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杰有些底气不足:“我还是想到地方上看看,听说很有些山高皇帝远的官员胡作非为的。反正京中有父皇和你们诸位皇兄盯着,量他们不敢乱来。”
“十弟的话有些意思。”刚训完了端茶来的侍女,五皇子有空插话了:“不过我不赞同。太子大约也不愿你去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到如今还定不下来。”
太子道:“五弟说的是。”
尚杰道:“我便奇怪为什么太子要反对我出京。我是认真想作点事,四处走走看看,逮着一个办一个,遇上实在看不过眼的,便杀几个,父皇想必也不会怪罪。别人可没这个胆量魄力。我跟母妃提了提,她倒是肯让我出去的。只要光明正大的出去就行。”
“那是娘娘知道你不可能得到我的允准。”太子道,“依着你的性子,出了京,必不让人跟着,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我两回出京,都没出什么事儿。便到七哥帐中,那样远的路,也没出岔子,我又不是吃素的,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你不提那回事倒罢,”太子站起身,道:“如今只两个字,‘不许’!便是父皇被你哄得允了,我也不会放你出京的。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还是到毓庆宫帮办枢务吧。”
“太子下手好快。”五皇子笑道,“四哥原让我提一提,看十弟愿不愿管户部,明儿回父皇去,看来是没指望了。十弟,别光想着出去,京里有的是你帮忙的地方,你还是在京让大家省心吧。”
一直没开口的七皇子也道:“如果你要轮戍,我会回禀父皇替你的。”
尚杰愣愣的看着他们:“意思就是,你们没一个愿意让我出京?”
六皇子笑得分外和善:“不错,我也会帮忙看着你的,像上两回成功溜走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九皇子轻轻的在他耳边道:“这回,你可逃不了了。”
尚杰目瞪口呆。没想到在这一点上,诸位皇子的意见这般一致。
五皇子温和的道:“四哥也会是这个意见的,除非有父皇和太子的诏书,不然,从今往后你别想再出京了。”
七皇子在旁冷冷地插了一句:“再敢乱来,小心连皇城也出不去。”
六皇子笑道:“你在,我们会少吃很多苦头的,委屈你了十弟。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想必也不愿自己的栩栩如生的画像贴满各地吧?五哥大约乐意一展所长。”
五皇子笑道:“虽然不是很擅长,若是给十弟画像,我倒是很愿意的。”
作为被称为诗画双绝,犹擅摹人物的宫廷第一才子说这样的话,尚杰只有郁闷的份:“您还是真是谦虚啊。”
九皇子笑道:“别恼了,还是有机会的,等父皇出京巡幸吧。”
可是皇帝出两次御驾亲征外,只在崇武三十年的时候去了次泰山,此外,并没出过京人,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何况,就算出了京,在那种情况下,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样?尚杰苦着脸,有点无语问苍天了。
“怎么会这样?”尚杰一边拿着左氏给他初选的王府仆役名单在圈定,一边向一旁正忙着的倪放抱怨。
“先把正事忙好再来伤春悲秋吧。”倪放把几份册子扔给他:“四皇子把《仕宦录》送过来了,五皇子也送了这科进士名单履历和铨试结果过来,七皇子也有一份单子,我和左权几个议了一下,定了几个名字,你自己看看,最后定下来,誊录了给太子送过去。”
尚杰“哎哟”了一声,引得倪放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很无力的趴在案上,闷闷地道:“小倪,你帮我做好不好?我好像被你砸伤了呢。”
“不、好”倪放很没好气的道,“不然你来算帐,抄录你那长长的珠宝名册?”
“你知道我向来和数字没什么缘分,这些还是劳烦你吧,我抄我的名单就好了。”尚杰忙坐直了,陪笑道:“小倪近来好像不顺心啊?”
倪放转头狠狠地看着他,尚杰讷讷地问:“你的眼神好幽怨啊,被谁抛弃了吗?”
……
倪放原本甚是清秀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什么叫幽怨?那是愤怒!真应该去五殿下那里好好学学文学才是!为什么你这样的人居然在国试时考得比我还好?还有,就算是幽怨,那是谁害的?我这样一表人才,会被女人抛弃?笑话!”
“我也没说你被女人抛弃阿,这么激动干什么?”尚杰轻声咕哝。
“如果抛弃我的是你,我会很甘愿!”倪放毕竟自制力惊人,这会儿已经平静些了,“有你这么个主子,真是人生的不幸。天知道当初为什么我爹让我给你作伴读,我就来了。”
“据说,我小时候很可爱,所以,我敬爱的表哥你……”不等说完,一本厚厚的册子光顾了他的脑袋。
“不好意思,我失手了。”倪放很无辜的道,“殿下想让我轻松一点就早说啊,我很乐意把事情都留给您做的。”
尚杰摸了摸脑门,苦脸道:“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在威胁我。”
倪放惬意地靠在椅子上:“说明您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
尚杰把那册子打开,只看了几页,便丢还给他:“这样高深的学问还是交给你吧。”
倪放顺手抄住,“哼”了一声,翻到刚才那一页,噼哩啪啦开始打算盘。
尚杰便随口问了句:“开府之后,我还有多少银子?”
说道这个,倪放很愉悦地道:“不多不多,二十一万三千四百三十七两五钱,如果只是银子的话。”
看着他可以说得上灿烂的笑容,尚杰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父皇不是才给了我十八万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倪放的心情变得很好,“呐,你每月有一百两的月例,一年就是一千二,从你周岁开始到如今,正好是十五年,一共有一万八……”
“等等,你不要一提到数字就兴奋好不好?”尚杰忙止住了他的滔滔不绝,“你只要告诉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就是,不用和我报帐。”
“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你的用度。”倪放很不屑的道:“像你这样,以后被人挪光家产都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你平日没怎么用钱,那总数目为一万八的银子,十五年来,用了两千不到。然后,当初积到一万时你给了承崇,到如今已成三万了。最后,皇上给的十八万,根本没动用。”
“为什么?”尚杰很奇怪地问。
“你想想,你平日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有定制的,那样要你自己再出钱的?”倪放按耐着道。
“我倒不知道,钱又不是我管的。早先是左氏,现在是你和秦安。难道那些衣料佩饰,蔬食果品,还有我身边伺候的人的月钱,都不是从我月例里扣的么?”
“都不是,连你进学后的文房四宝,都有定制的,饶是这样,皇上娘娘还隔三差五的送东西给你,就怕不够。你用出去的钱,主要是三次出宫花的。你平日送他们贺礼什么的,多半都是娘娘打点好的,也没用你几个钱。”倪放摇头道,“真不知道你竟是个白痴。”
“说话客气点啊,真是。”尚杰不满地道,然后又疑惑,“建王府自然不用出钱,但府里的那些摆设,还有桌椅床榻之类,总该我自己出钱的吧?那十八万不就是为此给的么?怎么会没动用过?”
“话虽如此,但我的殿下,”倪放无力地道,“你是谁啊,皇上就怕不够花,给了道圣旨,让我带人到内务府库随意挑用得着的东西,各位娘娘,各位殿下,还有荣亲王府的几位,还有我爹,以及那些能与皇室扯得上点关系的王侯,都多少送了些用得着的东西,再加上我们宫里旧日存的,您说,还用得着再去采办么?放都差点没地方放。”
尚杰很虚心的求教:“那怎么办?”
“我如今正在算计着把历年积下来的那些能卖的,想法卖了,换成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倪放翻着册子,一边在写,一边算:“我估计,这里头至少有三成是能卖的,这样的话,……多个十万两没问题。可惜有些东西摆明是只能宫里人用的,有些又怕被别人看出曾是送给你的礼,叫人知道堂堂的十皇子齐王爷变卖家产总不太好听,要不然,唉,真是可惜……啊,对了,你今年的生辰贺礼还没算上呢,这样的话……”
听着他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尚杰无语。
“啊,算出来了,我估计等那些能处理的处理了,你帐上至少会有个三十二万,多一点的话,也许是四十万。真是幸福的人啊。”倪放伸了个懒腰道。
“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尚杰不跟他一起发疯,“想个办法用了才好。”一边想一边道:“拨二十万到会贤精舍,让承崇随意支用,……再到地方建几个济学堂,让那些贫民子弟可以念书,在济学堂的用度都由我出,让承崇找几个妥当的人去管……”
“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段时间吗?”倪放叹了口气,“一下子二十万没了,我这个帐还不好做呢。”
尚杰道:“当初我叫你拨出一万给承崇,你就心痛得什么似的……”正说着,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喝问:“什么事?”
“启禀殿下,”秦安从门外进来跪禀道:“旭皇孙殿下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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