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成了她接媛媛时必看的节目。

她心里有个打算，以媛媛的智力反应，文化课肯定好不到哪儿去，能否媛媛在体育方面有所突出，这样也好帮媛媛早做打算。

孟卫华说：“刚开始训练，还看不出哪个孩子有田径方面的特别发展。当然，许多事情靠的是天赋，但后天的开发也很重要。”

方云慧的心凉了半截，想来起去，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过，”孟卫华又说，“我注意观察方媛媛同学了，她跑起步来身体比较协调，她身子短，腿又细又长，是个练田径的好材料。”

“是吗？”方云慧黯然的心里一下子燃起了亮光，兴奋地说，“孟老师，你能不能在这方面特别关注一下方媛媛，多给她一些指导，她在田径方面的发展是不是也有可能？”

或者是方云慧的神情过于急迫了些，孟卫华笑了，说道：“看，你还不是方媛媛的亲妈，要是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为孩子骄傲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方媛媛的亲妈？”

“她告诉我，你不是她妈，她的妈妈是你姐姐。”

方云慧心头掠过一丝阴云，脸上慌了一下，随即，便笑逐颜开道：“是呀，我帮姐姐带孩子呢。”

不久，第一批新生要加入少先队组织。方媛媛因为户口不在本地，没在范围之内。媛媛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挫伤，两三天都不说话，一问她，就眼泪汪汪，方云慧的心里又酸又涩。

这次，方云慧本来抱着要找班主任或者校长大闹一场的念头，通过媛媛进田径预备队的事，她相信这世界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要想赢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争取。可下午放学时，她的想法突然间改变了。如果自己一时冲动用极端的方式帮孩子解决了一时之难，难免会将老师彻底得罪，以后受罪的还是孩子。方云慧冷静下来，收起冷冰冰的脸色，将这个情况对孟卫华说了。

“是吗？”孟卫华很吃惊，“这也太不像话了，不过入个少先队，既然孩子有受教育的权利，又怎么能拿这些条条框框来框孩子呢？”

“哦，孟老师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学校，遇有不公正的事我也能接受，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首先给孩子灌输人和人不平等的观念，好像有悖于教学宗旨吧？”

孟卫华想了想，说道：“你先别急，这事我去问一下，这算定的哪门子规矩，户口不能什么都制约，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孟卫华去找校长。校长看着怒气冲冲的体育教师直通通地来找她，心里的不悦，全在脸上写着呢。

校长对孟卫华说：“孟老师，学校有学校的难处，有些规定是不够人性化。但你是老师，你应该跟家长说清楚，不能把你的情绪带给家长，否则，家长会怎么看待学校？学校还怎么安定和发展？”

校长不咸不淡的态度，叫孟卫华很不满，但他也无话可说，他两次冒犯校规，校长没冲他大发雷霆，能这样答复他，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校长大概也认为用户口限制孩子加入少先队，确实显得学校太小气。当即和几个副校长通气，取消外地户口学生不能入队的规定。并且，很快通知到一年级各班，将符合条件的外地户口学生尽快补报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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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伪幸福（45）

还没等孟卫华平息不满情绪，把从校长的态度反馈给方云慧，媛媛已经被补入第一批少先队，加入了少先队组织。

58

方云慧知道了孟卫华是个聘用教师，便问他，他一个非正式教师，哪来的勇气两次直面校长，责疑校规？难道不怕被解聘？那时，他们两人已经很熟了，相互之间除了老师与家长，还有一种接近于朋友的关系。孟卫华当时很认真地说，正因为他也没省城户口，在学校的很多事情上被排斥在外，所以他才不怕。其实以现在的社会体制，户口应不再是制约人的因素，但就是有人不愿意抛开成见，仍拿户口来说事。难道说，有省城户口，人的潜能就发挥出来了，会更有工作动力？还是骨子里需要一种偏差存在，以证明自身的优越？如果说是能力的差异造成偏见，那他还能接受，但仅仅是框架制约，他就无法忍受了。所以，当他听到媛媛是因为户口问题不能入队时，他很冲动，这种冲动，当然不仅仅是为媛媛，也为他自己。

孟卫华还说，在中国，一个户口，一个文凭，压制了不少有才华的年轻人。他从体育学院毕业，只是本科文凭，这几年，不知哪里新出的规定，进省城所属单位，必须是研究生学历，才能办本地户口。

方云慧说：“我也是外地人，到省城上大学，就把户口转过来了。”

孟卫华说：“那是前些年，早变样了，现在越变越不可思议，听说进北京，必须得有博士学位呢。”

“那你为什么不读研究生，有了学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调进来，成为正式教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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