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我和小雨的事在这个县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是父亲的巴掌、母亲的眼泪、朋友的劝告,都没有挡住我、说动我那颗坚硬的心。我要回去和杏儿离婚。(我老家和我工作的市不是一个地区,离得老远,这也是杏儿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原因)。伤势好后,我回到了家,没有想到杏也住院了,是肾盂炎,我一下又傻了。
我去人民医院去看杏儿,到病房时,隔着玻璃先看到了我岳母,老太太头发几乎全白了,静静地坐在那儿守着女儿。我进去后,岳母赶快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问“大阳,好利索了吗,这么瘦,你怎么了,傻孩子,你在家先歇着吧,这有我呢”,我有点无地自容。杏强撑着坐了起来,说,陆阳过来,让我看看。她一点点地看我,用手仔细地摸我脸上的伤疤,当看到身上青伤时,问怎么了阳,我说没有事,不小心,又摔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杏儿眼圈有点红,想哭。我赶快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岳母絮絮地说,累的,一个人带孩子,又要工作,看你也不在家。杏儿制止她妈,安慰我,没有事,打几天点滴,就好了。今天中午,你买点饭吃吧,我顾不上了你了。我突然想流泪,赶快说,我去趟厕所。在厕所,我蹲在地上,真使劲哭了,我的生活怎么了,全乱了。
中午,杏儿让我接孩子,到小学门口时我正看到儿子一个人孤单地走着,低着头,踢踢踏踏的,我喊了一声儿子。儿子竟然没有吭声,看了我一眼继续走,我说,儿子,我是爸爸呀。儿子这才抬头认真看我了我一眼,轻轻地喊,爸爸,妈妈呢。我说,妈妈生病了,让我来接你,儿子有点不高兴。正好看到了儿子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一个挺和蔼的老太太。她说:“你是陆小川的爸爸吧,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再忙也要管孩子呀,你这孩子太内向、老实了,在班上从不和小朋友玩,要多陪陪孩子呀”。临走,班主任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儿子和同桌打架了,受了点小伤,你别在意呀,孩子吗。我这才注意到儿子胳膊上有一大块青,我有点急。儿子却不乐意了,非要拉着我走,唉,我独儿子咋这么老实,我心里非常不好受。
离婚的事,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等杏好了吧,找个合适机会。
70后本来就是混蛋混乱的一代,我们是背着枷锁来跳舞,既想传统又想现代,往往把简单的事情,弄的特别复杂,结果把一切都搞乱了。我们没有60后的正统与坦然,没有80后、90后的年轻松与自在。人能走到哪里,不仅别人无法看到,自己也无法。命运呀,你掌握在谁手里,看来真是掌握在魔鬼手里了,生活迷茫而混乱。
一周后,杏儿要出院了,我和孩子去接她。杏儿情绪很是高涨,回家后一刻不停地忙着,嫌这里脏了,那里乱了。她不顾我的阻拦,非要把买好的一只乌鸡炖上,说是让我好好补补,看着在厨房内忙碌的杏儿,觉得她又傻又可怜又让人心疼,在她心中以为恶运已经远去,幸福的生活在招手呢。吃饭时,杏儿破例地拿来一瓶白酒,我爱喝的那种,给我满上了一杯,给孩子倒上了饮料,很郑重地说:“来,川儿,祝贺爸爸康复”,我很激动,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我说:”杏儿,这么多年来,让你受苦了,我感觉这个家能够走到现在全是你的功劳,我不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来,我敬你们娘俩一杯。“然后,我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我再想倒时,杏儿拦住了。她说:“阳,咱们不喝了,说说话”,“说实话,这么多年,你把我们扔在家不管不顾的,你说没有意见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理解,像你这样的男人,把你拴在家,比杀了你还难受。我不嫌苦不嫌累,一个女人只要知道自己男人爱着自己、想着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做的所有一切都值。阳,你千万不要难受,我觉得我们今后的日子会更好的,不是吗,来我敬你一杯”,“还有儿子,快敬爸爸一杯,祝我们全家快乐,安康”。
我冷汗直流,感到杏儿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本来想趁着酒劲说出来离婚分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挺懊恼,什么时候我变得婆婆妈妈了,当初拒绝智子的勇气哪去了?脑海中反复闪现小雪幽怨等待的眼神,杏儿、小雪我如何取舍,谁能告诉我。我深深地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溶入到我的身液中去了,杏儿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小雨,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我难以选择。我呆呆在想,要是在旧社会就好了,雪儿、杏儿,都做我老婆,相安无事,一大家一块生活多快乐呀,看来,封建社会也有好的地方。
我心绪万千、愁肠百结,杏儿看出了我情绪不佳,以为我累了。让我早休息,晚上睡下后,杏儿穿着一身性感的睡衣、洗得清清爽爽地靠了过来。我紧紧地搂住了她,我多长时间没有和杏儿亲热了,一年甚至更多,我都记不清了。感觉她有点陌生了,杏儿的眼睛在夜灯下,温柔多情。我真诚、热烈地吻杏儿,吻着吻着,泪珠滑落在杏儿的脸上(真他妈没有出息,净掉泪,快成娘们了),杏儿,一边用小手替我擦,一边安慰,阳,我挺好的,你别担心、难受了。唉,这个可怜的女人,以为我在想她呢。那晚我们没有,我这个人有点怪,对特别亲的人、特别是心里有巨大的愧疚时,就无法进入状态,看来我还不是太坏。我说,杏儿,咱们一块搂着睡吧,我累了。结果,我和杏儿紧紧搂着睡了一晚上,一晚无梦,从来没有的好觉。
我遇到了巨大的挑战,杏儿、小雨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而我无法取舍。《中庸》里有一句话叫“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意思是说一个要想做君子,必须把夫妇关系处理好了,而我却想抛弃发妻;但爱情呢,爱情不神圣吗,爱情不是可以海枯石烂、乾坤颠倒、时光倒流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爱情更伟大、更神圣呢。小雨可是我的的初恋、我的至爱呀!我想得快崩溃了,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出现严重的精神衰弱、睡眠不足……但一周后我还是决心向小雨摊牌,是男人,就要铁石心肠,不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们说对吗,网友们。
那是一个明丽的中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满了房间,儿子在安静地拆魔方(儿子很聪明,就是内向,缺乏父爱呀),杏儿又在干活,她怎么老是干活呢(我有些生气地想)。我说,杏儿,你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杏儿笑着问,什么呀,在这说吧,神神秘秘的。关上屋门后,我一字一句、艰难地说:杏儿,我感情上遇到了麻烦,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好吗?杏儿一惊:什么?我一狠心把小雨的事全说了,杏儿有10多分钟一句话也不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慢慢地眼泪从那病后不久有些苍白的脸庞流下。她说,陆阳,你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四六不分的混蛋,我算瞎了眼了。然后,她“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拉着儿子出门的声音,儿子还蒙在鼓里,说:“妈妈,在家吧,你不是说和爸爸带我去玩吗”。外面杏儿说:“爸爸,有事,改天吧,咱们去姥姥家玩,好吗”唉,这个善良的女人,这个时候还在维护我做父亲的形象。又是“嘭”的一声,世界一下全空了。在午后的阳光中,我一直枯坐着,大脑木木的,慢慢地阳光落下去了,天黑了,万家灯火,而我的家没有了,异常的凄清。我起身慢慢地看着这个我生活了10多年的家,这套我和杏儿共同奋斗买下的三室二厅的大房子,今天发现这个房子太大了、太空了,有些角落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房间的地板擦的干干净净、门口整齐地摆着我、杏儿、儿子常穿的鞋;房间内物品摆放的整齐有序,墙上挂着字画,装饰橱内是一些黑陶、玉器和儿子去年从海边带回来的一些贝壳做的工艺品,一张放大的我和杏儿的结婚照,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一如如既往地幸福灿烂。连我凌乱的书房今天杏儿也收拾的清洁干净、书桌上一尘不染,同样摆放着一张我和杏儿一起的合影。我慢慢地看着这个家,有可能我一辈子不回来了,我想好了,把这一切都留给她们娘俩,我净身出户。
当我走进儿子的房间时,儿子学习桌上一个摊开的作业本吸引了我,题目是《我的爸爸》,儿子写道:“我的爸爸不是好爸爸,他经常不在家,有时还打我,他答应我的事经常做不到,电子积木还没有给我买。不过,妈妈说,爸爸是一个好爸爸,他在外面忙工作,挣钱给我花,妈妈说,好孩子就要尊敬爸爸、想着爸爸,爸爸昨天还帮我洗脚了呢。我想对妈妈说,长大了,我也要挣钱养爸爸,让妈妈和爸爸快乐生活。”我想被电击着了一样,然后是扯着头发号啕,用头撞击墙壁,我真不是人呀,这个家,这个儿子,我付出了什么,我带给她们的全是伤害,而我竟然想要丧尽天良地抛弃她们,我死的心都有了,去她妈的爱情,去她们的小雨,我要告诉所有的人,我不离婚了,我离不开我的儿子、我的家。不离了,真的不离了!
我在桌上留了一个纸条,“亲爱的杏、儿子,相信我、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永远爱着你们!”第二天,我就要去找小雨,告诉她,我不能离,让她原谅我。但真找到小雨后,又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我这个矛盾、痛苦的70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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