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曹立有正光着脊背挖地道,敬先贵和机要员走进来,到处寻找吕连长。敬先贵指着背包人:“吕连长,房政委派他来送文件,我是护送他的。”
机要员掏出几张纸,递给吕风之,纸上油印着“二纵独立团阵亡登记表”。
吕风之皱皱眉头:“仗还没打就报丧。”
敬先贵解释说:“这是他的工作,牺牲的同志要填表上报,要把通知书送到阵亡战士的家里,告诉他们的亲人,他们是为革命光荣牺牲的……”吕风之乜视了他一眼:“你是……”
“我叫敬先贵,团里派我护送……”
曹立有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早就见过你。”
“见过?我们不在一个连啊。”敬先贵一脸的惊讶,曹立有紧紧握住敬先贵的手:“反正我见过你,难得啊,请坐。旺梅,老战友来了,泡茶!”
“你真见过我?”敬先贵还在问。
“咱们都参加过渡江战役,打过解放江城的战斗,还能没见过?”敬先贵这才恍然大悟:“也对,都是一个团,说不定哪阵子就碰面了。”
敬先贵坐下:“这次是郑局长让我来的,他说你手里有咱们渡江战役留下的阵亡通知书,是早些年丢失的,现在又找着了?”
“不是找回来,是抢回来的!晚一步都成纸浆了。我说老敬,无事不登三宝殿,郑守志是不是托你来拿走那些阵亡通知书的?”说起这事曹立有就来气。
“我……局长是想让我告诉你,那些阵亡通知书交给政府去送多好啊,都这把年纪了,你也别担那么大的责任。”敬先贵有些尴尬。
“你是渡江战役下来的人吗?”敬先贵看着曹立有:“你不信?”
“你要真是,就不会这么说话了。”敬先贵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曹立有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把我死去的战友送回家,这有错吗?不麻烦政府了。你转告局长吧,他是个好人,但是这事儿我得自己做。”
“我……能看看那些通知书吗?”
“怪了,局长都说是真的,你还打算再鉴定鉴定?”
“不,不,我只是想看看。”敬先贵连连摇头。
“现在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相信。都丢过一回了,我不能让他们再丢了,再丢他们就没魂了。”曹立有小声地说着。
敬先贵无话可说,四处看看,看到一些堆在一起的古旧图书,好奇地问:“老曹,你喜欢收集旧书啊?”
“看见好多齐整整的书哗哗地往化浆池里倒,心疼啊,没事就捡一些回来,整理整理,留着自己看。”
“我那还有几本上辈子老人留下的旧书,明儿我给你拿来,我不懂,到你手里,说不定就是孤本了。”曹立有走过去,拍拍那沓阵亡通知书:“这才是真正的孤本啊!”敬先贵不语,望着那沓发黄的阵亡通知书。
“老敬,咱们哥俩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拉话,能没事去公园里遛遛腿,累了让老婆做两个菜,吱吱地喝两盅,也算是幸福的日子了。可咱们的战友呢,迎着呼呼的子弹往上冲,倒下了,血就洒在咱们的脚下。”曹立有眼里泪花闪动,敬先贵低头喝茶,似乎有点烫,皱了一下眉头,曹立有接着说,“你说,我不把他们送回家,我能睡得着觉吗?我能吃下去饭吗?你看我跑步了吧,我得锻炼锻炼,没个好体力,我怎么跑路去?”
“听说你把车票都买好了?”
“是啊,我本来打算先找找本城的马全福,可是没头绪,先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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