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二十年第一天亦月便在悲痛中渡过了，因有礼部插手，所以亦月她们根本不必做什么，只是穿着丧服，按着礼部官员说的办而已。

因珍太贵妃新丧，所以宫中原本喜庆的气氛便变淡了许多。但嫔妃死，是不允许众人戴丧的，更何况是太妃，所以，第二日，便全部除下丧服，换上之前的衣服，可是很多人却仍穿着素净的颜色，此时宫里的人，虽没人穿白色，但也不见大红色的衣服。

珍太贵妃的葬礼选在初三举行，太后感念其一向淑慧，又为先皇诞育皇子，便特恩准其葬在先帝景贞皇帝寝陵中陪伴先帝。

按礼珍太贵妃的葬礼亦月等是不能参加的。

沈胤翔并不在京中，亦月回王府也是冷冷清清的，太后不忍，便让亦月住在慈宁宫中陪伴自己。

此时亦月心中全是悲伤，虽然珍太贵妃与自己并不经常在一起，感情虽然也不深，可是她毕竟是沈胤翔的生母，多多少少，这悲伤中搀杂着复杂的感情。

原本文德帝想派人快马去赵国通知沈胤翔，可是太后却拦下了，说此去路途遥远，即使通知他了，他也不可能赶回来参加葬礼，而且他身上还怀有护送和亲的大任，不可半途而废，更不可能因为等他，在新年头上，停着一个棺材在宫里吧。文德帝当下使默许了太后的决定。

初三晚，亦月正与太后在慈宁宫中用晚膳，满桌皆是珍贵非常的菜肴，但亦月胃口并不太好。

只听得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便听晴姑姑来报：“太后娘娘，蓉贵妃要临盆了。”

太后放下筷子，侧目疑道：“不是说还有些日子么？怎么这么快？”

晴姑姑低眉说道：“听说今日下午就有些不适，现下却突然出现了临产的征兆。”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内务府派了稳婆去没有？”说完又接着：“皇帝知道么？”

晴姑姑一一答道：“皇上现下已经在淑合宫中了，内务府在年前已经派了稳婆住入淑合宫里侍候着。”

太后点头“哦”了声，说：“你且下去吧！”说完，便继续拿起筷子用餐。

见晴姑姑说蓉贵妃要临产了，可太后还在悠闲的吃着饭，亦月有些担心，便小心地问道：“姑姑，您不去看一看么？”

刚才还面无喜色的太后现下却笑着说：“看她作什？如果是哀家的月儿生产，哀家便定会守在产房内，寸步不离。”

眼前亦月正说蓉贵妃，却不知太后如何扯到自己身上，想着自己与沈胤翔并未同房，何来身孕，脸便一红：“姑姑休要笑话月儿。”

太后见她羞红了脸，便似认真地说道：“待他回来之后，你们也该努力，早日诞下孩儿，王府里的王长子，定是要出自你这儿的。”

亦月想着府里还有蔷薇与梅雪，而自己，唉，想来，便叹了口气：“府里又不光只有我一位妃子，既是王爷的子嗣，想来，由哪一位生，不是一样的么？”

太后此时却十分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这事，姑姑定会帮你，只是你自己多须努力加油，将他留在你房里。”

亦月此时没由来的想到康大娘说的话，便脸色一暗：“怕是，亦月能不能做母亲，这也不是王爷或者我说了算的。”

太后听着亦月的话，吃了一惊：“为何？”

太后一向待亦月亲如女儿，亦月也一直把她当作最亲近的人，便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之前我不是长红斑么，其实我是中了一种叫珊瑚蛊的毒，那种毒只会伤人面容，而久了，恐会引起不孕之症。想来，我这红斑长了接近五个多月，怕是…….”

太后喃喃细语：“珊瑚蛊？珊瑚蛊？”转而问道：“胤翔知道么？”

亦月点点头，脸似有不忍地说道：“不光他，连锦哥哥也是知道的。”

太后便招过晴姑姑，说道：“去查一下内务府，去年番邦进贡的千年珊瑚，分给谁了？”

晴姑姑点点头，便出去了。

亦月当下吃了一惊：“您也知道珊瑚蛊？”

太后点点头：“只是听说过，但却没有亲眼见过。想来这千年珊瑚当时进贡来只有二株，十分罕见，皇帝便将其中一株送到慈宁宫来了，锦泽过继时，哀家赐给他了。”

亦月不说话，猜不透是谁下毒害她，但是，自己脸上已经全愈，如真查出是谁下的毒，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不作声，只是吃饭。饭用完了，便有宫女一贯而入撤下去，送水果上来，刚才的一番话让两人心情都不怎么顺畅，只是寒喧着。

说话间，晴姑姑回来了，摒退左右宫人，只身来到太后与亦月面前，声音小但却十分清楚的说道：“去岁番邦进贡的两株千年珊瑚，一株送到了慈宁宫，而另一株，另一株送到了淑合宫。”

晴姑姑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银勺乍然落地的声音响起。晴姑姑一见，赶紧跪下低头，不着声。

好一会儿，太后才说话：“起来罢。刚才的话，记在心里就好了，不用到处说。”话语间甚是平静，如果之前没有看到她的脸色，任谁都不会猜出来这是怒气之后的话语：“月儿，你去偏殿休息吧。”转而又对晴姑姑说道：“跟哀家一起，去淑合宫看看！”

晴姑姑赶紧起身扶着她的右肘往殿外走去，亦月落在原地，之前总有听闻太后做事雷厉风行，呼风唤雨，如果刚才不是亲眼见了，怕她也不相信姑姑的脾气也如此阴晴不定吧。轻摇着头，往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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