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兵卫一个人在外面失魂落魄游荡了很久,应该怎样回去面对安喜呢?
深夜,他回到馆驿,安喜正坐在房间里,看姿势似乎一个人那样坐了很久。左兵卫不能正视她,背对着安喜坐在玄观处。“左兵卫从哪里回来?”安喜问,语调很平静。“外面。”安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问:“你见了孙太夫吧。”左兵卫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吧?”左兵卫愣住了,回头望着安喜,安喜表情依然平静,“我是说,听说了要去色诱茶屋四郎,左兵卫没有在孙太夫面前做什么傻事吧?”左兵卫说不出话,安喜于是说:“明白了,下次不要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武田那边知道,我们是尽心尽力效命,绝对没有异心……”
左兵卫听不下去了,如同万箭攒心一般低下了头。听说要让安喜去色诱,左兵卫想杀孙太夫,但是这样得不到解药,不行。杀茶屋四郎,孙太夫必定知道是自己所做,一怒之下不给解药,也不行。带安喜逃走,还是没有解药,仍然不行……七重轮回夺命索,真像一条毒蛇紧紧缠绕住两人的脖子.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安喜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吗?左兵卫已经没有办法可想,唯一的指望――安喜,万难的险境,总能想出解救办法的上忍,这一次,一定也要出现奇迹。
但是,安喜此刻的平静,将左兵卫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打破了。“这么说,是要准备去执行么?”左兵卫的声音发抖了。“是。”听到这声肯定的回答,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冲上前紧紧抱住安喜,“不要去!再想想办法吧,一定有办法的……”左兵卫不顾一切跪倒下去。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下跪的左兵卫,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跪倒在人面前,而且,是这样毫无尊严地恳求着,“安喜!再想想吧,有办法的,再想想吧!”
安喜不说话,相比左兵卫此刻的痛苦与绝望,自己显得太平静了。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已经18岁了,如果不是忍者的特殊身份,早就应该联姻了,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终于第一次要交出自己的全部,但其实,这个,也跟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恋惋惜。在战斗中身体无数次受伤,流血,并没有什么,这一次也是一样。
“那么,我想左兵卫今晚留下来陪我。”安喜不紧不慢地说。左兵卫抬头望着安喜,这个意思是?“与其给别人的话,不如先给左兵卫吧。”安喜说。左兵卫心里顿时乱了起来,“不如给左兵卫吧。”安喜说的时候是这样轻描淡写,仿佛把随便一样什么东西赏赐给人一样,但是语气已经带了诚恳和有点悲伤的语调。不要把第一次给随便什么人,如此简单的理由而已。
冷酷镇定,无论智略武术都让半藏惊异的奇特女性,刺杀大名,剥下井筒面皮连眼睛都不眨的女性!但是在他左兵卫眼里,她是不可侵犯的女神,自己一直默默地保护着守护在她身边。7岁那次无畏的对视,这个古怪的精灵,竟然在再次相遇时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此,他左兵卫的世界就是为她而呼吸,为她而存在。现在突然要自己来夺取安喜的第一次,这个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安喜离去,让素不相识的人去夺取么?只要这样一想自己就恨不得去死。到底要怎么做呢?左兵卫说不出话。
安喜见左兵卫沉默,“这个时候,左兵卫还有什么顾虑呢?明天就要出发了,今晚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要推辞了吧。”说的这样漫不经心,实在是为了掩藏心里的无奈愤慨和悲哀吧?因为不得不面对的事情,说自己无法忍耐,痛苦而绝望,这些都是软弱的表现,高傲倔强的安喜,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竟然没有其他的能做么?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能够挽回眼前的危机,左兵卫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但是眼前,自己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对于安喜而言,眼前令人难堪的沉默也是不能接受的,自己已经说的这样明了了,左兵卫还是没有办法做决定,目前的状况他十分清楚,不可避免要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在这之前,无非是安慰一下自己的心,就这样仓促结束自己的少女时代而已。左兵卫是可以信赖的人,这个是安喜自童年时代就建立起来的信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一起经历磨难与考验,接着是菊次郎的离去,如今,左兵卫,似乎已经成了自己唯一能够爱的人了,那么现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决定,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吗?
安喜焦躁起来,“怎么了,左兵卫不是说过喜欢安喜的吗?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安喜去做,这样的要求,要拒绝吗?!”左兵卫的脸扭曲了,“不是这样的,左兵卫可以为安喜死,安喜是知道的,但是,我,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如果我做了,安喜会恨我一辈子,我到地狱也不得安心!”
左兵卫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安喜不说话了。但是,就这样,放手让他离去,明天自己独自离开去色诱茶屋,这样就好象任凭命运摆布的可怜虫一样!自己已经抗挣了这么久了,这次终于到了无力抗拒的时刻,无论如何,哪怕只是这样细微的差别,自己也决不能放弃!
“什么原因告诉我。”安喜的语气已经变的冰冷而决绝,左兵卫的心都凉了。“我不能说。”“那么,让我来说,如果左兵卫答应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恨你,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永远不原谅!永远不与你相见!”这样完完全全的威胁,安喜已经绝望了。
左兵卫抬起头,无论怎么做,安喜都注定要恨自己一辈子,左兵卫没有办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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