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东门城外曾强的三百骑兵被飞虎军的骑兵屠戮时,曾英心里在流血。对方的骑兵也太猛了吧,骑术精良,当曾强的骑兵出城后,对方马上就集结起来,这样的速度恐怕只有蒙古鞑子这样马背上的民族才能做得到啊。难道这些骑兵是蒙古鞑子?有可能啊,康区应该就有蒙古人,既然张文秀能在康区得到马匹,那招揽一些蒙古骑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恶的张文秀,跟大汉奸吴三桂有得一拼,都勾结鞑子来进攻我大明。这个无情无义的贼子,等老子抓住你后一定要抽筋剥皮,自己现在被困在重庆城内,估计没有友军来救援自己了。也不知道王督师从遵义逃到贵州后怎样了,要说王应熊也是平庸之辈,忠心有余而能力不够,两年来把四川搞成这个样子,他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虽然恢复了嘉定、合州、重庆等地,可那也是因为献贼倒行逆施搞得民怨沸腾,并不是明军的战斗力有多强。这些明军一碰上贼子张文秀的飞虎军,真是一触即溃,据说叙州府只一天就被攻占了,泸州马应试竟然弃城逃跑,而王应熊和王祥的老巢也只守了一天。这些明军都是些什么人啊,有这些人在,大明真的还有救吗?就说那个王祥吧,听说以前就是王应熊的家奴,因为讨的老王的欢心,老王就在军中替他谋了个职位。毕竟是家奴出身,精于察言观色,到崇祯末年终于成了一方总兵。这厮因为家奴出身,特别贪酷,在遵义搞得鸡飞狗跳,但因为他是王督师的人,老百姓和官吏都只得忍受。王祥如此,其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了。
到了第五天,飞虎军开始正式攻城了,陆地上的五十几门两三千斤重的红夷攻城大炮按顺序依次放炮,一时间天崩地裂,仿佛电闪雷鸣,城墙上的明军被连绵不绝的五十多门火炮的雷鸣声震得两耳嗡嗡的响。飞虎军的大炮非常有准头,几门集中对准了城墙的中下部同一个地方反复轰击,不过偶尔也有些炮弹呼啸飞到城墙上,铁弹铅弹砸得城墙上没有的士兵抱头鼠窜,运气不好的被砸中后直接毙命,运气最坏的就是被砸中四肢,却一时断不了气的,运气好的躲过了十来斤重的炮弹,却也吓得够戗。后来这些士兵学乖了,敌军炮兵基本上是对城墙的中间下面一点炮击,偶尔才对城墙上放两炮,而对方也是看到城墙上人比较多的时候才放炮的。所以城墙上的士兵索性就躲在城墙里不伸头出来。
曾英对城墙上的缩头乌龟士兵的表现非常不满意,要是对方突然用云梯爬上城墙,那岂不是完了。况且,自己在城墙上也是布置了不少火器,虎蹬炮鸟铳三眼铳都不少,要是敌人到了城门下就狠狠的打。曾英把这些士兵从墙根提了起来,命令他们现在也向城下打上几炮,不能让敌人靠近城门。
杜立波指挥五十多门火炮整天不间断的向重庆城发炮,从吃过早饭到中午,打了整整四个小时。每门红夷大炮都由六个人组成一组,比舰炮要多两个人,那是因为红夷大炮更大更重,其火药和炮弹更重,需要多一个人来搬运炮弹和火药包,更需要一个炮长专门指挥其他五个人。
到了中午,炮兵歇息,不但人要休息,而且火炮也要休息,再开炮估计就要炸膛了。每门炮十分钟一发(同时期欧洲一流炮手可以六分钟一发,而飞虎军最老的炮手也只训练了一年,还达不到这个水平),每门炮连续发射三十到四十发后,就需要暂停最起码一小时让炮膛冷却下来,不然火炮的寿命就要大大降低。中间让火炮休息多长时间,由炮长来决定,他有怀表,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现在飞虎军只有高级军官有怀表,但炮长是个例外,因为他虽算最低级的军官,但也有怀表。炮长的月饷也很高,虽然只管五个人,每月却有饷银八两,比步兵的中队长还高,炮兵也比步兵月饷要高点。所以上午打了三四个小时后士兵吃午饭,正好让大炮休息一两个小时。
中午飞虎军的午餐就在阵地上解决,伙食十分丰富,羊肉炖马铃薯,主菜是红烧鱼块,这鱼就是就地取材在长江上刚捕捞的。饭菜的香味已经飘到了重庆城内了,把城里的士兵羡慕得不得了。
“城外飞虎军吃得真好啊,一顿午饭就有鱼有肉,看来关于飞虎军的传说所言不虚啊。我以前听说飞虎军每天都能吃到荤腥,还以为是飞虎军的探子放出的谣言来扰乱咱们的军心呢。”士兵甲低声说道。
“从伙食来看,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那么看来飞虎军士兵实打实的月饷有两个半银圆也是真的。你在看看我们,已经半年没有发饷了。现在连饭都才勉强吃饱。还是飞虎军的命好,当飞虎军就是爽啊,就是死了都值。也不知道那个张文秀哪里来这么多钱。”士兵乙说道。
“其实曾大帅对咱们也不错啊,就是没有钱发给咱们。重庆没钱,也怪不得他,以前重庆的钱都被张献忠收刮完了,等咱们曾大帅收复重庆的时候已经开始破败了。最惨的是遵义王祥的兵,从来没有见过饷银,还经常被打军棍。结果等飞虎军一来,王祥的兵投降了一大半。”士兵丙对曾英还是有感情的。
“要我说,还是王祥的兵爽啊,虽然跟着王祥吃了一两年的苦,但现在投降了飞虎军,只要被吸收进飞虎军,那还不是赚了吗?吃得好,拿钱多,就算以后战死,也能养活家人啊。听说飞虎军阵亡的士兵家属能拿到数十银圆的抚恤,受伤不能继续当兵的也能安排到县衙当差或者到乡镇当乡尉,下半辈子也有活路了。”士兵甲对飞虎军还是非常羡慕的,把这些事情打听得很清楚。
“难怪飞虎军这么不怕死啊,就是死了也能让家人活得好,就算断胳膊断腿也不用怕啊,反正张文秀不会亏待他们的。你看看飞虎军那些人,每个人都壮实得很,还不是吃肉吃的。妈的,我当初要不是在崇祯十七年初参加大明军、而是留在雅州就好了,现在就可以跟城外的那些狗日的在一起吃羊肉炖马铃薯了。”士兵乙对自己错过参加飞虎军十分惋惜。
“游击大人来了,大家禁言。”听到士兵丙的话两人立即闭嘴。
游击查时荣其实已经听到了这三个士兵的话了,不过他装做没有听见,对大家都好。如果自己把他们抓起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还会动摇军心。不过查时荣对刚才士兵说的飞虎军的待遇大感兴趣,每个士兵两个半银圆,那军官能吃到多少空饷啊。如果自己也能在飞虎军当个游击,就算不吃空饷也不错啊,总比在曾英底下好。其实曾英也不是刚才士兵丙说的那么好,各级军官对他也很有意见,主要是曾英对部下并不公平,对他的两个义子于大海和李占春最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亏他还好意思说他们两人最英勇。要是自己也能得到那么好的物资枪械,老查我也自认不会比老于和老李差,其实他俩比曾英小不了五岁,真是不要脸。
就在查时荣胡思乱想的时候,城外的飞虎军的大炮又响了,一枚重约五斤的铁弹从自己头顶呼啸而过,落在城墙地面上,老查吓得直哆嗦。
下午不光岸上的飞虎军不停地向重庆城墙猛烈轰击,连北面长江上飞虎军的战船也靠近城墙进行炮击。虽然舰炮比红夷攻城大炮在身型和威力方面要小一些,但其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射速比攻城大炮要快点。而且由于数量众多,三四十门舰炮对着一段城墙猛轰。虽然舰炮打不到城墙的顶部,对城墙上的士兵够不成生命威胁,但却可以打到城墙的下半段。
曾英看到近江的城墙马上就要被舰炮轰踏,大急,马上命令士兵用虎墩炮对下面江面上的飞虎军炮舰进行还击。在陆地上的飞虎军红夷大炮都是离城有两里,自己的炮根本就够不着。而江面上的舰炮打不到城墙顶部,那么城墙上的士兵就安全了,可以尽情的对准江面的战船发炮了。况且对方离城墙并不远,也就一里不到,加上自己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虎蹲炮再怎么没用,总该有几炮能打中吧。
还别说,明军还真的打中了一只飞虎军的战船,可惜力量有限,并没有把船只击沉。不过这一击,也让飞虎军的战船向江心退了十几丈远。于是,炮舰对城墙的轰击力马上就弱了几分。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岸上南门外的一段城墙经不住炮弹的轰击,终于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下子可把曾英吓坏了,马上带领家丁两百人赶到缺口,迅速用石头和砖块把它重新堵了起来。当时要是贼军马上进攻,就是菩萨也救不了我重庆城啊。这些贼军也没有云梯撞车之类的,看来就是打定主意,用重炮轰开城墙,从缺口进城。也正是如此,敌人要从两里外跑到缺口来进攻,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堵住缺口组织防御。
整个下午,曾英一共堵住了三个缺口,不过在堵缺口的时候死了十三个家丁。飞虎军真是狡猾,对着缺口继续轰击,使自己的家丁被活活砸死。
到了夕阳落山,炮击终于停止了,飞虎军回营休息。曾英虽然守住了城池,可心情却更沉重,对方只要再这样炮击三天,重庆城肯定守不住了,除非自己在这两天的晚上去偷袭飞虎军大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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