做吓死人的事来玩...证明自己真的很厉害......「虽然我很会飞行魔法，但我不大喜欢用，除非要吓人或非不得已，因为我当剑士身手也不错。」

少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声音，警觉的说：「有人！」

「是闪电，前后跑了几趟，确定都没问题的样子。来了，我该回去。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可以再抱一下你吗？这些日子都好想你喔！」少年不等人闪开就隔著法袍抱了，将头抵在杰亚修斯宽大的肩膀说：「我动作速度变快了，跟靼柁在一起整天都被拴著，连路都不能乱走。可以的话，真想跟你私奔...」

这样一讲让杰亚修斯抖了一下，差点在夜深人静时破口大骂，尽量压低声音讲：「你这混小子，是哪里个怪地方来的啊！你脑子里面到底装什么，胡说八道！再这样我真的不管你了，随便你被雅贝尔人捏著玩！」

「你说话真好听，就算被你骂也好舒服喔...」怕少年一用力魔法失控，不知会再次发生无法预估的惨事，被一把抱住的杰亚修斯绿著脸站著不动，看对方会不会玩腻了自己离开。

纯黑的无鞍俊马从黑暗的山路出现，一对眸子跟杰亚修斯一样明亮，在黑暗中晶澈的发光。

少年看到黑马没有鞍，问说：「你又不要了？很听话耶！」

杰亚修斯挣开紧抱的手，「我想让轻松点，反正晚上没人见的到。」说完就取出马鞍，套到黑闪电身上。

少年摸摸黑闪电的两腮，「嗨，好久不见了。」闪电舔了手回应他。

杰亚修斯看看天边的星光已经转淡，说：「好了，我该回去了。还有事吗？」「没了，你小心点。」「你自己才是。」

等人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后，少年才回到旅馆。看见比自己早回去的嵬洱，正满屋跺步在想事，就自己一溜烟上了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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