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秀到下午进入成都的时候,张献忠早已进了蜀王府,派人叫自己赶快过去。张文秀赶到承天殿,老张正在审问蜀王世子朱平栎和蜀王之弟太平王朱至深。只听老张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学蜀王跳井?”
平栎回答:“听说你跟李闯有仇,愿意拥护明室,替我大明讨贼。我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张文秀一听乐了,这个蜀王世子不是白痴就是一个高人啊,有意思。
“那你们又为何抗据于我呢?”
“此乃龙巡抚、刘巡按领导的,我父子不管政事。”得,推的一干二净,看来不是白痴。
老张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决定放他一马,说道:“你父不识天命,偏要去死,也算活该。看你乃是个谦谦君子,我不杀你,我赐你一座府邸,做个太平百姓。如何?”
没等平栎回答,太平王说道:“你檄文上说扶明讨贼,现在何不拥立他监国?”
张献忠大笑,正准备大骂,张文秀马上接口道:“我大西先是准备拥立蜀王登基的,奈何他死了。要拥立世子监国,需要准备一个月时间,这样吧,你回去召集宗室,我们奉养,世子一个月后直接登基,不监国了,省得麻烦。”
“你是何人?说话算数吗?”太平王问道。
“他是我儿子文秀,说话当然算数。”张献忠隐约猜到了文秀想干什么。
“你们拥立我,你大西又能得到什么呢?”朱平栎不是傻子。
“这个嘛,因为我们父子跟逆贼李自成有不共戴天之仇。崇祯十四年,我父王差点被李闯暗算。现在李自成势大,我们需要借助明室号召,而你蜀王府有贤名,拥立你我们实力可以壮大,就可以打败李自成了,算为我们两家都报了仇了。到时天下太平,只需要封我父为秦王,建藩陕西就可以了。”张文秀诱导道。
“你就不怕到时我们过河拆桥?或者到时你们准备取我而代之?”朱平栎问道。
“世子是个聪明人,我们既然敢立你,就不怕你过河拆桥,因为我们有兵。当然,我们也不准备取而代之,因为还有左良玉、马士英等强兵。所以世子你放心好了。”看来朱平栎虽然聪明,但社会经验太少,张文秀继续忽悠。
最后世子和太平王回去了。张献忠笑道:“还是你行啊,这次看来可以把蜀中朱明宗室一网打尽了。”
“父王不要高兴得太少,宗室中也有聪明人,不一定上当。对了,叫我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哦,你上次说那西洋和尚耶酥会士预测八月初一有日食,果然准确。我想你赶快组织人手把大西历修起来,这事还是你熟悉,两个月能行吗?老子还等着他登基呢。”
原来是修历的事情啊,张文秀一口答应,突然想起何大化说成都有两个耶稣会士利类思和安文思,安文思还是个机械工程师,不知道他们躲到哪里去了,得赶快把他俩找出来。
八月十日,大西军到处捉拿在逃的官员、士兵还有抵抗过大西军的乡绅等等,城内鸡飞狗跳,所幸军纪还好,城内做总算安稳。
八月十一日,张献忠在承天殿早朝。大西文武各级官员上前参拜。老张赐坐,汪兆龄再次起立诵读:
“恭维大西王:承天地之血胤,诞龙兴于延川。克光白运,以绍朱明。遂于甲申金旺之年,清秋肃杀之月,甲子始算之日,正午方中之时,正旅入自西门,明辟定乎蜀府。庶士嵇首,颂来苏于------”
“好了,不要搞的这么文绉绉的,我早已听得不耐烦了,别罗嗦,你直接说要作什么。”张献忠打断道。
汪兆龄连忙说道:“昨夜众人商议,请大王早即帝位。”
“皇帝我当然要做啊,不过现在不行,咱们现在武官不少,文官几乎没有,五府六部都建不起来。得找一批文官来。昨天抓的俘虏中应该有不少文官吧,赶快清理出来,劝降一批德高望重有能力的来。”
汪兆龄拟了一份名单,上有被俘官员数十名,其中有品级的文官就有十几名,还有一些武官和致仕乡绅。
张献忠看了一下,对汪兆龄说道:“这些进士出身的文官和绅衿,只要归顺的都进二品以上重用,你散朝后去筛选劝降。至于武官嘛,无论他们降与不降,全部杀了。”
张定国道:“这些武官也跟文官一样,吃朱明俸禄,当为朱明尽力。父王既然可以招降文官,为何不能宽恕武官。”
老张笑道:“眼前缺文官,却不缺武官军士,所以不用这些武将。文官降了我,就算想造反也有心无力,不是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吗?而武官如果是假投降,危害很大。既然宁宇你替他们求情,只要没有带伤的士兵都放了,但军官一个都不能饶。”
汪兆龄又道:“还有在押的抗命奸民数万余人如何处理,请大王示下。”
“一律杀了,不杀一批人震慑不了四川人。”张献忠面无表情。
张文秀正准备去求情,不料被大哥可望抢了先:“父王新定蜀地,宽待俘虏,对于这些无知之民,也该从宽发落,以培元气。再说这些人也是被朱明官府强征的,怪不得他们。”
“你两个小子,一早就求情,搞得老子杀人都杀不得。既然这样,这些百姓也去筛选一下,守城不出力的都放了。”
众人商量了一会,决定由王尚礼和汪兆龄去筛选劝降文官,马元利去杀武官,可望去筛选释放百姓,定国筛选释放士兵。
散朝后,张文秀又装模作样的去指导修大西历法了。然后由到自己院子里看葡人何强制造遂发枪怎么样了。何强也算是个高级工程师了,但是制造遂发枪要准备的工具太多,这些工具有的还要自己制造,毕竟在澳门都没有专门制造遂发枪的,葡人都从欧洲带枪过来。现在何强说最快三个月就可以制造出第一把枪了,但三月后就可以小批量生产了。因为张文秀早就指定了十几个造过鸟铳的工匠一直跟着何强学习,等第一支枪造出来后,这十几个工匠也该学得差不多了。
快到黄昏的时候,张文秀突然想到杨展,历史上的杨展可是从张献忠的屠刀下奇迹逃生的,然后一直跟张献忠死磕,最后把老张赶出成都,得到了不少大西金银财富的。现在不知道杨展被俘了没有,如果被俘了一定不能让他给逃了。
想到如此,张文秀赶紧去找马元利。马元利对张文秀的到来有些受宠若惊,张文秀叫他把被俘武官名册拿来看看,果然有杨展。张文秀问杨展尸首脑袋何在。马元利马上下去问了,没一会就绑了个士兵过来,说杨展已被杀死在河边,尸体已被冲到下游去了,找不到了。
张文秀大怒,看来杨展一定是跟历史上一样,泅水逃生了,这个士兵却说什么尸体被冲走的鬼话,命令拷问这个士兵,一用刑,马上就招了。原来,此士兵看见杨展身上的护心甲,杨展是个机灵人,对此士兵说:“老总,你将我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我个痛快,这样我的护心甲你拿去也没有人看见。”这兵大喜道:“既然你是条汉子,老子就给你个痛快。”然后就把杨展押到江边偏僻处,解开杨展受上的绳索,命令他把护心甲解下来。
杨展大喜,因为他是嘉定州人,从小就在岷江中泅水,可以出没与洪涛急喘之间,在水底也能泳行数里。于是他慢慢把宝甲脱下,送到此士兵手里,然后突然纵身一跃,跳到江心,由水底泳泅而去。此士兵只好望着锦江无可奈何,心想便宜了这小子得副全尸,全然没有想到杨展水性高超,已经逃生而去了。
马元利听了此士兵的招供,大感在张文秀面前失了面子,一刀就把这个倒霉蛋给砍了,然后对着名册一一来排查,确认有没有漏网之鱼,结果发现还真的又跑了一个。
这个跑掉的是参将曹勋。他与另一人绑在一起被押到安顺桥外,排队等死,恰逢押他的那个陕西兵内急,命他俩跪在地上等他大便回来。两人背靠背互解绳索,眼看就要解开时,陕西兵回来看见了,一刀就劈了另一人,曹勋大喝一声,挣断绳索,飞起一脚踢倒陕西兵,然后夺刀结果了陕西兵。这下惊动了附近的几个大西士兵,纷纷过来追杀曹勋。曹勋也是工夫了得,连战连退,竟然把五个大西兵全部斩杀,逃了。
当然曹勋逃跑的过程张文秀和马元利不知道,现在只发现曹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几个大西士兵被杀了。马元利问要不要在附近搜索一下,看样子曹勋逃了不到一个时辰。张文秀虽然不知道曹勋这个人,但能挣脱绳索连杀数人逃走的,一定不是平庸之人,当然得搜。搜了一夜,没有找到,最后只好作罢。
第二天,张文秀与马元利去向张献忠请罪,说杨展和曹勋杀了数人跳江逃了,找了一夜,还是不知所踪,生死也不知。老张听说跳江,觉得淹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责骂了马元利几句,没有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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