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天,张文秀就到了黄州,拜见了张献忠,把剩下的粮食上缴,还给张献忠奉上纹银十万两,把老张乐得嘴都合不拢。这样,除去上缴张献忠,正常消耗,张文秀还有近二十万两银子,于是,给自己的三个兄弟一人送上两万两银子,因为听说这次随张献忠攻打靳黄,张可望他们所获粮食金银都不多。
现在,可望、定国、能奇他们每人统帅的将士都有上万人,实力已经隐隐约约超过了马元利、刘进忠、狄三品等老将了,现在他们三人都急需用钱,好武装自己的兵马,所以对张文秀的慷慨很是赞赏。
张文秀暗笑,自己结好他三人,因为从历史上知道这三个人各有特点,能力非常之强,跟自己又是义兄弟,自己不跟他们搞好关系,那岂非白穿越了?
可望,勇略兼备,才略过人,会用兵,最善防守,号称“一堵墙”,不仅如此,他作为政治人物治理地方的能力非常之强,在历史上,在张献忠死后,他带领大西余部抢占云南,把云南治理的井井有条,成为南明抗清的大后方,其政治才能可见一斑。但是,其性格缺陷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并且为人残忍。可望由于性格缺陷,最后掀起内讧,投降满清,与南明为敌,在其利用价值被榨干后马上死的不明不白,以一个不光彩的结局退出历史舞台,可怜可恨。
定国,沉默寡言,忠勇正直,临事从容不乱,断制果决,持以强毅,而对人诚挚,喜读通鉴,颇得士心。定国骁勇超逸,称“万人敌”,用兵如神,被后人誉为战神。但定国也不是完人,缺点就是耳朵根子软,不识人心险恶,所以政治才能略显不足。
能奇,在四兄弟中,年龄最小,但也最为勇猛,号称虎臣,作战时奋力向前,被认作是大西第一猛将,并且由于年龄最小,思想单纯,最为张献忠所信任。
对此三人的性格能力,张文秀一清二楚,倒是对于历史上的刘文秀,自己却不太了解,印象比较模糊,其军事能力似乎忽高忽低,有时能把吴三桂打得几乎小命不保,可转瞬间又被吴三桂杀得丢盔卸甲,政治能力的高低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其没有其余三兄弟特点鲜明。但现在不要紧了,自己成了刘文秀,别人看不清自己应该是好事。
这十多天里,张献忠正在忙着打造战船、收集渔船,训练水兵。张文秀除了跟可望、定国、能奇联络感情外,就是自己训练队伍,勤加操练,还有就是让谢师爷和夏崇伟给自己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士兵讲解各地风情、官场规则等等,这些士兵马上就要被派到自己跟刘季风合股的四季铺里去当伙计了,暗地里当007。这些士兵都是一些比较机灵的,又识些字,包括那个被处死的张桦的弟弟张伟也被自己拉来接受培训了。
间谍部门张文秀就交给夏崇伟负责了。因为夏崇伟以前毕竟是大明的正式官员,现在投靠了张文秀,但只要大明没有亡,他自己不愿别人知道这事(麻城人知道无所谓,因为很多麻城乡绅都有通贼之嫌,不怕他们说出来),这种地下活动在这几年最适合他了。而且,他熟悉官场,知道怎么打入敌人内部了。
这日,张文秀正在给这些007实习生们讲解阿拉伯字母时,李森报告说王应龙来看自己来了。王应龙,自己一点都没有印象,张文秀一脸茫然的望向李森。李森这才想起来张文秀有失忆症,连忙给他补课:这王应龙是张文秀、张献忠的同乡,都是陕西肤施县人,原来是一个老弓匠,最善制造弓箭,在张献忠起事之初就跟老张一起“革命”了,张献忠让他主管全军的武器制作,非常受献忠信任。由于跟张文秀同县,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很好。
原来是后勤主管,张文秀马上就把他迎了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进来就拍着张文秀的肩膀说:“温浦,上次听说你为救八大王受伤后昏迷不醒,我就想来看你,只是当时先是跟着老营去桐城,后来你有去麻城了,到今天才来看你,大侄子你可不要怪我啊。”
张文秀连道不敢,说自己因为摔坏了脑子,好多事情记不得了,所以一直没有去看王老伯,现在才记起来了,竟让王老伯来看自己,真是罪过罪过。
看来人一上了年纪就是罗嗦,王应龙一坐下就说开了,说张文秀原来也是肤施县郊外刘家村一个小地主家的独子,由于天启末年以来,陕西开始受灾,叛乱横行,一些乡民也开始武装自保,所以老王的弓箭生意还不错,到处都有人跟他订货,老王说他自己还到刘文秀(那时姓刘不姓张)家去送过货呢,说刘文秀老爹还很客气,那时还看到刘文秀跟着先生读书呢。
后来,陕西大乱,刘文秀一家连降三级,从小地主直接降级为贫农,父母亲属都被官军杀良冒功,刘文秀命大逃了出来,还是王应龙把他接上山寨,因为摸样可爱,又能识几个字,所以被张献忠认为养子,改姓张。
感慨了半天,王应龙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突然一拍脑袋,说自己老糊涂了,说把正事忘了,然后从外面叫了个工匠拿了一把刀进来,说是在黄州一个大户人家找到的,是倭刀,非常锋利,共有两把,一把稍微大的被张献忠拿去,那把稍小的被赏给了自己,但自己又不上战场,所以就拿来送给张文秀。
张文秀拿过来一看,确实是把上等好刀,不过对自己没什么用,先作为指挥刀吧,但王应龙谁都没送,就送给自己,看来老乡观念十分严重啊,自己可不能伤了他的心,于是谢过了王应龙。
送走王应龙后,张文秀抽出倭刀舞了舞,完全没有武林高手的风范,气馁,就把它扔到一边,继续自己的007培训大计了。
武昌城内,人称“贺佛爷”的致仕大学士贺逢圣再次硬着头皮到楚王府去汇报军情。对于楚王朱华奎,贺逢圣很是不齿,跟所有朱家王爷一样,愚蠢而贪婪。前些时候,左良玉从襄阳溃过武昌之时,因为军饷缺乏,商请华奎借响,愿率军保卫武昌。老吝啬鬼华奎推说无钱,左良玉大怒,直接撤出武昌,于是武昌无防,而李自成正在猛攻汉阳。
王府长史徐学颜着急道:“武昌城防空虚,若闯逆渡江,谁为王爷守城?”谁知朱华奎却大大咧咧道:“孤王自己养兵,岂不比他人之兵可靠?听说坐良玉这厮军纪败坏,让他来守城,孤王不放心。”
徐学颜心里大骂朱华奎没脑子,藩王自己养兵可是谋逆大罪,只好开导:“按祖制,藩王不得养兵,王爷难道不知唐王还被囚在凤阳吗?”
朱华奎大惊,这才想起祖制,崇祯九年,满鞑犯边,唐王私自北上勤王,结果马上被崇祯扔进了凤阳大牢,现在还关着呢。于是急问该怎么办。
徐学颜道:“左良玉已顺流而下,已经追不上了。当今之计,只有请致仕大学士贺阁老出来,招练民兵,由王爷负担军费。这些民兵家在武昌城内,守城也是守家,其志必固。这样,民兵既可不受督抚调度,又可避开祖制,两全齐美。”
朱华奎大喜道:“孤王听说贺阁老为人公方清正,由他来训练民兵,必不会贪墨孤王的银子。”
徐学颜听朱华奎如此说法,差点气晕,自己请贺阁老来训练乡军,是想借他老人家的威望出面号召乡民,否则凭你朱华奎的臭名声,估计没有人愿意投军的,可这个傻瓜王爷现在想的还是自己的银子。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贺逢圣虽然在崇祯十四年就致仕回家,平时不过问政事,但现在受楚王请托,不得不出。
虽然自己不知兵,贺阁老出面号召乡民参军保卫武昌城,倒也召集了数万民勇,训练由楚王为人的张其在负责。
练兵打仗是最费钱的,这非常出乎朱华奎的意料,自己咬牙拿出的十万两银子转瞬用尽,于是,老守财奴华奎不再拨出军费了,要让张其在去向民间募集,因为华奎也非常羡慕那些民间富商,这些奸商们贩盐卖布,富可敌国,丝毫不比自己穷。
张其在还要向朱华奎争取军费,并说如果王爷不多捐点,那些民间商人也不会再捐多少,朱华奎大怒,打了张其在四十大板。张其在无法,只好向贺阁老诉苦。
贺逢圣大惊,急忙入王府找朱华奎道:“闯逆正在攻打汉阳,武昌危急。王爷一定要厚待新军,得其死力,方能保卫城池,殿下怎能责打他们呢?”
朱华奎冷哼了一声:“新军保卫的是武昌全城,并非保我王府一家,老百姓为什么不出钱?”
“保城、保民、保王爷,都是为保我大明天下,新军又是殿下所募,殿下都不肯出钱,老百姓又如何肯出钱。若武昌城破,百姓或可幸免,但殿下恐怕要赴福王后辙了。”见劝说无效,贺逢圣只好恐吓。
听到福王两字,朱华奎哆嗦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到底舍不得银子,并且记恨城内那些富商也不肯多捐银子。说又说不过贺逢圣,但对他敢恐吓自己也非常不满,于是朱华奎让人抬了一把包金的椅子出来,说道:“楚府遭过官司,弄得很穷(朱华奎曾经被诬不是老楚王的亲生儿子,官司一直打到朝廷,中间还牵涉到谋反,持续了很多年,朱华奎为此赔了近百万两银子,但对楚王府来说,并不多),实在无钱助响,这把椅子是太祖高皇帝赐予先王的,现在就请阁老把他打碎了充作军饷吧。”
听朱华奎如此说法,贺逢圣又急又怒,特别是他抬出太祖高皇帝来压自己,不敢再争,哭着出了王府,只好向武昌城内的一些商民筹集一点军饷,勉强维持新军未散。
李自成在正月进攻武昌失利,让朱华奎大大松了一口气,于是放出风来,说自己早就料到李闯水军不行,武昌固若金汤,所以不让左良玉的士兵来祸害武昌城,但因为担心士民担心受怕,自己出重金让贺阁老筹建新军。
贺逢圣听到朱华奎如此言论,气得吐血,武昌的乡绅们听到楚王此言,都不肯多捐军饷,看在阁老的面子上稍微表示表示。这武昌城,号称九省通衢,乃是长江商船云集之地,湖广十五府、两直隶州、一百二十五州县、七土司的行政枢府所在,富庶非常,就是相比两京江南等地,也毫不逊色。本来在这里筹款并不是难事,但现在有楚王这个蠢货做榜样,贺逢圣筹响却是如此艰难。
于是贺逢圣向民间派响,虽然湖广河南流贼很多,陆路不安全,但长江水路却很畅通,因此很多盐商大发其财。所以贺阁老向那些盐船摊派了不少军饷,言商当然不愿意,但又惹不起贺逢圣,于是贿赂楚王。朱华奎见有银子可赚,马上在各盐船上贴上文告,称这些船是楚王府的采买船,过往州县不得收税。于是,朱华奎赚了七千两银子,但贺逢圣的军饷却少了五六万两。
虽然楚王和那些富商不配合,贺逢圣却不敢解散新军,因为现在流贼遍地,李自成还没走远,张献忠又匆忙赶来。果然,现在接到线报,张献忠已经攻下了靳、黄两州,正在江对面打造船只,准备渡江进攻武昌。于是赶紧到王府报告,并要楚王一定要出些军饷。
朱华奎对此还是毫无表示,还问:“依阁老看,现在是闯贼势大?还是献贼势大?”
贺逢圣当然知道朱华奎要说的是什么了,但还得老老实实的回答:“当然是闯逆势大一点,但是,殿下,战事不是这么算的,听说献贼的水军非常厉害,不是闯逆所能比的啊。”
朱华奎听贺阁老说闯逆势大,自动把后面的话过滤,笑道:“这不就得了,闯逆以河南全省之力来攻我武昌,还不是大败而回,献贼以区区两州之地,能有多少兵力,怎么能突破长江天险,攻下我武昌城呢?阁老不必再说,钱是没有,要命一条。”
看到楚王耍起了无赖,贺逢圣只好再次含泪而出,放下阁老的脸面去向那些乡绅筹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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