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当然没有和典满约好游猎,而此时回府太早,不如去找点乐子。他拉上陈宫和刚认识的鲁肃二人,来到泗水楼。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十里秦淮,酒楼是全金陵最多最好的,形成饮食娱乐一条街,王勃每每走在这里,看着鳞次栉比的青楼楚馆和酒肆,以为自己又来到了湖大后面的“堕落街”。所不同的是,这里比“堕落街”更宽敞、漂亮。
泗水楼碰巧就是眠月楼对面的一家酒楼,格局不十分大,但是味道不错,尤其是这家大厨对于辣椒的调味功能应用已然得心应手。在王勃的提点下,他已经能够做出地道的湘菜。
每次在这里吃饭都很带劲,但是府里的厨子却是怎么教都学不会,让王勃很是气闷。看来做厨子也是要有天分的,但是天赋的差距这么大就让他纳闷了,他本以为像南平侯府这样的豪富之家,所用的厨子就算不比御厨,总还算手艺高超。
谁知在他吃了这么多家酒楼之后,不得不承认:府里的厨子其实很一般,充其量就是三流水准,上不得台面。起先他还以为是南平侯故作安贫乐道状,把一副不追求享乐的做派给人看,心中还鄙视他虚伪下流;谁知他在典满和陈宫家做客之后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原来大户人家用的都是蹩脚厨子。这年头有本事的厨子都在各大酒楼里掌勺,名厨还是很有地位的。
王勃是老顾客了,加上又是美食家,没少指点楼里大厨,因此上上下下都认识他,店伴见了他就笑得像见了亲爹一样开心:“爷,您来了!三位楼上请,老位子给您留着呢!”
不得不说,泗水楼的掌柜很会做生意,你只要来过两回,店伴就能叫出你的名字,说出你的喜好,让你在同伴面前倍有面子。尽管知道那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实,但是王勃还是愿意来,花钱买个开心,爷高兴!
上得楼来,店伴把众人引到一个雅间靠窗坐了,还细心地把王勃让到他习惯的座位上。王勃欣然表示赞许,那店伴不敢居功,嘿嘿一笑道:“王公子,几位用点什么?”
王勃笑问鲁肃等人,鲁肃只说“客随主便”,陈宫自是附骥老大,王勃也就不客气,做主点了拌笋丝、豆腐皮等四个冷盘;酱椒鱼头、香煎臭豆腐、小炒肉、蘑菇汤等六个热菜,都是地道的湘菜口味。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王勃一张巧舌如绽莲花,与陈宫展开了激烈的表扬和自我表扬。鲁肃起初还有点拘谨,几杯酒下肚就放开了,与王勃等相见恨晚。
鲁肃道:“那许用晦对我等外地士子甚是傲慢,想不到也要在王兄面前落荒而逃,哈哈快哉!”陈璜也是满口将许浑批得体无完肤。
王勃很高兴,但笑不语。作为斋长,许浑对每一个新进的监生都给个下马威,尤其针对那些有才华的;其实这和后世一些大公司部门经理的做法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许浑气量窄小也是不争的事实。
看到鲁肃面有得色,王勃感到好笑:这哥们还挺有心计,上来先试探一下,看看本地士子是不是铁板一块,看看我和许浑是不是不对付。相比之下陈璜就差远了,他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暴露无遗,倒是个老实冲动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一点不假。原来不熟的陈宫和鲁肃、陈璜二人已经谈笑晏晏,王勃斜靠在榻上,窗外吹进来凉风习习,好不惬意!眼看天色又有点阴沉,王勃开心地想到,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然后想起许浑的狼狈样,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却听身旁陈宫一声怪叫道:“怎么是他!”王勃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疑惑地顺着陈宫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大街之上,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围着两位娇滴滴的姑娘,口中不知说些什么。远远看去两人都是美女,尤其是那位身量高挑的少女更胜一筹。
这一幕看在眼里颇为熟悉,这不是电视剧里的必备桥段:恶人调戏良家少女!王勃顿时愤怒了:作为一代纨绔中的佼佼者,爷都没尝试过调戏少女,却给你们这些腌货色抢了先!
鲁肃见他一脸愤慨,却道王勃果然是个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心中更是生出要好好与他结交一番的念头。
王勃一努嘴道:“小陈,那人你认识?”
“教导无方啊,那个畜生是我的家人来福,”陈宫指着一个瘦个汉子,一脸悲切道,“枉我视他为心腹,居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王勃听了也暗自点头,看来陈宫还比较有人味,为自家下人的兽行怒发冲冠。鲁肃和陈璜更是觉得这新认识的朋友是正义之士,与他们结识还真是一件乐事。只听陈宫继续说道:“他居然敢勾结太子府的人,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丢人啊!”说完激动不已。
鲁肃听得这话很没形象的一口酒喷了出来,王勃先是愕然,转而释然,想来这调戏小姑娘的事,以前哥俩没少干过。但是他眼下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惊讶而担忧地说道:“小陈,你对下人太纵容了。这天家的事,岂是我们能掺和的?”他可还记得清康熙“九龙夺嫡”的戏码,才不想卷入那样残酷的政治斗争中。
陈宫落了面子,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王勃那番话,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来福旁边那个矮点的白脸的是太子舍人黄菁,是他的堂兄。他俩常有来往我也知道,只为是亲戚往来也不加干涉。谁知他们在一起竟是做出如此禽兽行径,实在大大败坏了我家门风!”
王勃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家要有门风的话,早给你败光了先。不过陈宫也是学乖了,知道用礼仪廉耻来做大旗,这顶大义的帽子一扣,最能引起同仇敌忾,这不,鲁肃二人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和善和支持了。三人跃跃欲试,想要出头教训一下底下的色魔。
王勃知道此时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若只是个太子家奴,那么打了就打了,大不了哥几个像去年一样再跑路,在外地避一避,等几个月太子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但太子舍人可是食朝廷俸禄的官员,虽然品秩不高,但是谁也不敢小瞧。因为一旦异日太子坐了龙堂,这些潜龙邸旧人都会得用。现在不去结交这些人已是大大的不智,何况开罪于他?
如果不是因为“初来乍到”,王勃对于朝廷上的风向还不太了解,说不定都彻底倒向太子那边成为坚定的“太子党”了,但是他的谨慎性格以及汉以来权臣多行废立之事让他不敢轻易试水。但他选择了远远观望,远离权力泥沼的中心。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等待。
“狗仗人势”这句话用在黄菁身上一点都不错,他出身于江左士族,烈祖更是一代大儒黄裳。只是传到他这一代早已没落。而他在考试上颇有天赋,十五岁就中举,十八中进士。天子见他年少有英才,钦点为太子舍人,也就是后来所谓的“陪太子读书”的职位。
虽然太子舍人才秩二百石,可是和太子做同窗的机会可不是想就能想到的,多少人望穿秋水削尖脑袋想往里挤都没机会。黄菁也从一没落士族子弟摇身一变为京城新贵。他很快在一片颂扬声中陶醉了,飘飘然了,心中的恶念也随之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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