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八年腊月初一,枫朝太后及皇帝携四宫主妃、与朝廷的七位王爷一同前往璇玑城外的鸾仪山庄。此番出宫乃是昭告天下,并在鸾仪山庄整整居住十日……
初一晨,我一身盛装,云鬓凤髻胭脂如花,扶着月儿踏上了妃辇。抬眼望去,圣驾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皇上可是把主子安排在离圣驾最近的的车子里呢。”不知何时,月儿笑着在我耳边道。我笑嗔了一声,心中却不由地漾出甜蜜。
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面对这些宫墙外的事物,只觉惊喜莫名。正准备掀帘坐入车子,一声唤由远即近。“羽妃娘娘。”我觉着声音十分熟悉,回首,竟是张公公。
“张公公?”我略含疑惑地询问道,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前面的轩弈的车子。衣香鬓影,看得并不真切。“羽妃娘娘,皇上吩咐奴才前来知会娘娘一声,娘娘怀有身孕,一路遥远,可要当心些。”
我淡淡一笑,“那也麻烦公公转告皇上,羽卿明白,皇上莫要担心。”张公公老道地微笑,“奴才明白。”
随着一声“起行”,车子徐徐动了起来。我听隔帘的月儿说,这皇上坐的是金车,妃嫔坐的是花车,而后面七位王爷则是骑着七匹高马,气派得紧。
我忽的想起了轩郎,转眼进宫这么久,我似是把他给忘了呢。此次,他也会来吧……但愿,不要碰上才好。我透过淡紫色的绸纱望向车外,不禁苦笑。何时开始躲他了?是因为伤过他,还是觉得负了他?
我甩甩头,只愿自己别再胡思乱想,清醒几分。
从宫里到鸾仪山庄的路程倒也不远,车队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轩弈显然也甚是开心,将礼仪做全,吩咐众人各自休息后,便来到了我房间。
“沁坤阁。”我望着我屋子的匾额不禁气结,连屋子的名字都与宫里相同,显然是先前费事安排了一遭。屋子里寸尘不染,我却有了警惕心,吩咐月儿和黛儿好生查一遍,莫要再有什么蓄意下毒的痕迹。
“羽儿。”没有“皇上驾到”的通告,轩弈独自一人迈了进来。我轻笑着迎了上去,“皇上来得这么快?”轩弈爱怜地拂过我的如云发鬓,道:“怎么?你不欢迎?”
我嗔怪地望了他一眼,起手倒了杯茶,端给了他。“方才在车上摇了那么半天,累了吧?”轩弈接过茶,却放在了一边,轻轻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我大窘,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还好,车队已经很稳了呢。”轩弈眼里浮起笑意,将我的下巴略略抬起,“朕看你倒是满中意沿途的景致的,是不是这段时间宫里的日子把你闷坏了,嗯?”
“皇上说是,便是吧。”这我倒不想否认。轩弈笑出了声,“朕倒忘了清兄是个喜游山水玩市井的人。那过几日你不妨随朕上山走走。”
鸾仪山庄地处九重山的山腰。以前在宫外时,我便和轩弈,不,是那时的澈亦来过九重山。那时常和他在山里闲云野鹤地食果戏水,倒是妙趣横生。
我早就忽略了轩弈前半句的玩笑,惊喜地抬眸道:“皇上当真?”轩弈见我如此开心,眼里的笑意更浓,“当然。”我跳下他的怀里,学着文官拱手道:“那羽儿谢过吾皇隆恩。”
轩弈也煞有其事地道了句“爱卿平身”,尔后开怀大笑,又把我拉到了他身边坐下。
我们又如此玩笑了几句,忽的,门外传来张公公的声音。“皇上,是老奴。”轩弈眼中笑仍未去,轻快道:“张旬啊,进来吧。”张公公踏入屋内,神色倒不像屋内这两人如此轻松,有些支吾的意味。
轩弈察觉有异,问道:“怎么了?”张公公躬身道:“皇上……太后和襄妃娘娘在山庄花园里赏梅,这会儿想请皇上过去……”
轩弈脸色一变,隐有怒意。“朕累了,不去。”张公公无奈地望向了我,想请我劝劝皇上,却给轩弈看了个正着。“张旬你别给朕耍聪明,羽妃不会帮你说话的。”
张旬好不狼狈地哭丧张脸,便要退下,我忙唤道:“张公公你稍等,皇上会去……”“朕不去。”轩弈有些孩子气地道。
“皇上,太后请你去赏花,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呢。您想,如果您不去,这梅花虽开,却没了意义。太后请你去看花,自是有她的意思。如若你不去,岂不违了她老人家愿?母子不合,乃是江山大忌啊。”
我半真半假地说出这些话,情不通理不就,一旁地张旬却早已“噗哧”地乐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失礼,连忙敛神,只作未听。
轩弈气结地望着我,早已说不出什么话。
“皇上,如果你不去,今晚羽儿身子便不太‘舒服’,恐怕得闭门休息了。”我软硬兼施,笑颜如花地望着轩弈。
“你……”轩弈狠狠地望了一眼张旬,冷哼一声,甩袖就走。张公公反倒愣了,不无佩服地对我道:“全天下敢威胁圣上的也就娘娘您了。”我微笑道:“公公过奖,还是快跟上皇上吧。”
张旬点首,有些长嘘短叹地走出了屋子。
我目送他们离开,却有些伤感拢在心头。太后……为何要和我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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