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你是误会了哦，小姑娘。我并不是晴明。嗯……怎么说呢，有部分记忆和能力，那是晴明的没错，但也只是那样罢了。至于此身是谁，实在没有探究的必要。而此身之由来，你坐下，我稍后讲给你听。”

出乎意料，猜测被否定了。但也不能说是完全否定了。一瞬间我想起了那晚消失的织所说的话――思考方式，经验，感情，习惯，能力，过去的记忆，都是自己，但却完完全全的感受到那是别人的东西，连完整的拟态都做不到，既没有能令自我认可的过去，也体会不到现在存在的实感，亦无迎接将来的时间。难道，那也是眼前晴明的存在方式吗？

没来由的，悲伤和愤怒盈满心胸。我走到圆桌前，拉开空椅子，不知和谁赌气一样狠狠坐下。也许是声音太大了，一直没看我的那五人齐齐抬起头来。啊！……这要是谁的后宫肯定幸福死了――真是的，花团锦簇，各个都是祸水。

我看着沧澜，她回报以冷视。但我不介意。

她那冰冷的金色眼睛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之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绝对不想失去！

看来没受到处罚，真好呢。

看她们的样子就已明了，这桌上是以惠美为首的，其它人也没有与我谈话的欲望。

于是，我转向她。

她拿起紫砂壶给我倒了一杯递过来，我不客气的接下。

“喂……倒茶的事，传说中都是让式神来做的吧？”

“呃，有趣的小姑娘……不过叫‘喂’的话有些别扭，你还是估且叫我晴明好了。当年的晴明，这种杂事确实是使役式神的，不过现在使役他们的并不是我，而是晴明的后代，你不知道吧？我这身体的苍田惠美，这孩子的本名叫安倍惠美。虽然她是通过我来做这些，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只能在现下短暂的反转时间里微小的善待她们一下，如此罢了。”

晴明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着。

“也就是说，袭击我和沙耶学姐的腾蛇并不是你派出去的？”

我急急追问着。因为听他的口气，好像这机会非常珍贵。

“是惠美派出去的，那孩子疯了。她派出了八位转生不完全的神将镇守八个方向，把成功转生的留在身边。”

“那是在守什么？还有，刚刚说的转生是什么意思？”

“守的是这个圣堂哦。这里有着太多的秘密，就算我接受了那孩子回流的部分记忆，也所知不多。至于这转生的说法，你问的很好，不要急，慢慢听我说。”

晴明稍稍后仰了一下，伸手摘下眼镜，目光苍茫。

那一挥手的神韵，竟有着难明的忧伤意味。

他用低缓语速为我讲解着：

“在各种神秘中，所谓的转生之术都是禁忌中的禁忌。因为那侵犯到了灵魂和生命的领域，是渎神重罪。以我们阴阳师而言，沟通阴阳，研修自然正是本业，对灵魂的认知稍多一些，所以转生之术的知识也相对丰富一些。前两天在这个圣堂里，有位魔术师拜托了安倍惠美施术，而报酬就是将先祖安倍晴明的记录以转生之术与之共融，从而使她可以一跃达到阴阳师的巅峰。但是，那也不是容易达到的事情。作为魔术师你会明白的吧？所谓的人类的名人，英雄，如果生前立下了伟大的功绩，而死後还继续被人们所景仰信奉，就可以得到与精灵相似的灵格，成为内在是由人们的理想编织而成的守护者或名为英灵的强大存在。可以想像得出吧？他们时刻高踞在英灵座之上等待偶尔的招唤，被招唤之后各展神通，开天辟地，拯救人类。类似安倍晴明这样的人，死后又怎能座上无名呢？招来这样的存在轻易是做不到的。但如果单单只是制造的话，却有可能实现赝品。不是投影，也不是复制，而只是单纯的粗糙仿制，我就是那种东西了。”

说完，伸手举杯，眼前的晴明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几分惆怅，几缕轻狂。

“是这样的吗……那如果不是英灵这样强大的存在，就能实现真正的转生了？”

不管她目的是什么，但我想到了织，这横在心头的结让自己决定追问下去。

“呵呵，那也是不行的呢。首先，灵魂的完整性就是问题。就算抛开这个不谈，将死者带回现世，是会受到世界修正的，因为世界已记录了死亡，所以回归不被允许。转生之术大致可分为依附，融合和取代三种。依附就是共生，两个存在共用一个肉体，但会受到世界的修正。取代就是通常说的夺舍，取代的并不是存在，而是灵魂在肉体中的位置，所以也会被世界修正，这两者都是失败的转生。所以现在转生术的研究就是致力于不被查觉的融合与取代存在的替换。前者虽然说是转生有些牵强，但对受术者好处极大。而后者就是能够实现英灵复制，制造伪英灵的禁术了。”

说了半天，我弄明白了，也就是说，还不存在不被修正的转生。

“好像听懂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您告诉我这些转生术的原理有什么用处。难不成您的转生也是不成功的？”

我不大理解的反问着，有些气闷的端起眼前杯子，一口喝干。

啊啊啊啊啊……上当了！好辣好辣――这哪里是什么“茶”会？哈――呀――我的舌头和喉咙好像烧起来一样……杯子里装的分明就是高度数的清酒！

弯下腰“喀喀”咳着，我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艰难徘徊在坏掉的边缘。

嗯，这就是所谓的谋杀吧？我想我中招了……

“哈哈哈哈……”

那为老不尊的家伙开心大笑着，连周围始终满脸沉静的美女也有两人忍俊不禁。

只有沧澜投来的目光中带着责备，让我倍感温暖。

“小姑娘，你真是粗心得可爱！呵呵，抱歉，忍不住笑了。”

可恶的家伙还在笑着，打死我也不承认他是晴明大人……

◇

“但遗憾的是被你说中了。不只是惠美哦，是连同这桌旁所有的人一起，大家都是转生失败的受术者。”就那样轻笑着，眼前的家伙说出了不得了的消息，“其实第二种的融合转生之术，惠美已经在魔术师的帮助下找到了完成的方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施术时，忽然一股次元的力量以绝对姿态强行打破结界，扰乱了术式。结果，除了安倍惠美和妖狐的转生保留在了第一种的依附之外，其它人都已经被过于强大的存在夺舍，当场自身的灵魂就被吞噬湮灭了。”

“――也就是说，我们四个，都是亡者哦。”

一直沉默的伊集院静香忽然转头接过话题，那双注视鲜花的眼里，杀机利如刀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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