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赶到医院时，妹妹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凳上发呆，身旁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少年.她一见匆匆跑来的李飞，哽咽着叫了声：“哥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伤心地哭起来.“怎么回事？”李飞恼怒地问，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直觉告诉他，少年和这事有关.妹妹用双手抱起左脚，可怜兮兮地说：“好痛哦.”她左脚的脚踝处包了一堆纱布，渗出一股浓浓的药酒味道.中年妇女拍拍李飞的肩头，说：“你是李芸的哥哥吧，我姓邓，是他们的生活老师.”

“哦，邓老师，你好.”李飞礼貌地点点头.“来！你跟我过来一下.”邓老师说着向外边走.妹妹忽然止住哭声，指着张小玉问李飞：“她是谁？”口气很不友好.“我同学.”李飞不经意地回答一声，跟着邓老师到了外边的走廊上.“是这样，吃晚饭时张成去逗李芸，李芸在追打张成时滑倒了.照过片了，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邓老师说得轻描淡写.“张成？是他吗？”李飞指着少年问.邓老师点点头，神情凝重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张成喜欢李芸，而且从不避讳.李芸是什么思想，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李芸成绩很好，千万别因早恋毁掉前程啊.你们家情况我们也知道，大家都很爱护她.你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担起责任啊！”

“谢谢你！邓老师.”李飞由衷地说：“以后麻烦你和我多联系，有什么情况一定告诉我.”

“那是肯定的.”

李飞向那少年走去.“你叫张成？”他口气威严地问.“是.”张成胆怯地避开他的目光，嗫嚅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啦？”李芸气冲冲对他吼道.“我赔损失，我赔损失.”他连声说，又低声下气哀求：“你就别发火了，我请人护理你还不行吗？”

李飞本想狠狠吓唬他，一看他那付有点滑稽的可怜相，又感到好笑.他忽然觉得张成很眼熟，好象在哪儿见过.他仔细端详张成：个头一般，身材单薄，脸很秀气，眉眼甚至带点女孩儿家的妩媚.张成看到李飞审视的目光，不由得心头发虚，悄悄往后退，求援地望着身旁的邓老师.张小玉赶紧拉了拉李飞的衣襟.她看李飞眉头紧锁，神色冷俊，真害怕他一拳挥向那少年.“李飞，冷静.”她轻声说.李飞收住心神，转向妹妹，捧起她受伤的脚，问：“还痛吗？”

“当然痛啦！”妹妹做出一付痛苦的表情，还装模做样吸了两口冷气.她抓住李飞的胳膊央求道：“你带我回家嘛！我总该修养几天嘛.”

“嗨！李芸，你多大啦？”一旁的邓老师忍不住笑起来：“还跟哥哥撒娇呢.”

张小玉也笑了.是感动的笑.她没想到李飞有一个这么乖巧的依赖他的妹妹，心中又羡慕又感慨.“对！你回家.我叫我家的保姆来护理你.”张成赶紧讨好李芸.“站一边去！”李芸厌烦地瞪了他一眼.“邓老师，你看——”李飞问.“没必要，”她果断地说：“有老师和同学照顾她，比家里还方便，何况也不严重.不是她大呼小叫要找你，我们还不会通知你呢.”说到这她望着李芸笑道：“你这个娃娃，越长大反而越娇气了.”

李飞轻轻拍拍妹妹的头，温和地笑笑说：“就这样，恩？”

“我不！”妹妹嘟着嘴说，抓住哥哥的手不放，想耍赖.“听话，李芸！”邓老师沉下脸来，“你哥哥也有学业.而且医生说明天就缓解了，你就能试着走路了.”

她却把哥哥的手抓得更紧，目光那么可怜地望着哥哥.李飞心里清楚，父亲去世后妹妹心里又空虚又害怕，她毕竟只有十五六岁，看到一个亲近的人突然间就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心中的凄凉和苦楚，是无法向人倾诉的.她更害怕他这个唯一的亲人会以另一种方式离开她，独自面对人生，对她来说太艰难了，不敢去想.所以她显得娇弱，需要依赖.李飞把妹妹的头抱在胸前，柔声说：“小芸，听老师的话.周末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妹妹满眼泪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好了，我们走吧，”邓老师终于轻松下来，“学校的面包车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我来扶你！”张小玉殷情地说，去架李芸的胳膊.“你这么小个，架不动我.”她皱着眉头说.“还是我背你吧.”李飞伏下身子，托起妹妹，就像小时侯背她一样，两只手搂着妹妹的腿，往上耸了一节，往前走了.妹妹把嘴凑到他耳边，郑重其事地问：“那个女同学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用得着吗？”李飞觉得好笑.“你发誓！”妹妹庄严的坚持.“好！我发誓！”李飞忍住笑说，他感觉妹妹像是大大松了口气.送走妹妹一行，李飞和张小玉也要返校了.他俩这才发现这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班车早已收了.十来公里的路程，总不成走着回去吧.打的呢？李飞又实在舍不得出这笔钱.他有些后悔叫张小玉来，如果是他一人，他就干脆回家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返校.现在带着个女同学，真有点左右为难.张小玉的心思却恰好相反.她甚至庆幸没有班车了.她也绝不会心痛二三十元的打的钱，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李飞更走近一些.看到李飞焦急的神情，她故意不支声，还做出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知道李飞节省，不肯花钱打的，那就看他怎么办吧？如果他无奈之下带她去他家，她是该拒绝呢还是应顺？从心底里讲她是极愿意去他家的，虽然有一丝隐约的害怕，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可她又担心轻率地同意会让李飞觉得她轻浮.正在两人各怀心事盘算不决时，张小玉的手机响了，是王力.他要他俩在医院门口等他，他开车马上就到.张小玉一下子失望之极，心头丧气地想：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李飞却释然了，感动地对张小玉说：“真没想到，他平日里大哈哈的，心却还挺细的.”

等了二十分钟，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他俩面前.王力坐在副驾上，开车的是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汽修厂的工作服.“上车！”王力得意地向他俩招手.“你真有办法！你老爸他们厂的车吧？”坐上车后李飞问.“是.”王力应了一声，就去推开车的小伙子，“来，换换，我过过瘾.”

“算了吧.”小伙子带点嘲讽的意味说：“你才拿驾照.再说这车刚修好，我还得试车呢.”

“你别捣乱.”张小玉气恼地说：“如果是你开，我宁可走回去.”

“哟！都这么小瞧我呀！”王力做出一付委屈的样子说.“好了，别闹了.”李飞笑着拍拍王力的背，“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夜里车少，小伙子把车开得飞快.李飞仰靠在椅背上，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坐的是他自己的奔驰600，前面副驾上坐着他的保镖，身旁是他的女秘书，他正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种感觉真让人舒服，虽然他明知这是想入非非，有点可笑，但还是愿意让自己迷醉在幻觉中，甚至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用不了多久，幻想就能成为现实.王力的笑声搅醒了他的美梦.“哈哈！李飞！你知道你走后他们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李飞茫然地问.“他们也要组织反扒队！食堂差点被他们闹塌了.”王力干脆跪在座位上，这样他就完全面对李飞和张小玉了.他兴奋地比划着说：“后来人更多了，有人提议每人做一根双节棍.”

张小玉“噗”地笑了：“学周杰伦，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那真是太好了，”李飞兴奋地说.“哦！我还差点忘了，”王力忽然变得忧心忡忡了，“周军带了两个人到处找你.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之间不是客客气气的吗？”

“那怎么办？”张小玉紧张地望着李飞，忧虑地说：“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没什么.”李飞显得很轻松，还轻轻拍拍张小玉的手.但他清楚，和周军的冲突已不可避免.但他要想办法把这场冲突推后，而且完全为自己的计划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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