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跑！”铁骨大惊失色，欲冲过去抱起儿子，瞬间四肢不听使唤，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肉体，连站着都显有心无力。

一个蒙面黑衣人鬼魅般闪进屋内，反手带上门，边向四方观察边逼近铁骨。

该来的，还是来了。

铁骨眼睁睁地看着他跨过自己的儿子，却无力阻止，他能做的，仅仅是接受他的命运。在心中他骂了自己千遍骂了十九万遍，关键的时刻连人影都不见了。

“你是什么人？”蒙面人慌忙回头，看见十九靠在门框上注视着自己。

“十九。”回答十分简洁。

“哦，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九呀。”蒙面人对十九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手中剑却如游龙游弋而出，道，“见教了。”

在剑尖及胸的刹那间，十九出剑挡住了这一剑，顺势横带，粘住对方剑身往地上一压。

火光暴散。

噌的一声蒙面人奋力拔出剑，脚下不稳连连后退三步。

十九心里一愕，刚才他用上了真功夫，未料到一压之外竟没能卸掉对方手中剑。

不过蒙面人显然更为震惊，吃过亏后不敢再以硬碰硬，思路如电转，脚下迅速移动起来，步履越来越快，似乎无数个蒙面人包围了十九。

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人对上剑，犹如陀螺团团转，剑刃相碰激出火花，煞是好看。

铁骨既惊且愧，蒙面人如何进屋而后十九又何时出现他都浑然不知。但凭一个武者的眼光，高下尚能分辨，自己的客人明显更甚一筹，暗暗宽下心来。

一滴，两滴，三滴……

雨来得很不是时候，雨会扰乱心神，让人无法专心对敌，尤其在这种需极端专注的高手对决中。

十九比蒙面人更讨厌雨，雨会打湿他的斗篷，令他看不清东西，他又不可能摘下斗篷。他挥剑欲往里面靠，蒙面人十分狡猾地看出了这点，拼死护住战线。

斗篷已浸染水渍，十九只好伸手去抹。

蒙面人冷笑一声，手腕抖动。

一滴，两滴，三滴……

十九看着剑上的血，道：“一剑杀不了你。”

蒙面人脸上渗出鲜血，一寸寸地侵蚀黑布，他上当了。十九看准了他的心思，故意露出破绽令他失去自持，急功近利的代价必然是门户洞开。

“抱歉，让你多了道疤，不过，死人不必在乎遗容。”他犀利地看出了蒙面人被刺破处的一道疤痕，与刚才的剑痕十字交会。

蒙面人自知不敌，无心再战，数次想要脱身，苦于逼迫太紧，被打乱了方寸，只得举剑博命。

十九出剑的速度如疾电奔雷，挑刺劈砍抹，招招致命。雨丝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视线，刚才能骗对方出手，可是他不可能故伎重施。速战速决是唯一的选择。

蒙面人虽招架得苦不堪言，凭杀手的本能，还是清楚地看出了对手的意图。在这种时候，他竟能调理好心态，手中剑运用自如，左遮右挡，越战越勇，心知只要捱过这几波攻势，自己至少不会处下风。

雨很不识趣地越下越大，两个人的黑衣几乎全部湿透，每次十九想突入屋内，蒙面人都以两败俱伤的舍命剑招挡住。

眼前的人影渐模糊，手上动作也放慢一点，堪堪让对手跟上了出剑的节奏。十九的处境非常不妙，此时最多与对手算旗鼓相当，只要再过片刻，落下风是迟早的。从一开始的傲气凌人到急寻脱身之计，令十九难免心中慌乱。于是感到左腿一痛。

蒙面人一击得手，喜不自胜，手上更不留情，憋足劲要将刚才耻辱加倍奉还于他。

十九能清晰地感受到腿在流血，打斗愈激烈血流得愈勤快，疼痛也愈剧烈。

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刻不容缓之时，他再不多想，举剑上撩。蒙面人轻松躲过，觑个破绽一剑刺来，他不闪不避，迎剑而上，直刺对方左胸。

蒙面人大惊失色，对手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眼看能取他性命，为自保，只好往地上一滚，躲开这一剑。料想优势占尽，已然稳操胜券。

在对手躲开的刹那，十九反转剑头，直击自己面门。

“糟糕。”铁骨一颗心几乎停跳，心想，“他不甘受辱竟然自尽。他一死，铁某全家休矣！”突然对这雨乃至老天新生恨意，四十多年来他也没觉得夜雨有什么不好的。

玄铁面具冷若冰霜，银发披肩。

十九一剑挑掉了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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