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来看尸体的。不好意思啊，昨天很早就睡了，可没想到还是睡过头了。”

路辰一边说一边向池子边走过去，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路辰站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像是冰冻了一般：“尸体怎么不见了？明明是在这儿的啊。”

梁宾掏出烟，点了一下，没点着，又点了一下，一口浓烟徐徐吐出：“这也是我们正在考虑的问题，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答案。”梁宾的话很含蓄，说得波澜不惊，但谁都听得出，他在怀疑路辰。

路辰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急了：“我怎么会知道尸体在哪，昨天我很早就回去了，门卫是知道的，我在回去的路上还见到了青阁，他也可以作证的。我昨天很累，回去后早早地睡下了，怎么可能会带走尸体？梁队长，咱们都属于警队的人，结论要下在充足的证据之后，这你总要比我清楚吧？”

梁宾弹了弹烟头，弹落一层烟灰，淡淡地说：“我就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太激动。”

路辰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委屈而又无奈。

门卫一直在哆嗦着，提议说：“要不下去看一下摄影录像吧，如果是有人带走尸体的话，应该会被摄像头拍到。”

梁宾点了点头，走到楼梯口时抬头看了看上面悬着的摄像头，说：“你们先下去等着，我要去趟洗手间。青阁，你也一块来吧，在路上你不就一直喊着要上厕所吗？”

我迟疑了一下，意识到梁宾是有话要说，他悄悄地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随便应付了两句，随他一起进了洗手间，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当面说？”

“我也不能确定，也难保谁会没有嫌疑，但你和罗红我是放心的。青阁，咱们分头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走廊很长，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只有顶板上悬挂的灯发出耀眼的白光，墙壁白白的一片，映射着亮光。很快，我和梁宾就转了一圈，将整个走廊仔细探察了一遍。

“有没有什么收获？”梁宾带着希望的眼神地看着我。

“没有，你呢？”

梁宾摇了摇头：“算了，下去吧，我也只是心存侥幸，但现在看来我要失望了。”

我沿着楼梯就要往下走，梁宾却突然拽住我：“你看那里！”

在一个靠墙的角落里，堆着很多大纸箱子，一直叠到顶板处，构成了一个屏障。梁宾三下五除二把箱子清理一下，在箱子的后面出现了一扇门。我轻轻推了一下，门无声地开了，眼前露出一道狭长的楼梯。这楼梯应该废弃很久了，空气里弥漫着霉气，到处荡落着灰尘，铁质的楼梯扶手上面锈迹斑斑，一两只肮脏的老鼠在垃圾堆里钻进钻出，突地一头扎入垃圾堆中，再也没有露面。

“你闻到没有，这里有实验室里的那种味道。”梁宾拍了拍墙壁，“可以肯定，尸体是从这里被带出去的。这个出口这么隐蔽，连我都不知道，还有谁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也许是尸体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呢？”

“你自己相信吗？很明显，这里有人为的痕迹，青阁，不要让情感蒙蔽了你的眼睛。”

门卫室里，罗红、路辰和年轻门卫静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沉闷。我和梁宾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径直推开门进去。

“把昨天的录像资料放一遍，从晚上七点开始，按快进键。”梁宾沉着地下了命令。我看了看路辰，他的脸紧绷着，看不出一点表情，我不由得怀疑梁宾的推断起来。

门卫调出录像，画面迅速变换，把昨晚的情形压缩着在眼前过了一遍，在这过程中，依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画面，惟恐错过一个细微的变化。很快，录像放完了。

“好了，虽然没有电影那么好看，但却很有用。”梁宾挥了挥手，示意门卫把显示器关掉，转身面向路辰。“路辰，你现在可以给大家解释一下了，放心，你遗漏的地方我会帮你补上。”

路辰没想到梁宾又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等到重新坐定后，显得愤愤不平：“梁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来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请你放尊重一下，不要无凭无据地胡乱怀疑人。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着办！”

梁宾不以为意，反倒呵呵一笑：“好吧，路辰比较谦虚，那只有劳烦我了。路辰，你听好，我来替你解释，我要是有什么遗漏呢，你还可以再补充。昨天晚上你确实是在七点半之前离开的，你也回去了，可后来你又回到了这里。如果你还要我解释为什么你回来了却在录像资料上看不到，我也会不厌其烦地向你说明。在你的工作间的旁边，有一个废弃了很久的楼梯，外人根本不知道，就连我，也是刚才才发现，可你知道，因为外面的那些纸箱子就是你堆上的，以前你只是图个方便，可没想到它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派上了用场，你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带出去，正好这里有个秘密的通道，于是你就半夜溜回来把尸体从那个废弃的楼梯里带了出来，我分析的有道理吗？”

路辰鼓了两下掌，冷冷地说：“精彩，确实是精彩！梁队不但破案有一套，讲故事还这么有趣。可是，你要是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我做的，也未免太武断了吧。”

“不错，仅凭这一点，我还只能怀疑你，但是当我无意中在那个废弃的楼梯里发现了这个的时候，我就确信那个带走尸体的人就是你。”梁宾拿出一个手套，“这上面印着你的编号，可惜只有一只，那一只一定在你身上带着的吧？”

路辰颓然地坐在那里，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同时把另一只手套出兜里掏了出来：“好，我承认，那件事是我做的。你们拘捕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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