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节 轨道_星之痕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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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节 轨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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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从桥下淌过,

亭亭玉立,

她立于永恒之间。

穿巷而过的酒香,

清幽吟鸣的琴弦,

随风摇曳的黄白灯光,

古老的城石,

它在河水中沉睡,

它在钟声中醒来。

然而,在这霄禁的夜晚中,一切美好都要大打折扣,贵族们的晚会不得不提早结束,王都各个角斗场的生意在这几天都跌了好几成,更别提各个贵族俱乐部了,赌博、赛兽、酒馆的生意也跟着一跌再跌,至于通常就一直进行着某些不光彩活动的据点――圣灵大道,在这两天一下子变得无比地圣洁。正好,教会和贵族界的大人物们可以借此休养身心。至于贫民,也就是那些被赐予了“自由民”身份的人们,他们可不能效仿悠闲的贵族们,他们没有大批的奴隶为他们早耕晚织,所有用于养家糊口的粮食和牲畜都得经由每日的辛苦劳作才能在市场上换得。而贵族们往往是市场的主要客户,贵族消费的缩减,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自由民们。

“王都的夜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静过。”一辆黑篷马车上,身着正式主教袍的迦泽尔大主教撩起布帘的一角,看着安静空旷的街道,眼角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阁下……大概是在十年前王都城曾经如此安静过……”

“那是神魔大战时期――人都到了前线,城内当然冷清!”迦泽尔放下布帘,身子靠向马车内镶有金丝花边的靠垫――马车的外观虽然很普通,但内部的豪华程度一点也不逊于高大精致的生命大主教府邸。

“阁下,您今晚穿着如此正式――难道圣廷来人了?”驾车的莱夫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把你刚才的问话收回去!这是你该过问的吗?”不出所料,马车里传来了一声训斥,而后这话音却一软:“今早接到了从圣廷飞来的鹰――说是有要事相商。”

“圣廷?”莱夫的手一颤,马车立马随之一顿:“是教宗阁下吗?”

迦泽尔长呼一口气:“他不会亲自来的,估计是某位路经此地的杼机主教……”

马车继续毫无目的地沿着宽阔的官道向前驶去,平稳而轻快,却再也没有一丝半点的话音从车内传出。

黑色俊马踏上了石桥,突然如其来的马蹄声顿时就扰乱了河水流淌的节奏,但也仅此而已。夏风从开阔的河面夹带着几丝凉爽卷进马车车厢里,就在绣有蓝色莲花的布帘被风撩开时,一辆黑篷马车落入了迦泽尔的视线中。

“莱夫,停车。”

命令未落音,莱夫便将缰绳一紧,马车就稳当地停在了桥的一侧,待迦泽尔抚平了几条衣袍上的褶皱,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两辆款式相近的黑篷马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数车厢上的布帘了。马车相隔十米之遥,迦泽尔挽着用上好的丝线织成的衣袍长袖不急不徐地靠近对方的马车。就在他迈出第五步时,来人的马车前门却动了起来,身材健壮的车夫恭敬地将车门打开,一个人弯腰从门中走了出来,而后那人便在车夫的位置上站定了。月光下,老者一袭青紫色的文士长袍,袍子的前襟大气地敞开着,里面反射着水泻般光芒的丝质长衫将老者强壮的身形完美地展现出来。一双灰色的鹰眸直射着迦泽尔,布满皱纹且皮肤粗糙的脸上写满了无声的肃穆。

“塔科帝国生命大主教迦泽尔敬见斐尔德杼机主教阁下,愿生命之神与您同在!”迦泽上前一步,左手抚胸,向老者微躬一礼。

“迦泽尔大主教多礼了,老夫本是替教宗阁下巡察各方,路经此地本不应打扰你,但这里有个人需要你看护一下。”与外表不同,斐尔德杼机主教的声音却十分慈和。

“接到来自圣廷的信,得知能为教宗阁下分忧,实为我的荣幸!”

“你必须万分小心――教宗阁下需要你为他照顾一个人。”虽然早已知道教宗派下的任务多半是很费力的事,但迦泽尔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教宗竟要他照顾一个人。他抬起了头,马车上的斐尔德杼机主教已经将身子背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身影便出现在迦泽尔略带惊讶的冰蓝色眸子中――

一个女人,一个身着黑色丧服的女人。

“这位是卡瑟琳。凯恩夫人。迦泽尔主教,她将在塔科待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她。”斐尔德轻搀着凯恩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迦泽尔立马上前搀扶,他向面前这位裹着浓重黑纱,轻攥着白色丝娟的少妇露出一个优雅而和善的笑容:

“能照顾您是我的荣幸,愿生命之神与您同在!”

凯恩夫人微微抬起头,她轻柔地将柳枝般的身子斜斜一倾,左手同时抚向胸前,就这么一个简单而普通的动作,却让几米之外的莱夫睁大了眼睛――那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倾注了无比的悲伤之情,一弯腰一抬头,恰似一朵被霜雨打后却顽强支撑的小花那般令人禁不住想上前将其拥入怀中,却又怕过度的热情会伤害她一般让人不知所措。同时,每一个人都会为那一举一动中所透露出的高贵雅洁所震动。

卡瑟琳。凯恩夫人将一双注满了忧郁的冰蓝色双眸送到了迦泽尔的视线中,缀有细碎花边、长及膝下的黑色头纱下,细卷的金色长发直垂腰际,除了一身黑衣和手上的那枚戒指,没有任何装饰,简朴得典雅,高贵得漂渺。

迦泽尔看看那枚戒指,接着他将视线投向斐尔德,后者略微一点头:

“很不幸,凯恩夫人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中过早地进入了天堂。”

闻言迦泽尔连忙向凯恩夫人温言道:“高贵的夫人,我仅以生命大主教之名愿您的丈夫在神的庇佑下永享安宁。”

虽然离得很远,但身为生命之神大主教第一秘书的莱夫仅依迦泽尔话语中那突然增添的几分真诚就已得知――某位大主教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纯洁美丽的未亡人,并且仍处于悲痛中,她受伤的心灵一定急需安抚,而现在这个重大的任务便落到了迦泽尔大主教的身上,他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如无意外,还会结出额外的果实。

莱夫不愧为生命大主教的心腹,此时迦泽尔的脑子里的确充满了各种想法,不过他的热情被斐尔德杼机主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彻底浇灭了――

斐尔德将迦泽尔拉到一旁,压低了声线:“迦泽尔主教,凯恩夫人是教宗阁下的侄女――这个秘密你必须保守,仁慈的教宗阁下不希望她的侄女再遭受任何形式的痛苦。”

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迦泽尔那冰蓝色的瞳孔便如遭了电击般迅速地缩小了,他看向斐尔德,却见后者将头扭向一边,似乎正在欣赏着桥下平静的河水。他不动声色将宽大而华丽的长袍整理了一下,既而将目光投向几步外正双手交握,平视远方的卡瑟琳。凯恩,夜幕下,她身上的黑纱与夜色逐渐溶合,仿佛要永远入这片宁静之中,然而那袭随风轻舞的金发及蓝眸中的一点清雅的神光却和远方的街灯连成一片,点缀着这片铺天盖地的黑暗。

凯恩夫人身边没有任何侍从,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遭到软禁的政治犯而不是教宗阁下宝贝的侄女。驾车的莱夫虽然并没看见两人的表情,但却能清楚地了解到他的上司,这位年轻而英俊的大主教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欢迎这位尊贵寡妇的到来,至少不像初见的十几秒钟那样热忱――在她乘上迦泽尔的马车来到生命大主教的府邸的这段时间里,迦泽尔除了为她介绍了王都城几处名胜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凯恩夫人,请问您来自哪国――请原谅,您的服饰看上去与塔科的夫人们有所区别。”回到府邸后,迦泽一边派人为卡瑟琳。凯恩准备房间,一边领着这位一言不发的未亡人在府邸花园里散步。

“大陆的东南方,迪蒙王朝。”终于,迦泽尔听见了卡瑟琳。凯恩的声音――温和却不柔媚,很迷人的女中音。

迦泽尔点点头――塔科处于大陆偏北方,冬季还会下一点小雪,但迪蒙王朝却位于大陆的东南角,临海的港口在几千年间让这块总是在进行着无谓的王朝更替的土地上的人民们从渔民变成了海盗,又从海盗演变为了如今的海上贸易商人,他们来往于大陆的各个内河及临海港口,以大陆周围成片的群岛作为远洋贸易的补给站,频繁地作着商品交换这一运动。频繁的商业活动让人们越发感受到生命的短暂,既而一种崭新的穿衣理念在迪蒙王朝中,特别是在男士当中诞生了――他们不追求华而不实的繁复,他们只需要在能表明他们高贵身份的同时还能够解放他们被厚重披肩及镶满宝石和缀满丝绒的长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于是他们大胆地将用于制成一件衣服的布料精减再精减,而女士们――这群时尚最灵敏的风向标们当然也不甘落后,继而也将长裙上的布制花朵,珠链锻带等一系列重达十多公斤的装饰陆续了下来,这样,以卡瑟琳。凯恩夫人为代表,女性那天生的,由细腰、臀部及纤细长腿所带来的曲线美才得以展现在迦泽尔大主教面前。

当然,出于对三神的尊崇,这些极富创造性的女士们仍旧没有把脸上的那方纱巾取下,不过,当塔科的妇女们聚在一起取下面纱讨论是否要把三层面纱增至五层以保证绝对不让容貌泄露出去时,在迪蒙的女士们则在镶有花边的凉篷下讨论着究竟涂抹哪种护肤品才能改善因戴上面纱而造成的脸部皮肤颜色不一的情况。

迦泽尔注意到凯恩夫人的回话有些心不在焉――这实在是一件反常的事!即便单从审美的角度而看,任何女人都不应对身旁的美男子采取这样的态度,即便他是一位神职者。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在经过迦泽尔的一番观察后――他问了卡瑟琳七个问题,后者只回答了四个,并且其中有两个还答非所问。

迦泽尔可以确定:这位夫人似乎对自己的府邸的兴趣比对自己的大,因为自她踏入这府邸,眼睛就不断地在四下打量着,这个动作让迦泽尔很不悦地想起了某个说不上来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的家伙――

诺丹。佩拉帝男爵。迦泽尔清楚地记得,当这个小子进入大教堂时,眼睛的动作和这位寡妇可是一模一样。

而此时在佩拉帝男爵的鬼屋里,两个匍匐在黑暗中的人却终于把握不住谈话的语气――吵了起来,接踵而来的就是一片冷战中的安静。

矛盾的起因全在于某人对他人普遍的怀疑态度及另一人一向的怜香惜玉之心,或者直白点说是由于威廉。波顿对美丽的特齐娅。勒齐斯的怀疑以及诺丹。佩拉帝对此的抵触情绪导致两人呆坐在地板上,任由时光流走。

“特齐娅小姐不可能是那个杀死前任总兵的白影。”好不容易,诺丹才又开口道,不过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观点。

“前去救援的佩齐斯大主教分明看到了那朵晶石花……”

“可是贝雅小姐说从万花岭回到城中的路上都有人看见了特齐娅小姐――万花岭离城内需三个小时的马程,以一人之力是决不可能在几乎相同的时刻既出现在城内又出现在万花岭!”

“万花岭向外求援时,总兵才死去没多久――从万花岭遇袭到求援的这段时间内,特齐娅。勒齐斯完全有时间赶到!”

“是吗――请问新任总兵大人您是否有能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赶到城内将一个警惕的将军诱至五百米外的生命圣堂既而杀之?”

闻言威廉一声冷笑:“以魔法闻名的佩拉帝男爵,你是否忘了当初那个向你脑中置入情报的人是怎样消失的?利用空间魔法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这会消耗大量的魔力!况且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是不可能有那么深的魔法造诣的。”

“那你的这身魔法从何而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止十八岁?”威廉对这个辩驳嗤之以鼻,却没想这正好击中了事实的真相。

诺丹气闷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总之我认为要将罪名归结于勒齐斯小姐身上还太早,也根本说不通,而且她是科林国使节勒齐斯公爵的独女――就算看在两国长期友好邦交的份上,也不会对她有任何不利。”

“但作为怀疑对象――最好离她远点,乘某人还没爱上她之前。”威廉笑笑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果然,这句话招致了诺丹的不悦――他将黑眼睛了起来,同时还挑起了眉毛。

也就在诺丹想好了一大通话作为反驳或是将原本清楚的事越描越黑时,他自己却将这通话吞到了肚子里,同时,威廉的头也警觉地偏向一侧,左耳紧贴着墙壁――有什么东西,或是人刚刚冲破诺丹布下的水系魔法隔音屏障,此时正如猫科动物般沿着古老的石墙无声地向城堡上方他们所在的这个窗户而来。

看来这世界上有很多与威廉具有同种爱好的人――有正道不走,偏爱歪门斜道。诺丹缓慢地向房间中间挪去――他没有办法施法,此时的房间一片漆黑,一但施法,魔法所产生的光芒立刻会让来人逃走或干脆直接冲进来,这样一次绝好的活捉机会便会从指尖溜走。

威廉的手不可察觉地移向斗篷中,只待来人出现在窗口时便立刻行动。

无声。一切都浸入宁静中,但威廉耳朵中那细碎的泥土滑落声及关节的扭动声却越发地清晰。

终于,伴着一个风系魔法,来人以一个极为轻巧地跳跃站上了诺丹的窗台。

这个窗台正处于威廉的攻击范围内。

千分之一秒后,漆黑一片的房间中突然闪过一道雪亮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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