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真他妈蠢,山东话不懂就算了,普通话也不懂。大光的普通话在狱中跟家龙学了两年,自以为非常标准。最后在一家钟表店,大光差点被扭送警局。起因是人家不收人民币,大光自然拍桌而起:“操你大爷!毛主席你不收,你收什么?”用力过猛,把柜台拍裂了。好在会英语的肖秘书赶来,才没让警察把他带走。
“肖叔,这香港人哪个星球的?”大光学会了叮叮的口头禅。
“是中国领土,特别行政区,这个复杂,你没必要懂。”肖秘书有张胖呼呼的脸,笑起来很慈祥。进“龙达大厦”后,大光有什么问题都找他问。
“他大爷的,毛主席也敢不收,这不是扯鸡巴淡吗?”大光还是想不明白。
“这里主要用港元,忘记帮你换了。哟,又碰上堵车?唉!我迷下眼。”肖秘书说睡就睡,一会就响起呼噜。
那晚带于小个吓退二炮后,大光虽说被家龙糗了一顿,不过却真正成了家龙的亲信。他接管了集团公司主要部门的保安,包括家龙别墅。平时给家龙司机,两人形影不离。此次来港,大光兴奋得一夜睡不着,比他更兴奋的是叮叮。连夜列了一个采购清单,否则,大光才没心思到处“操你大爷”。
“你个死人头,香港尽是艾滋病,敢碰一个婊子,回来别碰我。”
“去你妈的,老子去出差,又不是去嫖妓。”
两人渐渐形成了这种交谈方式。起初,大光曾打算叮叮嘴巴伤好,要她滚蛋。有次,两人泡在浴缸里,大光无意中说起管理保安头痛,被叮叮骂了无数次死人头,他发现这女人不单会跳脱衣舞,还能给他拿主意。后来,大光对她说:“你他妈要是不走,我娶你做老婆。”叮叮留了下来,不过没答应给他做老婆。
“肖叔,到了。”出租车到了家龙下榻的酒店,大光推醒还在打呼噜的肖秘书。
“卖这么多东西,大光,有女人了吧?哈哈,怪不得近来穿的都是名牌。”
“别说了,回去要扁她一顿,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她开的单子还没买到一半!”
“哈哈!别胡吹了,这么百依百顺,你小子给人家迷上了!”
“哪里,是这婊…是她吵着要跟我的。”
两人有说有笑经过酒店大堂,快走到电梯时,肖秘书突然拉大光的手说:“到酒吧去坐一下。”大光糊里糊涂地跟走,忍不住转头望。只见一个神情高傲的老人,在几个穿西装的人簇拥下,正从一部电梯走出。
是打网球的那个老人,难怪龙哥不让回房。
环绕网球场的铁丝网,让家龙极不自在,他仿佛又回到劳改场的监舍。可他不能不来,而且是巴巴赶到香港来。虽然身上穿网球装,他连球拍都懒得碰,不会打,也不想学。来港五天了,老师以公务忙推托,今天总算安排时间接见,又打什么网球。
香港不再有什么吸引力,八年前,家龙有机会成为香港居民,可一念之差,或者说是风云突变,香港没来成,反倒进了劳改农场,一住三年。
一支雪茄抽完了,家龙接上第二支,拿出昨天刚买的一把像断头台一样的雪茄刀,斩断雪茄头的一瞬,得到一丝快感。点燃雪茄,喷出口浓烟,厌恶地望向球场。
“好球!”
网球场上的老师打出一记ace球,家龙机械地喝了一声彩。
二炮会投老师所好,学网球不到半年,就有模有样。老师早已招架不住,连家龙这个外行也看得出他是有意相让。老师不再是当年矿区中学的老师了,也不再是那个把他调省城的老领导,老师像个国王,自然有人讨好。自从八年前电器城的那场大火后,家龙在监舍里开始有这个感觉。
家龙自认是个倒霉鬼,小时是黑五类子女,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却当上了最后一批知青。这也罢了,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时值拨乱反正,原以为黑五类子弟将成为未来的资本,万万没想到,分配那年,由反革命平反为高干的老爹,竟激动过度,一命呜呼。同年,老娘也撒手人寰,他差点疯了。幸亏老师,父亲的朋友,伸出一把温暖的手。
两小时过去了,网球不分胜负地进行,家龙的心里越来越烦躁。
大光凑近说:“龙哥。家里来电,是郎……。”
“去!有事叫老肖处理。”家龙不耐烦地打断。大光刚要走,又被他叫住:“你说郎什么,是不是郎中保?”
“是,是郎中保,家里来电说,他去找几回了,说要还债。”
这小子居然搞到钱了!家龙突然有点失落。奇怪,两个月内还清近两百万,太不可思议了。据了解,郎中保的公司早已死翘翘了,不但欠他的,还欠银行一大笔。除了走歪门邪道,谁也没哪本事,可这个正儿八经的人,有什么歪门邪道可走?之所以借钱给郎中保,看中的就是此人诚实。当然,、除了有高利可收,一部份原因,是对服刑期间郎中保以礼相待的报答。不过,那晚被“当床”羞辱仍耿耿于怀,以郎中保儿子要挟,就是为了报复。
“好球!老师。”二炮的高声喝彩打断了家龙的遐思。
想吸口雪茄,雪茄不知几时灭了。大光会“咣当”响的火机打燃,递到面前。家龙厌恶地别过头,,把雪茄甩桌上,挥手说:“你去吧!”
这么快就给他还完债,少了许多报复的乐趣。在监狱时,郎中保的为人,与其他行事怪异的狱警大不相同。疾恶如仇,刚直不阿,正气凛然,似乎是那种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人”。令家龙既反感,又敬畏。不是谁都能把这种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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