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喜雨不知道王勃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吩咐自己找些工匠,这时候上哪去找人,更别说夜里宵禁是不可能出去的。
王勃说道:“没关系,明天一早你吩咐下去,找个会办事的,把这事落实了,记得要找有经验的,有创造力的,干活快的。”喜雨应了一声,把这事记下。
想到修建一个沼气池,可以解决能源、卫生方面的问题,又经济,可谓一举三得,王勃很高兴,结果是又失眠了。
他嫌枕头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无法想象怎么还会有人用瓷枕头这么咯人的东西,头天就叫人换掉了,但是这个枕头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抬得颈椎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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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王勃还在洗漱,就听说人找回来了,效率还挺高。王勃赞赏地看了喜雨一眼,真是个会管家的好苗子。喜雨脸上还是一片淡然,没有一点居功的得色,看得王勃又是高兴。
带头的是上次出门临时被他抓差的大个子肌肉男,王勃一看他就想笑,那一脸巴结讨好的表情在这样一张粗犷大胡子脸上浮现实在是太具有喜剧效果了。
大个子点头哈腰道:“少爷,您要的人给找来了。”却看见王勃顶着两个熊猫眼,不禁佩服地说:“少爷晚上还读书啊,真是用功,老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却换来王勃一个白眼。
王勃说道:“人先带过来我看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气得跳,一帮人东倒西歪的没个正形不说,还老的老,少的少,只有两三个正值壮年的,却瘦的好像麻杆。
王勃面色不善地看着大个子:“这就是你找来的能工巧匠?”
大个子连忙道:“少爷!我可全是按照您的要求啊!您看,这可是有经验的――”一指为首的老头,“这是有创造力的――”指着那几个瘦竹竿。
“是不是剩下的小孩子是干活快的啊?”王勃的脸色已经有些狰狞了。
“是啊,是啊,少爷,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大个子显然很高兴,“他们精得像猴一样,干活可麻利了,就是力气小了点。”
听到这里,王勃忍不住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他没什么事,王勃却觉得脚有点疼。
大个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少爷,真的不骗你,他们可是金陵城最好的泥瓦工了。”
王勃很是郁闷。大个子收了他们好处?不像。就这几个看起来比难民好不了多少,哪会有油水。大个子同情心泛滥?很像。
叹了一口气,王勃说道:“先带下去吃点饭,回头有力气干活。”虽然这时一般东家只管午饭,好一点的还管餐晚饭,但王勃显然很知道怎么样能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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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的绘图能力很不错,他也很欣喜地发现,一种用竹纤维制成的纸很坚韧厚实,倒是可以用作绘图。他用削尖的木炭在上面按投影关系绘制了化粪池和下水管道,拿给大个子寻回的工匠看。
工匠们看了图纸后第一反应是很震惊,然后是迷茫,最后带头的那位老匠人站出来问道:“公子,您的图纸我们看了觉得好像是个大池子,但又看不太懂。这个‘比例尺’是什么意思?”
悲哀,王勃为这个时代工匠的识图能力感到悲哀。也难怪,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车间里任何一位大工拿着一份很复杂的机械图都能搞个透彻。要不然就只能当一辈子小工,也就没有工时奖了。
于是王勃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给这群工匠扫盲,终于在夕阳西下山之前让他们了解了怎么识图。这下众人看王勃的眼光不止是看上位者的那种畏惧了,更多了一层崇敬在里头。
王勃看天色不早,吩咐人带这些工匠下去吃饭,并特意嘱咐工钱照付。这些匠人是短工,工钱是日结的。王勃也不计较这点小钱,反而看这些人有些恻隐之心,动了“达则兼济”的念头。
那个老匠人急忙道:“东家,万万不可啊!我等今日并未干活,岂能白领工钱。况且公子是墨学大家,今日聆听公子教诲,我等已是大占便宜,怎能无功受禄,叫我等如何心安!”
王勃闻言对这老匠人大生好感,笑着问道:“老伯,我看你也不像个匠人,说话倒像个读书人。”
老头听了也面上有光,笑着答道:“不瞒公子说,小老儿也曾读过几年私塾,背过经史。后来家道中落,就去学了手艺了。”穷人家就这样,十个开蒙的孩子中难得有一个能把书念出来。
王勃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让人带他们去吃饭,明日一早来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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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王勃的指导,工匠们依照图纸干得很快,甚至根据院子里的地形做了些许的调整和改变,整体效果看起来更好了,让王勃不得不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非凡的。
工程进度很快,完成的情况也比王勃想象的要好,洗手池、排水沟一应俱全,过了旬日就大体成形了,接下来都是些细小的修整,王勃就放手让他们去干了。
本来他还想建个浴室,但一来现在没有压水设备,二来在大木桶里泡澡也是一种古色古香的享受,于是作罢。
这么一搞,半个月也过去了,王勃每日除了指导工匠就是陪老祖宗说说话,一时间,逗得老太太比以往都开心,连连说王勃懂事。
今年年景不好,丹阳郡闹蝗灾,庐江、豫章二郡闹水灾。对于地方官员来说,最怕地就是天灾:报上去了这考评难免受影响;但若是敢隐匿不报,那就是大过。
若是遇上水旱蝗灾,太守固然需要立即上报,而州牧作为封疆大吏可以先赈灾后上报,算是一项仁政。只是仁政既需要州牧肯实行,还要底下人的配合。
而扬州就在天子眼皮底下,州牧王繇又是个宗室老油条,今年发生这么多天灾,他索性只管上报,做个朝南坐不管事的甩手掌柜,摆明了态度:大不了致仕养老。偏生王繇在宗室里是个辈分极高的,和宗正一个辈分,梁帝得管他们叫叔祖。所以只要他没有大是大非的错误,连梁帝都懒得管他。
对他这种态度王峙也没办法,他是大司农的佐官,农业部副部长,只能挑起这烂摊子。王峙忙得焦头烂额的,听说王勃在自己院子里大兴土木,却没什么大的出格,也就没管他,由着他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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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一天天接近完工,王勃还是放弃了使用沼气的想法:沼气含甲烷,一个用不好怕会爆炸,此时又没有无缝钢管,也没有塑料管,单靠竹子管道他不放心,接口处的气密是个大问题。
人命关天,王勃又是个极惜命的人,他可不愿意冒这个险。但是收获还是很大的,至少现在用的水厕比旱厕是要干净卫生得多,他也满足了。
工匠干完活就让他们走了,本身他们也不是府里的人,只是王勃雇佣的,而且王勃现在也没有开个装潢公司的想法。王勃没有去想,这十几个工匠在这个月的所学将会对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眼下他和王峙正在互相试探的阶段,他不知道王峙的底线在哪里,要是办个“公司”会不会立马点燃了火药桶?
当然坐吃山空也不是王勃的个性,穿越之初成为纨绔的那一点兴奋劲早就过去了,他还是想做点事,最好能做出点实业来:读书人的终极目标都是光宗耀祖流芳百世,总是不能青史留名,也要当代传唱。
而凭着他领先两千多年的知识,整出点产业来比别人来的容易,而且都是划时代的创意,说不定到时候他就是第二个公输班!第二个墨翟!第二个祖冲之!
好像祖先生现在还没出世呢……不,我不要做第二个别人,我要做的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我,就是王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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