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完天地祖宗,正式进行朝会议事。张献忠开口道:“虽然大西正式立国,然情势并不乐观。先是雅州天全土司高跻泰和黎州朱平鼎叛,袭占雅州。我儿抚南王文秀主动请缨平叛,定可马到成功。然小丑马乾与曾英攻占重庆府,李闯占据汉中,有窥视四川之势。你们说,咱大西是该先收复重庆,先攻占汉中。”
一时众人特别是武官争先发言,大殿内乱哄哄。等那些武官发言完毕后,末座一个文臣起身用陕西话说道:“小臣与诸工意见不同。”张献忠示意他发言。
“天子奠基成都,距重庆五百五十里,距汉中八百八十里,皆万岁与大西国军历年征战之地。人民素仰天威,取之甚易。成都以西,百里之外,松、茂、黎、雅诸夷,外连乌思藏及乌白二蛮、木瓜诸夷,地亘千里,皆前明建置土司卫所之地。其人强勇剽悍,愚顽无知。昔年送前明羁縻,屡次为其出兵平叛,号为天下劲军,现尚不知明室已亡,仍奉崇祯年号。复有前明旧吏朱化龙、詹天颜、曹勋、范文光、杨展、刘道贞等盘结其间,朝夕鼓动各土司出兵恢复。此辈已开始出兵,如放任自流,我军殊难抵挡。虽然抚南王为国之悍将,能够平定黎雅,但黎雅之东,尚有独立罗倮及诸多大明土司,平叛之后,还应该加以招抚。今若不先招抚此辈,即行出兵汉中、重庆,诚恐边地土兵杀出,根本为之动摇,甚非新朝之利。”
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张献忠问道:“是何姓名?现居何职?”
“小臣王国臣,现任茶马御使。”
定国出位言道:“此人原任前明雅州知州。八月中旬我军收抚至上南时候,他首先以同乡之谊拜表迎降,请执上南道胡恒与逃亡宗室朱奉伊以降。不料事未机密,被胡恒搬来天全六番土兵,袭占雅州。他逃到嘉定来见我。我见他熟悉边情,精通夷务,谈到茶马市易利弊,甚为中肯。故推荐给当时留守成都的三弟和汪丞相。三弟任命他为市易司茶马御使。”
“到底是咱老乡啊,肯帮忙。”张献忠笑道。
“陛下此言差矣,在我新朝中,四川人就比陕西人多,只要能立功的,坐官都是一样。”张可望怕寒了在场非陕西朝臣的心,马上补救道。
“我儿这话很对,想那刘之勃也是我同乡,不服新朝,还不是被我杀了。王国臣,你有什么好办法?做好了,自当重用。”
王国臣道:“前明羁縻土司,只需一颗印信,一道官衔,不用用兵,也不需花费,土司就服了。这是为何?只因边地诸夷,皆是小部落,或数百户,或千余户,彼此不相统属,愿意依附大国,所以都愿接受天朝册封,得天朝保护。此是其一。
西番不种五谷,以牛羊为食,需以茶叶润肠。然西番不产茶,视茶珍贵,视马甚贱。历朝许其以马市易。西番视市易之利极大。前明规定非有封号之酋,不得来此市茶。此其二也。
受封之部落,按规定三年一贡,所贡土特产,甚不值钱,而朝廷赏赐数倍于贡品。沿途有驿使照料护送,西番无需花费,蛮夷贪贡赏之利。此其三也。
土司一旦受天朝册封,则世袭不替,可使子孙长保尊贵,若部民不服,可凭天朝兵马震慑。此其四也。
有此四故,彼恒为明朝效死力。现今改朝换代,彼却不知,仍受前明遗臣驱使,为新朝害。我主应趁抚南王出镇川西南之时,多派通晓夷语人员,入番宣抚。铸造金印多颗,只须比前明所颁赐者大,外附制诰文书,晓以旧朝覆亡,新朝威德。降者赐给银诰,许其世袭,市易朝贡,仍袭旧制。但需将前明官吏、宗室人等押送成都领赏。如此,边地安矣。”
张献忠大喜道:“说得好,我看这事就由你负责了,你先去招募通晓各种夷语之人。然后赴各夷地安抚。”
聊完政事后,有右丞相严锡命出列说道:“陛下既已即位,当立皇后。陛下继嗣不广,是由嫔妃出身太低所至。趁此大西立国之际,陛下当聘名门仕女为后。”
张献忠自从起事以来,虽然有不少女人,却只生了一个儿子,还在战乱中遗失了,可能不在人世了,现在听说要立皇后,也觉得要立个出身比较高贵的大家闺秀比较好。于是问道:“想必严丞相已经有了好的人选了吧?”
严锡命道:“前明首辅井盐陈演有女排行第九,才貌双全,今年十七岁,并未婚配。想那陈演,贵为首辅,其女也可高攀陛下。更妙的是,陈演身为崇祯最后一任首辅,据说在今年李闯进据北京的时候被处死。陛下娶其女,也可表示与李闯势不两立,收服前明遗民之心。”
“哈哈,娶个老婆,也能跟抗拒李闯扯上关系。既然娶老婆能打击李闯,那这个老婆我娶定了。现在议个章程历单出来,赶快把这个事给办了吧。”
于是一般科举出身的降臣商量了半个时辰,尽量简化了一套典礼制度出来。严锡命念道:“大婚前,派遣正副二使,全堂卤薄与许多赞礼从官,从后宫掖到皇后家四次。要用四通制书,四度礼物。第一次纳采,第二次问名,第三次纳吉、纳征、告期,共是一通制书。第四次是发册奉迎,即是将皇后玉册、冠服,与同一只大雁,由正副二使抬过皇后家,以代迎亲------”
还没说完,就被老张给喝断道:“你们读书人就是搞这么多无用的东西,烦都烦死了。只要老子高兴,弄得她快活,便是皇后了。要这些罗嗦何用。”
这句话太震撼了,把那些科举出身的降臣骇得目瞪口呆,有些人已经石化了。
龚完敬已经跟了张献忠大半年了,知道老张不喜欢这些烦琐之礼,于是说道:“老臣以为陛下天生生人,皇后亦当从天而降,与一般皇后不同。此次可废去一切陈规,在南门与承天门上,扎成彩虹锦桥两座,高入云霄,扶栏以内,重重锦幛,不让百姓窥见。等皇后从井研到了,于南虹桥下舆,升桥,穿幛而出于街,使人知为天降皇后。再用十里锦毡,接到承天门虹桥,宝香细乐,护行其上,直入北桥幛中,降至端和门,始由内官迎入成礼。”
妙啊,张文秀认为老龚的这个创意简直比得上至尊宝踏着七彩祥云来迎娶紫霞仙子的十堰了,可惜自己是看不到这样的壮举了,因为明天就得出发去雅州了。张献忠也很高兴,说道:“这玩意想得不错,就这么办。”
八月十七日,老张和可望、定国、能奇为张文秀送行,老张吩咐文秀如果没有战事,三个月回成都一次述职。
张文秀带着沈云祚、郑安民还有两百骑兵从成都出发,前往川西南,开创自己的根据地了。
阅读西明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