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一片死寂,双方积聚最后之力,准备再战。陈越听到万马奔腾之声,忙下令加速渡河,又朝正在集结的霍刚部看了几眼,心中有不豫之色,李掠风知陈越有不弃之意,忙上前道:“殿下,霍刚死战,为求殿下之安。如果殿下心存妇人之仁,犹豫不决,耽误过河,一千死士以及霍刚将军就白白牺牲了。”
陈越咬了咬牙,下了决心,率后部开始过河。及至陈越渡到一半,阿枫军已至,与丹卡军会合一处,霍刚部四百多人,面对如断堤汹涌而出洪水般的乱军,显得是那么渺小,阿枫、丹卡军仅仅停顿了一下,便向扎盖河扑来。
因陈越后队尚未完全渡河,无法断桥。一时之间,乱军纷纷涌上舟桥,韩国宗高声叫喝,将已渡河的军队和原来河东要塞的守军组织在一起,箭弩上弦,阻止乱军过河。
乱军看到突破扎盖河的希望,内心的野性被激发出来,虽在箭雨之下死伤众多,更不时有失足落水者,被扎盖河激流所吞噬,但仍有上千的乱军踏着同胞的尸体嚎叫着冲了过来。
陈越最后一个踏上河东岸,见到韩国宗第一句话就是举火,虽然陈越心中知道霍刚已经九成以上殂于王事,但仍有那么一丝希望。看着三堆火起,陈越看着河岸对面,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霍刚能够看到信号,安全突围。
这时,已有两条舟桥被突破,陈越一边组织部队反击,一边命令霍青率部烧毁另外三座舟桥。虽然乱军气盛,但过桥的人数不多,韩国宗见势越来越对自己这方面不利,高喝一嗓子甩掉身上的重甲,裸着上身,手中拿了把长刀,朝乱军就冲了过去,他身后河东要塞的军队见主帅如此,炸了营一般,纷纷甩掉铠甲,轻装冲击,仅仅一个冲击,多数乱军被歼,少数被压入扎盖河中,有些水性好的,游回了河东岸,剩下的都被扎盖河湍急的河流所吞噬。
望着剩下的两条舟桥也被韩国宗指挥人烧毁,陈越终于送了一口气,神情一松。这时候陈越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汗透重甲,腿软如棉。
布置好守河的事宜,陈越方才和李掠风等人回到帅帐。这一天一夜几乎把众人的精力压榨的干干净净,到了帅帐,众人纷纷解甲,各拾座位,静静的享受战后的一丝安宁。
良久,陈越把目光集中在陈忠身上,满脸的严肃之色,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将陈忠压垮,颤抖的不敢与陈越对视,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一片空洞。
“陈忠,你们西疆军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一万多人?薛将军呢?”
陈忠听陈越问自己,心中一哆嗦,前趋几步,跪倒在陈越面前,满脸悲色:“殿下,率军不能解百姓于苦难,是罪臣之过,如果只单单处理罪臣一个,罪臣宁死也不服,殿下臣冤啊。”
陈越看着已经痛哭流涕的陈忠,虽有些厌恶,但不知是陈忠真会演戏,还是真的有冤屈,陈越不敢武断,便沉声道:“本王向来不杀冤枉鬼,你从头道来,如果有一丝一毫谎言,莫怪本王手下无情。”
陈忠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心情,娓娓道来,原来陈忠是大殿下安排到西疆军的,所以受到薛景龙等人的排挤。陈忠虽贵为副帅,但地位连一个统领都不如,西疆军被薛景龙整治的如铁桶一般,陈忠根本就指挥不了下属,这次高地举了反旗,薛景龙没有派出手下四大金刚,竟然派遣陈忠率领一万五千军队驰援守备军,令陈忠百思不得其解,但没有办法抗命,只要硬着头皮带领军队出发。
正如陈忠所料薛景龙抛弃了他,在路上,陈忠部就受到雪山部、克什部的袭击,多次求救,都被薛景龙以弗兰斯虎视眈眈,不敢轻动为由而推脱。部下更是怨言很大,最终陈忠接受薛景龙心腹参将的建议率部突围,向河东要塞退了过来。
陈越沉吟了一下,想弄清楚薛景龙的想法,但丝毫没有结果,只好挥了挥手,让陈忠下去休息。
“霍将军,你详细说一下高地郡的情况。”
“桑木本无反心,只是想趁帝国无力他顾之时,捞取更多的利益而已。所以大帝诏谕晋鹿城侯桑木为鹿城公的命令一到,桑木看目的已达,与弗兰斯的联系就搁置下来。但莫远部阿枫、雪山部丹卡等人早已存必反之心,趁桑木大宴各族酋长的时机,发动袭击,囚禁了桑木及其心腹,又设计鸠杀了文将军,高举反旗。一时之间,高地数部纷纷支持,想从中捞取更多的好处,而王族克什部也有少量贵族参与之内,大部分贵族按兵不动,观望风色。”
陈越点了点头,让霍青等人下去休息,只留下了白流云和李掠风。
李掠风虽然是文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恶战,精神力不减,见众将纷纷离去,便对陈越道:“殿下,这仗虽然艰苦,也算达到我们预想的目的了。不但救回数万百姓和霍青、西疆军等部。而且给予莫远部、雪山部的打击也非常大,现在我想应该向安迪达大帝报捷了。”
陈越点了点头,自己第一次战争就这么样结束了。原来自己对战争非常向往,自己没有想到战争会这么残酷,这时,自己才算了解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陈越对奏折还不算太熟悉,尤其是这种报捷的奏折。虽然自己打了胜仗,但是高地人已经反了,帝国还有没有能力打一场战争,自己是主战?主和?主战是否能够平定了高地之乱?主和是否能迎合安迪达大帝的心意?还有西疆军与守备军双双战败,自己该如何写?陈越知道帝国的军队早已被朝廷各大势力所控制,如果自己铁笔直书,不知道要得罪多少朝中权贵,但事实就是事实,自己如何转圜?陈越一时间纷念沓来,这庙堂之上的东西可真叫人费思量。
半天,陈越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无奈的对李掠风道:“掠风,你先草拟一份报捷的折子,拿来我看。”
李掠风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在案子上铺开宣纸,皱着眉思考起来,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李掠风蘸了蘸墨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放下笔,前后看了看,像是很满意的自己微微颔首,将宣纸递给陈越。
陈越一点点看下去,对李掠风不由大为佩服,短短的时间李掠风能写出这样的奏折来,真不愧天纵奇才。
只见奏折上写道:
父皇殿下明鉴:
恭请父皇万安。儿臣自出盛京,日夜赶路,想早日到达高地灾区,但不料高地郡已于八月十八日背反,时儿臣尚在维嘉郡途中。高地守备军奋死一战,怎奈敌锋正盛,主帅文来将军为国捐躯,余部在霍青、霍刚两位统领的带领下护卫数万兰昂子民退回扎盖河河畔。西疆军一部,在副帅陈忠的带领下,星夜驰援,与乱军战于城郊,闻后备军已退,亦退回扎盖河河畔。儿臣闻讯日急行军二百里,与后备军、西疆军会合于扎盖河河畔。合回后与乱军莫远、雪山二部决战于扎盖河东岸,斩首一万七千有余,大获全胜。然儿臣兵微将寡,乱军势大,虽胜不能扭转强弱之势,故已退回扎盖河河东要塞,据险而守。乱军不得过河,则维嘉等数郡不复铁蹄之苦。
儿臣认为乱军虽众,然心不齐,我军新胜,士气高昂。若得一生力军,儿臣甘愿亲冒矢石,平定高地之乱。高地跳梁小丑,目前虽然势大,不过疥癣之疾。今父皇恩威施予天下,其祸必不久已。我军只需坚守河东要塞,乱军不得过扎盖河,内部必起纷争,那时,我军兵锋所指,高地必望风而降。儿臣窃以为两计皆有可取之处,伏祈圣裁。
陈越点了点头,笑道:“李兄,我所担心的,你都给我解决了,你真是我的子房、诸葛啊。”看着李掠风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陈越哑然失笑。李掠风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前世历史上著名的谋臣了,“这份奏折不用改了,马上誊写,加上功勋录,一起用印八百里加急送往盛京。”
陈越活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帐外,已是繁星满天,便道:“天色不早了,李兄累了快一天一夜了,休息吧。”陈越也累的身子犹如散了架般,待李掠风出去以后,埋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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