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尽点石非玉_青狼记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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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尽点石非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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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过午。

王府。

任何方一行人得了通报,进了小厅。

“方大夫。”

“齐瑞王?”任何方微愕,回礼。他不曾想到,白袤开会在厅里等人,等的还是自己这一行人。

“昨日见了方大夫送的好礼,却不见人,想必寿筵虽盛,却也繁杂。方大夫喜清净,好山水,定是今日登门访一访,便继续云游去的了。”白袤开起身邀任何方落座,连带任鑫他们也被请到一边落座,微带了几分玩笑问道,“白某此言可对?”

“哪里哪里。”被人直言说中打算,任何方略有些不好意思,端茶喝了口,含混应过了去。

他挑了午膳后到府上拜访,其实的确打的这个主意。

“白某治下,有几处山水风景,虽不是大雅,倒也值得一看。秋高气爽,正是出门一游的好时节。另有杂玩稍许,上不了台面的小物件几样,奈何御下多蠢钝,在下平日里只能自己琢磨摆玩。方大夫玲珑心思,可有兴致多逗留几日,与在下共赏?”

白袤开这番打算,可谓投其所好。

任何方微顿,略略不解地看向白袤开。

这人,要留自己小住?

“应兄弟重伤初愈,正是调理续脉的时候。”朝一边的应小雨示意,倒也不曾在意后者毫无反映的冷脸,“府里院落有几处还算清净,白某自诩,府里的仆从虽蠢笨,倒也尚算知些规矩方圆,不知方大夫意下如何?”

有所予必有所求,任何方放下茶盏,不答反问,“方某何德何能,得齐瑞王如此厚爱?”

“方大夫爽快人,实不想瞒,白某御下有几位老将,旧年里随父亲久经沙场,落了一身伤病。白某无能,仰赖他们多年,却无以回报。留方大夫小住,不过想趁秋末他们来此叙职,得几个好方子。”白袤开看了一眼厅门,怅然长出了一口气,对任何方拱手道,“当然,妙手青面的规矩,白某一一谨遵。”

“不敢不敢。”任何方笑笑回礼,道,“齐瑞王待属下如子,令人敬仰。既然如此,方某愧领了。”

――――――――――――

管家领了路,说是让挑歇息处的时候,任何方愣了愣,扭头问身旁并行的白袤开,“有几处?”

白袤开闻言也愣了愣,看向老管家。

“回王爷,一共十三进院子合适待客,八进小院,三进园子,两处水榭。”老管家走在前头侧方,顿下步子,朝他们躬身施了施礼,答。

任何方趁着白袤开听着管家答话,用你好奢侈啊的眼神乜了眼白袤开,清清嗓子,道,“不知一一走来,要多久?”

白袤开眼角撇到了任何方一丝神色,心道这是当年皇上拨了银子工匠造了,御赐了我父亲的,关我何事,一边已经知道任何方想说什么,背在后头的手,一根指头勾了勾。

“王爷。”不知哪里冒出个侍卫,叩地跪了。

“你领着方大夫去转一圈。”白袤开吩咐。

那侍卫略觉不妥,抬头看了眼齐瑞王,见他意思已定,这才答道,“是。”

这里头耽搁不过一乎乎,任何方不觉有何不可,他们四人都会武,齐瑞王手下戒备提防也是应该。

他心里自顾自转着念头想,任鑫任森任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藏起来……若是这唠叨婆、冰山脸、朝天鼻也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只是……他们是自己一手带大,总归舍不得让他们那么辛苦。

白袤开这边,心下也不知为何略略不快了下,他自己发觉,略略奇怪了一把,细细一想,也和任何方一样,认为没什么不妥,于是就此抛开了。

“齐瑞王善解人意,在下有幸。”客套完,回头看看,任何方一指任,道,“你跟我去转转。”

朝任鑫任森挥挥手,“你们就这里等会会就好。”

一者,因为应小雨武艺已废,四个都去了怕他想到那上头,独自黯然,留了两个就算他想到了,也有人解解闷。

再者,任鑫太唠叨,任森逛半天街也不见得有半句话,还是任吧……

――――――――――――

轻功,果然是实用方便快捷环保无污染的好东西。

任何方想着他师姐过年挂灯笼的势头,想着栽在他手里的山鸡野兔,心下一边感叹,一边已经跟着白袤开那贴身侍卫转了一圈。

每到一处,跳上墙头屋顶,居高临下看了看各处院子,挑了个屋子不多,假山也不多,有水有树,场院不小的。

他只不过看那进园子地广平坦,便于习武过招,瞟了眼布局,觉得并无特别碍眼之处,便拍了板。

屋子么,够五人住就好了。

却不知王府上下内外值班的侍卫里头,有些资历的几个,几欲昏倒。

这王府上头,数十年来,除了晚上闹过几拨刺客,还真从没有人掠来掠去。

偏偏今天这个少年,半截青面,轻飘飘稳当当的俊俏功夫,大白天来去,又是王爷随身侍卫带了路的。

这这这,这是哪门子的戏啊?

在齐瑞王府邸被奉为上宾,是种很愉快的经历。

任何方身上穿戴起居之类的事基本都是自己打理的,极少劳乏昏病淋雨之类,任鑫他们才插一手。平时这三个也不过管一些买吃买喝的杂事,后来多照顾个应小雨而已。白袤开和那老管家都是成精的,知道他不喜别人伺候,只吩咐了两个机灵跑腿的小厮待命,也没叫住进园子。

于是这五人就在那园子里头住下了。

头一天安顿下来,任鑫拎了两张单子,特地去见了厨工,一张是任何方的饭菜里不能有的草药调料,一张是应小雨要忌的。

那当头的老厨子得了管家上头下来的吩咐,看着那两张高深莫测的单子,颇有些提心吊胆,心道,这客人,不好伺候。

哪有。

齐瑞王府上的家常菜以手艺见长,仗的是材料的种类广泛齐全,又新鲜上乘,靠的是厨子的刀法厨工老练地道,菜式做法广集众家之长,点心小吃匠心独具。事实上,一言概之,正和任何方的心意。

山珍海味这类东西容易上火过补,任何方又有些些受了动物保护主义的影响,偶尔尝一小盏可以,多了却只有看了就心闷的份。

他扳扳手指数数加加,暗忖,大概和年纪过了知天命,也有些关系。

结果第一天,专送到任何方那里的盘盏,撤回厨房,把人吓了一跳。

全空了。

这不能怪任何方,他游荡江湖数年,客栈酒楼之类虽说也有好菜,但毕竟,胡乱打发的时候不少。即使酒楼饭楼的那些,少不了卖相好,滋味做功常常欠了一截。齐瑞王不是喜怒无常要人命的主,王府里的厨子不管哪里请来的,聘任后大多全家搬到本地过活。一年年下来,眼看得四省安居乐业,对照了皇都的荒淫奢侈,不免对自家主子敬爱有加,成天就在那琢磨着怎么弄好吃的又养人的,把人给伺候好了,顺便没准还给自己弄几两赏银什么的。他们并不知道齐瑞王兵马上的事,又不用担心其他的,酒楼里的相比之下,免不了多了营生杂事,厨艺上也就有了差距。

换句话说,王府厨子的厨艺,是朝“艺”的方向发展的,比起天下大多数家厨子的“技”来,当然不一样了。

而且,不过四菜一汤么。

过了会会,任鑫又跑了趟厨房,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和老厨子咬了会耳朵,轻声拜托了些什么。

老厨子面上一分分古怪起来。

等任鑫一走,众人免不了试探着问问。

老厨子摆摆手,只吩咐了句明日换套盘盏。

众人一愣。

老厨子踱出外间,看看还没洗的空盘盏,目光落到任何方那份干干净净的上头,又再看看一边一起送去的几乎没有动过的一小锅香米饭,老脸一皱,嘿嘿乐了两声。

众人一昏。

老厨子吩咐了几句要提前准备的食材,慢悠悠回去歇息了。

众人回神。

有机灵些的悟出门道,猜,“莫不是,那少侠怕他家公子光吃菜顾不得吃饭,才跑来,特地吩咐明日菜上分量轻少些?”

管碗盏的丫鬟点点头,应,“明日让用的薄瓷靛花碗,是小了一号。”

哦――

众人恍然。

于是各干各的去。

另外几个厨子想想老厨头那两声嘿嘿,身上一抖,回头却又无语感叹。

的确,于一个厨子而言,空盘盏,是对厨艺的最好夸奖了。

――――――――――――

次日。

白袤开忙完自己的事,邀了任何方听戏听琴。

没台子,就水榭里摆开了,由怡院的管弦伴了个头,半清唱。

任何方刚刚在王府的药房泡了半个下午,穿的就是家常的,没来得及换衣服,本也就无所谓,身上尚带了丝淡淡的药味。

那几个擅唱的,是齐瑞王府上常请来的,起初摸不透这新客人的喜好,只挑那最熟悉平常的曲子唱了几首。

水上戏文,分外清悠,白袤开听得喜欢,兴起,哼了一小段。

这是私下的雅兴,身份上并无妨碍。

而后邀任何方也来唱一折助兴。

任何方心道我rap我还能和你绕绕,这一个字吊上半柱香的,你就饶了我吧。

当下只道自己五音不全,只能作听众。

他说得直率坦诚,白袤开江湖上去了那么几回,早就惯了对江湖人江湖态度,知道任何方虽称他王爷,其实是以白衣公子的身份待他,当下也不勉强。

倒是那几个弹唱的,见他听得认真,随着戏文情愫起伏喟叹,显然是懂的,看出人又好处,他们都是机灵的,自然顺着王爷意思,多怂恿了几句。

当然不果。

于是接着唱了几折。

而后,那青衣也有些累了,白袤开吩咐他坐了,由那四姐妹把几首新得的词,一一唱了上来。

词是因着齐瑞王的性子挑的,赞景几首,儿女情愫的几首,还有两首,一首是山河之词,意境已经飞扬开去,最后一首是赞历代明帝贤王的,典故结合了写景抒怀,词到末了,颇为豪迈辽阔。

正弹唱到要紧处,那琴忽然断了一弦。

断弦是不吉的召头,何况这词本就带了几分投其所好,可谓断得要命。

当下,饶是见识多广的五个机灵人,脸色也变了几分。

周围伺候的下人,又哪里插得上话。

白袤开面上不见恼怒,只意兴阑珊道,也是晚膳时了。

任何方轻轻一笑,拿苏东坡那机灵幕士的典故,替他们解了围。

“王爷,二八女子伤了纤纤玉指,这可就你的不是了。”

“哦?”

“这词词系古今,心怀辽广,豪迈洒脱,本就该王爷这般的男子亲自操琴以奏,怎么能教如此温婉的妙女子竭力而弹?”任何方半戏谑地摇头晃脑,道,“她们唱那春花秋月,才是上乘。咳,王爷怜香惜玉的雅名,今日可是毁了一半了。”

“……”白袤开一时无语愕然,而后恍然,大笑,颇有深意地道,“那,改日,就由本王亲自奏上一曲。”

唱戏的和怡院的松了口气,开起玩笑,只道今日这事绝不会漏了出去,齐瑞王的雅名包管无损。

白袤开顺势打赏了些“封口费”,这事,就过去了。

第一个上门叙职的部下中,需要任何方好生调理的,姓厉,名畔穑。

任何方听了任鑫汇报,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想笑。

见了人,立时恍然。

那男子已过五十,眸子精光摄人,肤色晒得深黑,须发皆白,声如洪钟,就算对着白袤开恭恭敬敬低头小声答话时,也足够震得旁边的几个小厮丫鬟跳一跳了。

这分明,是头老豹子么。

任何方心里默念,咀嚼了下畔穑两字,眸中不由有了几分笑意。

本意大概是他父母欲要他归田隐居,起码也求个平安,才在名字里又是田又是稻米的,不料,却应了panthe的意。

只是任何方忘了,豹子这种动物,往往固执、骄傲,很可能忌病讳医不提,对陌生人,绝对是从来没有好脸色。

――――――――――――

午前。

“将军……”任何方开完方子,正开始搭讪。

“老夫只是王爷手下一莽撞武夫,当年的匹夫之勇,想来惭愧,将军二字,莫要再提。”厉畔穑收好方子,拱拱手就告辞了。

他早就看这江湖人不顺眼了。

那白袤开公事上虽吃的消他,私下也怕这犟脾气的猛将,知道自己劝不动,只朝任何方打打收势,把诊金提高了一倍,权作激励,而后先一步跑了,此时并不在厅里。

任何方挑挑眉,没说话。

反正他得留宿一晚,最早也是明天才返任。

那方子不过暂缓伤痛,他要医的重头戏,是厉畔穑腰肋上的箭伤。

那是当年沙场一箭的半截遗留,位子不好,没人能取。白袤开没见过,说不清在哪里,任何方也得先看了再断言。

据当年诊断的话说,幸亏骨头卡主了箭头,这才没有到处乱走,坏了肺腑内脏,却也已经够人受的了。

偏偏这一箭是厉畔穑的老对手射的,后来那敌将死在沙场之外,他随着老王爷来了这里,一箭之辱也就没能得报,所以分外耿耿于怀,不喜人提起。

后来,有一个江湖郎中拍着胸脯说下大话,临到头又不会医,被他亲自乱棍打出了府邸。历家家传的枪法,拿跟没枪头的棍子耍起来也够人受了。从此知道的,更是讳莫如深。

另据任鑫从府里老仆那里听来的,白袤开小时候吃过那棍子的苦头,所以才怕得这么厉害。

――――――――――――

黄昏。

任何方晃悠悠进了厉畔穑客居的院子。

那老将军正在亭子里头端坐喝茶,和同来叙职的两个同僚聊天。

任何方恭恭敬敬见过礼,神秘兮兮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破旧的羊皮纸,道,“在下机缘巧合得了这张东西,只知后头似乎排了几个行阵,限于资质愚钝,不解其中奥妙,还请各位指教一二。”

带兵打仗的,一听和阵法有关,哪里忍得住。

当下请他同坐,而后传看了一番。

只见那破破烂烂的羊皮,正面是一幅山水图,说了几句景色不错之类。

反面,草草画了两个阵,都附有几句小字解释。

厉畔穑年纪已大,未免有些老花,近处视物看不清,拿远些,那字不知什么笔写的,笔画极细,字体极小,加上光线不好,看了半天,只知道这两个阵法的确有些妙处,却读不清楚注解。

轮到另两个,天色几乎已经全暗,照明不足,勉强读了两句,后面的也看不清了。

最后转回任何方,一拿过就轻轻松松念了出来。

当下不免一场讨论,却原来是几百年前的老朝,一场立国之战的两个阵法,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最后几句说的是你爷爷我这般的武功,闯这阵法的阵眼,小菜一碟,云云。

都是带兵行军之人平时看过的旧时战例,三人感叹了几句这人武艺的确不凡,问了任何方,知道他是游山玩水的时候偶然得的,说了几句隐士高人之类,话题就转到了战事上。

月色初上,夜风冷冽。任何方穿的不多,只听着他们说那场战事,偶尔适到好处地插问几句。

三人心道这少年年纪弱冠左右,不畏寒,夜能视物,巨细无遗,可见功夫扎实。

只是不知他留在王府的目的是否的确简简单单,若的确并无其他,医术又不错,值得好生留住了,同事一主。

于是言语间更有耐心,捎带了试探笼络的意思。

任何方趁此机会,把话题转到了养生之学上。

这也是能见医术高低的部分,所以那三人只顺着他的话头走,然后问些问题。

任何方将五脏六腑的关系用浅显易懂的语言绕了一遍,特别强调了由内养外,说了番内脏健康与否对于眼耳鼻感观迟钝与否会产生的重大影响,再论了一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医理,讲了一个膝盖风湿痛拖而不治会造成的严重后果。

时间已晚,有人来问他们是否用膳,接风宴中午已经吃过,白袤开有事不在府中,厉畔穑资历最老,做主请了四个,就这院里一起用了。

当然都说好。

席间话题不由转到了老王爷的事上去,厉畔穑免不了将旧年的恩惠拿来说几句,而后便是死当结草之类。

任何方随口道,“何必后世再报。”

顿时气氛一滞。

“鬼神的公平,我青面,不信。”任何方尽干了杯中酒,低低道。

厉畔穑三个不是孤陋寡闻的,知道面前这人,医术虽好,却医不得自己,心道喝多了,偶尔愤世嫉俗一次,也是难免,脸上宽了些。

任何方微微一笑,又满了一杯,接着说,“若是我,必定要在归西前还恩报仇,了断干净这辈子的帐目。两世也不过六十年而已,厉老将军老当益壮,何愁不能?”

于是另两个祝酒祝寿,带过这节。

吃完都略略有几分醉意,于是散了席。任何方最后一个走,那两个前头已经各自回院了,他忽然回身立定,对送出屋子的厉畔穑道,“晚辈六十年之言,并非戏语。望前辈一试。”

灯火的亮光映在任何方面上,厉畔穑与他对视良久,终于一拱手,道,“如此,有劳方大夫一诊。”

――――――――――――

此后,第三天黄昏。

厉畔穑赤膊钻在被里,趴在床上,撇了眼桌子上一个木盒,看着里头已经清洗干净的残箭头发了会呆,拉拉背上被子盖好,侧脸伏着闭目养神去了。

同时。

任何方在自己住的园子里数手指头,“羊皮纸一张,铅笔半支,废话一箩筐,旁敲侧击两箩筐……”

任听得噗笑。

任何方哈欠了个,“王府里没什么特别的药材,你们想换把好剑,弄个金丝软甲什么的,明天跟管家去看看吧。有中意的尽管预定。”一扬手中待医治的名单,“这上头还有小半打呢。”

同时。

白袤开在内院转来转去,直乐呵呵。

“爹爹,你今天好高兴啊?”他三岁的小女儿问。

“嗯――”弯腰抱起粉妆玉琢的聪慧娃娃,“厉老将军这回要多住几个月了。”

厉老将军?种花的展爷爷说的,那个打过爹爹屁股的老将军吗?

打屁股,多住几个月,好高兴……

――爹爹好奇怪……

==||

四、

有吃有喝,有的玩又有的忙,这般的日子总是过的比较快。

转眼,任何方他们在王府上已经逗留了将近两月。

白袤开地对着老管家,难得地有些愁眉不展,“你是说他们只挑药材长剑软甲之类么?”

“是。老奴打探了,除了寒家庄,前头在北边的也都是这般。”

王府里古玩雅物不少,金银财帛自不必说,这希罕的药材,好剑,护身的软甲也不是没有,奈何任何方他们手上已有了不错的货色,一般的都已经入不了眼了。偏偏他们还喜藏拙,这漂亮招摇,惹人眼热的,他们也不要。

――剑光快还不行,还得是灰不溜秋的。

所以,老管家颇为头疼。

妙手青面的方子已经开了五个人,算上厉老将军那一刀,和白袤开自己允下的翻倍,一共七件东西,任何方他们却只拿了两样,另五个缺额却没有提起。

王府里两边的相处可谓宾主尽欢,以任何方的性子,免了这五样也无妨。

这话当然不会明说,只作不提就好。

他们不提,不意味白袤开不挂心。堂堂齐瑞王,居然欠人家一大笔诊金,这传出去,江湖上的脸面,他可就丢尽了。

何况,不知为何,他实在不想让那个青面淡衫的少年郎中在这上头礼让。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待人的平和温润,偶尔一现的悲悯性情,平常一贯的沉静,关键处恰到好处的机智妙语,多变狡慧的玲珑手段,和,独自一人捧茶阅览时,不经意流露的淡淡沧桑。

十指交叉,沉吟了会,白袤开吩咐,“教他们看看能不能寻几味好药材。再者,访访擅长解毒的大夫。”

“是,老奴这就去办。”

――――――――――――

冬日。

中午的阳光,照得走廊木栏暖暖,晒得人骨头酥酥的。

任何方把完应小雨的脉,颇为欣慰,“不错。”

“承蒙方大夫和几位大哥的照顾。”

“别别别,我今年才二十一,算来可是和你同龄的。”任摸摸脸皮,“莫要给叫老了。

任何方轻哼一声,反手一个栗子,任略略一躲,这一下没有敲到脑袋,敲到了鼻子上。

应小雨一笑,任鑫看得摇头,任森眸色微乐。

任何方看看应小雨,终于放下一份担心来。

恢复之事,若不是应小雨有心向生,不会如此顺畅。那接筋续脉的事,不是好熬的。

也许,应小雨还有些心结,有些旧仇恨意。但是只要他愿意好好过下去,偶尔的那些灰暗,大可不必计较。他这么年轻,还有很多可能。

“快年底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就这几天吧。”任何方摆弄着手里的剑,道,“今年不用去林家买烟火了,慢慢走就是。”

他前几日忽然发觉,自己的剑没有剑穗,去街上看了一趟,竟然也挑不到中意的。人之常情,越是没有,越想要配一个好的,所以任何方颇为郁闷,正琢磨着找哪里的绣坊,托手巧的老板编作一个。

只是这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此间的习俗,男子的剑上穗,须是心爱的女子为其亲手编织的,若手笨不济,至少得是亲自挂上去的。一把好剑,若是换了个主人,那后来的主人定情之时,情人必定会拿新穗换下旧穗,旧的烧了祭去给先前那对有情人。

任何方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心思在医武上,然后就是吃喝玩乐,心里放下二师兄后,还不曾想到这上头。于他而言,先买了一个挂着,到时候再换就好。

任鑫则暗忖,过了年,公子,十五了呵……

不由又摇头晃脑笑叹了声。

任森想的方向和任鑫差不到哪里去,不露声色地转开目光。

任站在一旁,瞄了任森一眼。

应小雨则想起了自己那把剑。

那剑是任何方替他托白袤开找回来的。剑是应家家传的,剑上也有一个穗。

不是他母亲为父亲编的那个穗。

是个新穗。

他起身回房,取出那把几月不曾碰过的剑,看了一会。

而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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