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霜的手，两人一道在榻上对着面坐下，立时有数名宫人往榻内抛洒各色同心花果，口中亦不时说着吉祥富贵的祝贺话语。五色花果洋洋洒洒地落下，道不尽的甜蜜。镂雕轩窗外，隐约是晋代时盛极一时的《子夜歌》，歌声极远，倒听不大清晰。只觉近处仍有一人清声吟诵着《诗经》内的那篇《比目》。挽起一抹酡红如醉的笑靥，抬眼对上允涵的眸子，亦漾着丝丝温柔。允涵必是费了极多的心思，这一则《比目》，自己原本就是极喜欢的。此刻吟出，更是触到了慕容凌霜心中某处柔软。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凤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贻我心兮，得携鸳鹭。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颠倒思兮，难得倾诉。

兰桂齐芳，龟龄鹤寿。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妃唇轻掀，由允涵这边照口形看，必是那句“抒我意兮，长伴君处”。含笑把玩着手中的红枣，目光时时游离在慕容凌霜周身各处：“咱们今日是‘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霜儿若是不‘长伴君处’，朕可不允。”双颊晕上层红霞，慕容凌霜岂有料到允涵对她的心思看得竟是这般透彻。垂着臻首不欲言语，倒是小全子端过两杯合卺酒来，解了这暧昧的尴尬。允涵同慕容凌霜分别接了，双手交挽，蕴着笑意饮了。待闹腾得差不多了，众人方才退下。

小心翼翼地阖上殿门，小全子亦是欢喜非常。真不知这静妃是何方神圣，竟能博主子如此荣宠，看来自己往后在静妃的事儿上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有些年没见主子如此展颜了，便是自儿个，也跟着一道欢喜。同样在允涵驾前侍侯的一名唤作“千雪”的侍女同一众宫人亦是笑意满满的，为首的千雪轻扯小全子的袍袖，含笑而语：“今儿是皇上同静主子的大喜之日，咱们也想讨杯喜酒吃呢。”

心知允涵不会追究，小全子亦大着胆子吩咐几名小太监去备下酒菜，边笑道：“这杯喜酒自然是要吃的，况且一杯怎么够。”复领着余下的人一道往偏阁吃酒去了。殿外众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允涵同慕容凌霜耳中，慕容凌霜羞得将臻首埋入允涵怀中，允涵对慕容凌霜的“投怀送抱”倒是乐见得很，口上倒也说了一句：“小全子这奴才，愈发地没规矩了，朕是‘疏’于管教了。”慕容凌霜哪里听不出允涵的话里有话，索性不作理会。允涵自然也不愿弄巧成拙，轻抚着慕容凌霜如墨莲般盛放的柔柔青丝，每每注视着慕容凌霜，便会有莫名的心安，久违了数年的心安。记忆中有相似的感觉，如今又清晰起来。

今晚的慕容凌霜似乎格外地摄人心魄，微红的酒靥氤氲上玉颜，烛火更蕴染出几分柔和，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一时间，自己竟也难以自持。习惯行地勾了勾嘴角，戏谑的语气与慕容凌霜第一回见他时那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模样，倒有几分相似：“如此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霜儿怎忍错负？”哪里还由得慕容凌霜分说，灵舌已探入她的檀口之中，四下寻觅着丁香。

“唔……”慕容凌霜逸出一丝浅浅的低吟，允涵亦天真如孩童般地笑了。紧紧拥住慕容凌霜，允涵贪婪地汲取她发间的淡淡幽香：“霜儿，咱们饮了合卺酒，便当真是夫妻了。我不准你离开，永远都不准。”放下平素的矜持，慕容凌霜同样热烈地回应着允涵：“不会的，只要你不准，我便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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